第200章 晃荡的铁链（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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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离我所在的鱼塘城上千公里以外，有一座较为偏僻的小镇。这里的人类数量并不多，甚至比小镇中的房屋数量还要少。

没人知道这里是何时被修建起来的，也不知道居住在这里的人类来自于何方，却又汇集于此。但从整个小镇都都弥漫着的一股肃杀和血腥之气来看，这里并不是什么值得久留的安逸之地。也许没有外人前来的原因正是连人类自己都无法忍受这般令人毛骨悚然的环境吧……

整座小镇以黑色调为主，垒砌房屋的材料都是巨大的黑色石块。每一座孤零零的圆顶房屋都毫无规则地分布在小镇中的平坦路面之上，远远看上去就像是一头头把脑袋缩进了自己毛发之中的黑绵羊……

墙角边木炭烧焦后熄灭的火堆随处可见，在偶尔吹过的一阵寒风中带起一缕细小的白烟。那跟着轻风一起被带走的，还有清晨的空气中并未完全散去的血腥之气……

没错，此时已至冬日，离嗜血队接管苔藻城后已有数月之久。每一年的冬天都是流浪动物们最为煎熬的时刻，没有庇护之所，没有充足的食物，在这长达数十天的低温环境中，等待他们的就只有死亡……

一摞垒得不算太高的木炭堆里刚飘出一小撮细密的白烟，但立刻就被突然刮起的一阵气流给吹散了——一只厚重的深褐色高帮皮鞋踩在了它的旁边，将本就难以察觉的烟雾给冲散在了寒冷的空气之中。

穿着皮鞋的高大男人向前继续走去，在这个房屋外形几乎都一样的小镇里肆意地穿行着，仿佛对这里的情况了如指掌。

在经过了一扇好像被烟熏过的圆顶木门时，他才驻足停了下来。在左右张望了一会儿，似乎在确定无人发现他后，才果断地推门而入……而随着大门关闭的那一刻，这处环境便又重新恢复到了之前的样子，仿佛从来就没有任何生物经过一般……

狭小的屋子里杂乱无章，各式各样的物件堆得到处都是。不过，刚进屋的男人却似乎对这一切都十分地熟悉，他的步子精确地落在每一处没有杂物的空点，并闲庭信步地走到这间房子里唯一的一张大木桌旁，随后，他摘下了自己帽子，放在桌子的一角上，还未等他出声，靠里的一间房间中便传来了另一道沉闷的声音：

“今天捞着什么好东西了吗？”

“不……并没有。”木桌旁的人类向里屋瞥了一眼，随后淡淡地回答道。

“嗨，我以为你是有了什么大的目标才起得这么早……原来只是出去遛弯的……”里屋中男人的声音由远及近，伴随着木头地板被踩得“吱嘎”作响的声音，他的身影也出现在了房间的门前——这是一道瘦削且颇有些矮小的身。他穿着一件薄薄的白色毛皮外套，里头衬了一层破烂不堪的深褐色内衬，病恹恹的模样靠在门框边，一副大病初愈的样子。不过，就是在这副看似随时都会倒下的身躯中，却有一股羁傲不逊和阴毒的意味……男人的鹰钩鼻上方，一双如鹰隼般的尖利眸子亮如日光，仿佛能将一切有所隐瞒的事物也照得透亮……

“现在天气是越来越冷了，外面也没几个活物行走，我们这生意也是越来越难做了。”

“哪年冬天不是这样过的，还不是活过来了，就省省你那无谓的担心吧。”桌子旁的男人拉出收在下面的一张长椅，然后甩开一条腿坐在上面，同时，一只没有戴着手套的手也就势拿过桌上正散发着热气的杯子放在面前，一仰脖子，饮进了几口略有些发烫的热水。

“你去了哪些地方？”靠着门框的男人目光如炬，死死地盯着椅子上的同伴。

“老地方……”男人放下水杯，露出了一张沧桑无比的容貌，被帽子挤压后卷曲的深黄色头发胡乱地散落下来，肆意地搭在他的额头和两鬓处，“如你所说，现在生意不好做，不但买家不上门，连我们这些卖家自己也找不到货源了……”

“卡维尔，我在问你去了哪些地方？”靠着门框的男人对自己伙伴的回答充耳不闻，他支起身子来，步步紧逼地逼问道。

被称作卡维尔的男人转头看了一眼自己的伙伴，两只深邃而又波澜不惊的眼睛里散发出一股深邃和沉稳的气息。他不为所动地看着对方的眼睛，并继续缓慢地回答道：“沿着城郭外围，我几乎搜了个遍，但没有发现一只猎物。”

“你没试过到城里面去么？”伙伴突然问道。

“什么……你是在开玩笑吧？”卡维尔面露一分惊讶之色，随即他轻声一笑，将一只手向空中挥舞了一下，“那里可不是我们这种人能去的地方，万一被逮住……我可不愿意这辈子剩下的时间都在监狱里待着。”

“干我们这行的，你还想安安稳稳地过一辈子么？”伙伴嘲笑道，“我们就是小偷，是强盗！为了生存，我们可以做任何事情。你如果到现在连这点觉悟都没有，那还是去城里向警察自首吧，那样的话至少还能够给你少判点日子。”

“行了行了，老鬼子，我出去抽两口，省得听你在我耳朵边上聒噪。”卡维尔无奈地站起身来，连帽子也没有拿便向外面走去，他的步伐比回来之时快上了不少，就像是在逃离着自己的同伴一般。

