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4章 刀刃（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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浴火城的午夜，街道上依然人来人往。心怀鬼胎的两人虽然已做好了“觉悟”，但仍然拉高了自己的衣领，压低了自己的帽檐。穿越街道的步伐迅捷而又慌乱，似乎在逃避着某种看不见的威胁。

拐出了一处被种满两人高的绿植后，二人终于来到了那栋引人注目的摩天大楼跟前。

矮小的那道身影拉开了挡住自己嘴巴的领子，一团浓浓的白色雾气便迅速喷涌出来：“看来条子还没有发现我们，至少他们现在还没收到上头抓捕的命令。我们还有时间！”

侧后方的男人仍不敢露出自己的脸庞，他警惕地用转动的眼珠来回观察着四周，似乎想要找出那躲藏在暗处的埋伏者：“我们真的要自己送上门来么？这里可是警察的总部，你想在这里杀一个他们高层的人？”

西尔维奇扭过身，眼神奇怪地瞥了瞥他这位心智不定的同伴：“你怎么还没下定决心？我们都已经到这儿来了你还想打退堂鼓吗！我能给你机会，可条子能给你机会吗？你别不相信，只要我们不立刻进去处理好这事，那下一批从这栋大楼里走出来的人就得满城搜捕我们！别在这儿犯你那胆小怕事的臭毛病了，我们可不是在过家家！”

奸险的目光再次观察了一圈周围的环境，随即便果断迈开步子向那正面的大门方向走去——坦然的步子就好像他本就是这栋大楼里的工作人员一般。

卡维尔无可奈何，只能硬着头皮跟了上去，但拉住衣领的手却迅速揣进了衣兜，脸也在微微低头的动作间藏进了高高的衣领里。

特殊部门的办公大楼并不会因时间的关系而关闭，西尔维奇轻而易举地就推开了那扇玻璃大门——而立马映入眼帘的则是那距离不到五米处的办事前台。

那里有两名负责安保的警察正无所事事地打着瞌睡——西尔维奇大张旗鼓的动作自然是引起了他们的注意，两颗还处在困倦之中的脑袋也下意识地抬了起来……

西尔维奇愣了一愣——即使是他也无法在警察的面前保持完全的泰然自若，更何况心中还揣着一个难以隐藏的秘密。他的脚步无法控制地停了一瞬，便立即又装作无事发生般地向里头走去……跟在他身后的卡维尔差一点就撞上了他的后背，好在及时地迈步也立刻为他留出了向前的空间。

“诶，等等……你们是谁？”

或许是西尔维奇的停顿让那两名警察产生了疑惑，又或许是无论谁进入大楼他们都会照例这样询问。只不过在这种时候的突然发问却仿佛一柄重锤狠狠地捶打在了两名“闯入者”的心脏上！

卡维尔立刻就停下了脚步！准确地说，他整个人几乎是直接僵在了原地——不够牢固的心理防线被这平淡的一句话就给完全摧毁，而他怪异的动作也很快便吸引了警察的注意。他们微微起身，似乎是想要走上前来作更细致的检查……

“你还在磨磨蹭蹭地干嘛！还嫌不够晚吗？”

走在前方的西尔维奇突然转过身来怒喝了一声，甚至将两名警察和卡维尔都给吓了一跳。他大步流星地走了回来，然后一把抓住卡维尔的胳膊重重地向前拉扯了一下，几乎是生生地将他好似生锈了一般的身体给重新拉动了……

“我告诉你，耽误了老子的公事你就别想再在这儿干了！我可没有这么好的耐心天天晚上陪你回这儿来擦屁股！”

两名警察呆呆地看着西尔维奇就这样将卡维尔拉到了前方的电梯口，这才有些不知所措地坐回了原位……

紧张无比的二人走到电梯口后，西尔维奇才微微偏转过身去朝办事前台望了一眼。见那两名警察并未跟过来后，他憋着一大口气的胸膛才一下子瘪了下去:“该死的东西！你想害死我吗？你想死我不拦着，但别拉上我！”

“叮——”

无人之夜的电梯到得非常之快，西尔维奇在门开的一瞬间便扯着卡维尔走了进去，然后迅速地按上了关门的按钮。

“你知道在哪层楼么？”卡维尔颤抖着问道。

他似乎想给自己和西尔维奇找一个放弃的借口，但后者却并没能让他如愿：“最上头第二层。莫奈的办公室这座城里的人谁不知道。”

电梯毫无中止地一路上行——伴随着高度的逐渐升高，卡维尔也感到自己的血压也跟着高了起来……那与目的地不断缩短的距离仿佛小刀般逐渐插入了他的心脏，一股难以忍耐的痛苦也跟着袭上了他的心头。