“你最好是给我弄到了猎物再回来！”另一名男人还在他的背后吵闹着，但卡维尔却并不想回头搭理他。

将木门关上的一刹那，身后那令人心烦的聒噪声才终于被隔绝开去。

卡维尔从左边的上衣口袋里摸出了一盒被揉得有些发皱的香烟，轻轻地抖了一抖，一只烟卷便听话地从里边探出了脑袋来。卡维尔把它抽出，并轻轻地衔在嘴里，右手在同一时间也将皮夹克口袋中的打火机给摸了出来，点燃了烟卷的最前端。

“嘶——呼——”

卡维尔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后缓慢地吐出一股浓浓的烟雾，在清晨寒冷而又凌乱的穿梭气流中，这些烟雾很快就被吹散了。

“西尔维奇那家伙真是要钱不要命……”卡维尔在心中抱怨道，“当初怎么没看出来他是这么个家伙！这样的脏活本来做着就已经让我非常抵触了，现在竟然还想让我到城里去……该死，我早晚得被警察给逮住！”

卡维尔一边在心里埋怨着一边很快就将嘴里的烟卷给吸完了。

“哎，还是出去再晃一圈吧，不然空着手回来一定又会被逼着听这些令人厌烦的聒噪。”卡维尔将烟卷扔在地上，然后用脚踩灭。正当他准备转身进屋拿帽子时，旁边街角处似乎有着什么东西突然吸引了他的目光……

卡维尔的眉头微微皱了皱，那伸出去准备推开门的手也跟着放了下来。他的目光紧盯着不远处一栋房屋的转角下方——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似乎有着什么东西正在窥伺着自己。

卡维尔再次左右张望了一番，在确定没有人看到自己后，便迈步向目标处走去……在到达之前，卡维尔的心中幻想了在那墙角之后可能出现的所有情形，不过当他真正亲眼所见之后，所有的幻想也都随之烟消云散了——墙角后方空无一物。

卡维尔刚松了一口气，准备返身回屋，忽然，他的余光却发现自己的脚边似乎有着什么东西在缓慢地移动。卡维尔低下头，发现那竟是一簇白色的毛发，他俯下身子，将被风吹得一动一动的一缕白色毛发给捡起来，捏在两根手指间，细细地端详着……

“猫？”卡维尔难以置信地小声嘀咕道，“怎么会到这里来？”

他环顾了一下四周——除了他自己外，视野里并没有看到其他任何一个生物。

“兴许是我想多了吧。”

卡维尔站起身，将那撮毛捏在手里，扔到了离得最近的一处快要熄灭的炭火堆里。在余温的烘烤下，那撮白色的毛发很快就变得焦黑，最后化作了无人认识的粉末。

做完了这一切后，卡维尔也不再停留，他径直走向了自己的房屋，打开门后便一头钻了进去……不过一会儿，戴上了帽子的他就又出现在了门口。将门轻轻关上后，卡维尔才又抬脚向街道的另一个方向走去，那是和他刚才回来时完全不同的另一条路线……

而就在卡维尔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街角后，就在他刚刚俯身的地方，一道白色的身影却悄悄地出现了——就和他之前所猜测的一样，这是一只通体白色、毛发柔顺的漂亮猫咪，它小心翼翼地走到刚才卡维尔捡拾到毛发的地方，仔细地寻找了一番，但却没有发现任何东西。它又向前挪了两步，将脑袋探出街角，谨小慎微地朝街道对面张望了一下，在确认没有任何情况后，才抽回身来，向着自己后方发出了一声轻呼。几秒钟后，另一只十分柔弱娇小的灰白色小猫也出现在了它后方的街角处……

也许是太过幼小，小猫身上的乳毛都还未完全褪去，在地上行走的脚步也是一瘸一拐的，身体左摇右晃，仿佛连走两步都会就地跌倒一般。

“来，小毛球，再快两步，我们得赶紧离开这里。”母亲轻声催促着她的孩子。

“来了，我来了……”小毛球虽然走路有些磕磕绊绊，但却仍努力地向前挪动着步子。在离母亲还有两三步时，母猫便回过头来将他一把搂在了怀里……

“我本来以为，这里远离人类的城市，他们的踪迹也就应该会少些。”母亲失望地低语着，“不过看起来并不是这么回事，这里的人类似乎反而更加危险……”

“妈妈，那我们还要走多久？”小毛球抬起脸来，满脸都是委屈和无辜。

“走到安全的地方去，就再也不走了。”母猫宠溺地舔了舔自己孩子的脸颊，尽可能地鼓励道他。

“可是妈妈，你之前还说这里就是安全的地方……”小毛球颇有些委屈，两只眼睛已经挤出了汪汪的泪珠，“我快要走不动了……”

母猫用额头蹭了蹭他的脑袋，随后一口将他的后脖颈给衔起，在左右仔细观察了一番后，便继续向着前方走去……

这座城镇里的房屋几乎都一模一样，初入这里的生物基本都会迷路。哪怕是靠着气味识别方向的动物也会因为空气中的特殊气味抹消掉他们所作的标记——一旦进入了这个地方，在没有熟悉的人带领下，基本都是走不出去的。

这一大一小两只猫咪很明显不知道这事，他们离开了曾经熟悉的城市，本想着远离人类寻找一个安全的住处，可却一头栽到了这里……

母猫一路小心翼翼，衔着小猫的同时依然不忘四处观察着周围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