“我知道你害怕，卡维尔，我也一样。”西尔维奇好似劝慰般地低声说道，“你别以为我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家伙，过去做的那些事情和这次完全是两种概念，不过它们也确实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都是为了能继续活下去……如果我不杀了莫奈，那死的就会是我，而且一定是我，在知道这样的结果后我就不会再怕了，心中的那股信念只会让我更加的坚定！”

“信念……倒不如说是执念……”卡维尔双手紧紧环抱住臂膀，似乎已经感受不到自己的体温。他不自觉地颤抖着，不知是因为气温还是来自于心中的那股恶寒……

“怎么，你觉得这二者之间有区别吗？”西尔维奇转过头来，一脸难以置信和奇怪的表情，“你觉得信念是更加积极的词语？你觉得你现在还配在这些词句上来回斟酌吗？你现在连自己的性命安全都无法保证，还有什么余地来辨别这二者之间的差异？我告诉你，卡维尔，你别把自己当成个大善人，你会落到今天这步田地都是你自己的责任！当初沾上赌瘾败掉自己整个家产的时候，你怎么没有像这时候的这般善心？话说回来，站在高处的人又怎么会真的体会、理解到底层人物的心酸与痛苦，或许他们认为只要自己稍稍克制一下那些放纵的欲望就已经足够辛苦了，所谓的‘贫穷’也不过如此。作为曾经体验过那种生活的你说出这话只会让我觉得虚伪，你大可不必再伪装着自己，如果你真的不想留住自己这条性命或是有其他更好的解决方法的话你大可以自己离开，我绝不会在其他任何人那儿说出有关你的信息！你要走就走吧！”

西尔维奇说完后便气愤地把头扭了过去，不再让卡维尔看到自己一丁点脸庞，以此来表达对他“虚伪”的厌恶。

卡维尔没有试图解释什么，或许是他真的因为害怕而不敢再发出任何声音了。直到电梯到达目标楼层后又发出了“叮”的一声，他也像人间蒸发了一般没有发出半点声音，甚至连西尔维奇都差点以为他是真的消失掉了。

电梯门缓缓地打开，并不算太吵闹的机械运行声却在此时的夜晚里有些振聋发聩，仿佛在预示着西尔维奇两人的到来般。而也正因为如此，直到电梯门都快自动关上之前，他俩都没敢迈开腿走出去……

这是一条不算太长的走廊。由于是大楼中权力最为核心的区域，这里的房间数量也只有大约五六间，并依次分布在同一面墙上的不同位置——而西尔维奇和卡维尔所站的电梯口就正对在它们之间的一处白色墙壁前。

西尔维奇左右警惕地张望了一下，观察着那些被固定在房门顶上的金属牌子——上面有每一间屋子主人的名字。

他来回看了两圈，然后才将目光停在了左侧的第二道房门上。西尔维奇迈开步子，尽可能轻地向前走了两步，然后动作又突然凝滞了一刻。他半偏过脑袋朝着后方呆若木鸡的同伴问道：“怎么，你不下去吗？再往前走你就可摆脱不了关系了。”

卡维尔沉默不语，但也没有任何打算退去的动作，就好像一个木头制作的“跟班”一样，只执行着他脑子里简单的命令。

“切，不关我事，后悔了别赖着我。”西尔维奇瘪了瘪嘴，不满地转回头后，那凝滞在半空的脚步才缓缓地放了下去……

二人几乎将前进的速度放到了最慢——他们宁可一分钟只走出一米的距离也要让自己身上所有部位发出的声音尽可能地减轻。在此等地方做这种事，完全就是在挑战整座城市的权威……

西尔维奇虽然狂妄和暴戾，但他却并不傻，从事了血腥活动这么多年的他可以说反而更加精于算计如何以最小的代价获得最大的利益，而眼下不提前暴露自己位置的准备工作就是其中最为重要的一环。

漫长的时间分秒如年，当两个“杀手”来到那扇名为“莫奈”的门前时早已是满头大汗。他们的头顶和嘴里不断散发着热气，好像连心中的胆怯和畏惧也随之一起蒸发掉了般。

“我开门了。”

西尔维奇最后看了一眼身旁的同伴，并给了后者大约三秒钟的时间表达意见，但他并没有得到“否定”的回馈。于是他把心一横，拉住门栓的手用力向下一扭……

巨大的落地窗前果真站着一个不算太高且身材瘦削的男人。他上身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衫，外边套着一件深蓝得有些发黑的毛绒背心，下身由于被巨大的案桌挡住而看不出穿着……此时的他正背着手背对着门口，对突然开门的声音似乎并没有任何的察觉。

“我希望你带来了好消息，否则我认为你也没有任何来的必要。”房间的主人竟率先开口，语气中满是尽力压制住的不满与高傲。

这突然的话语却打了西尔维奇两人一个措手不及，他们本打算以一种极其强势的“杀手之姿”出现在被害人的面前——其心中最坏的场景无非就是后者发疯般的呼救引来了大楼里的保卫，可眼下的情况却完全超出了他们的预料……

“看来你让我失望了，对么……”房间的主人分开双手，将它们分别按在自己面前的两侧玻璃窗上，并尽力地舒展了一下，“啊——你觉得我该怎么做呢，杜卡？假如说我要牺牲掉自己的一切来帮助你的话，你觉得我该怎样做才能把这一切糟糕的事态都平息下去，并将它们都伪造得就好像是从来没发生过一般。这应该是你的强项吧，毕竟一条条从山川野地里寻来的畜生也能被你伪造成高贵的名犬卖给那些身居高位的议员们，想必替我想出一个解决办法根本不算是什么难事吧？”

听到这里的西尔维奇才明白房间的主人把他们当做了谁。而卡维尔也明白了为什么这么晚了这个该死的家伙还没有离开自己的岗位……

“说话，杜卡，你的沉默并不能帮我们渡过这次的难关。我并不是有意地在为难你，想要通过这次的劫难你我都该有所作为。”

西尔维奇镇定地听着莫奈“自言自语”的一切，此时的他全然没有了进门前的慌乱，反倒是真像一个审判者在认真聆听忏悔者的自白。他不着急揭穿真相，反倒是想看看这个与杜卡勾结的家伙到底还能吐出什么有价值的情报来……

“将你的那两个手下推出去已经解决不了当下的麻烦了……”莫奈仍不识实务地继续说道，“他们或许能够替几座卫城里发生的事件定罪，但浴火城里的事儿他们没法抗，这不是两个普普通通的小喽啰就能办到的事情。要是事情没有闹大，我还可以按照以往的规矩让你送钱给上头的大人物，让他们出面按下此事，可现在事情太大了……这已经超出了我所能掌控的范畴，死了人——还是极为重要的议员……这种事儿根本没办法再靠隐瞒过关了。”

“你说的那两个手下，是卡维尔和西尔维奇吗？”西尔维奇沉着嗓子开口问了出来，并尽可能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像肥胖的杜卡。

“不然还能有谁？这两个名字不是你告诉我的吗？”莫奈微偏转了一点脑袋，似乎意识到了有些不对，“不过现在即使把他们交出去也没什么用了，案发现场已经找到了和过去那些事件有关联的动物毛发，而且根本没办法再继续隐瞒……”

“那还能有什么办法，跑吧。”

“跑？跑到哪儿去？”莫奈失笑道，“还有几个小时天就要亮了，在那之前局长就会知道这一切，就连我也得拿话来说……我或许没办法彻底摆脱这件事带来的负面影响，但至少不会进监狱……”

“所以只要你不用进监狱，其他人的死活就没什么关系，对么？”

“嗯？”听到这话的莫奈才忽然意识到和自己对话的对象似乎有些不对劲，甚至连最起码的礼貌也没有——那个胆小又谨慎的杜卡怎么敢这么和自己说话。他突然转过身来，而当看到自己门前正站着两个比杜卡要高大得多的黑影紧紧盯着自己时，他立马吓得浑身剧烈抖动了一下：“你……你们是什么人！”

“在心里反复念叨我们的名字恐怕不下百遍了，如今站在你的面前反而认不出来了吗？”西尔维奇卸下了自己的伪装，一股阴险狡诈的气息迅速地笼罩了他的脸庞和声音，“莫奈先生，我们可不是第一次见了，上一次会面您还在我手里见了血的呢，嘿嘿。”

莫奈立马抬手按住了自己的脖子，那曾经差点要了他命的伤口也似乎在此时开始隐隐作痛了起来。一道警惕的闪电划过脑海，他突然向自己前方的案桌扑去，似乎是想要抓住什么东西……

西尔维奇毒辣的眼光自然不会放过这么明显的动作，他几乎在同一时间也扑了上去——虽然不知道莫奈要做什么，但如此急切的动作无论是做什么也必定是对自己不利的行为。

他一把抓住莫奈的手腕并将它高高地提起——长年伏案工作和文字与纸张打交道的莫奈自然无法抵抗西尔维奇这种野兽的力量，被他凶狠抓起的手臂即使扯得生疼却也没有半点反抗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