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血契归墟（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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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眼！给你！！”

洛桑的嘶喊撕裂了祖冢死寂的空气，带着泣血的决绝，在无数水晶棺椁间凄厉回荡。每一个音节都像砸在萧烬和沈清璃的心上。

覆盖左眼的鲛绡被她狠狠甩落。

那只完全由流动的珍珠色光芒构成的眼睛，暴露在祖冢那幽蓝、悲怆的光线之下。光芒纯净、神圣，带着鲛人皇族血脉最本源的气息，此刻却因主人的决绝而剧烈波动，如同风中残烛。额心那繁复古老的鎏金皇族纹章，光芒暴涨，几乎要刺穿穹顶的黑暗！

就在她话音落下的刹那，那只珍珠色的光芒之眼，猛地脱离了洛桑的眼眶！

没有鲜血喷溅，只有一道纯粹到极致的、拇指粗细的珍珠色光柱，如同离弦之箭，带着洛桑全部的生命本源与皇族意志，决绝地射向祭坛顶端那永恒旋转的归墟泪！

“洛桑——！”沈清璃失声惊呼，冰蓝色的瞳孔瞬间收缩到极致。她下意识想扑过去，却被祖灵那浩瀚的威压死死钉在原地，只能眼睁睁看着那道象征着洛桑过往荣光与力量源泉的光，射向那代表终结的圣物。

“呃啊——！”洛桑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痛哼，身体剧烈地佝偻下去，双手死死捂住空洞的左眼眶。鲜血，这一次是真实的、滚烫的鲜血，终于从指缝间汹涌而出，瞬间染红了她的半边脸颊和衣襟。剧烈的痛苦让她几乎窒息，灵魂仿佛被硬生生撕裂了一块。她失去了平衡，单膝重重跪倒在地，身体筛糠般颤抖，唯有那挺直的脊梁，依旧倔强地支撑着皇族的尊严。

珍珠色的光柱精准地撞入了那滴缓缓旋转的归墟泪！

嗡——！

归墟泪猛地一滞！那深邃幽暗的核心处，纯净的蔚蓝光芒骤然变得无比刺目！一股比之前强烈百倍的吸力与终结寒意轰然爆发！

整个祖冢空间仿佛被投入了一颗无形的炸弹。穹顶之上，所有镶嵌的幽蓝珍珠疯狂闪烁明灭，光芒混乱地交织。下方，那密密麻麻、层层叠叠的水晶棺椁，第一次发出了声音！不是悲泣，而是尖锐的、令人牙酸的嗡鸣！仿佛沉睡的万千先祖之魂被这强行唤醒圣泪的举动所激怒，发出集体无意识的抗议与警告！棺椁表面的鲛人图腾和古老文字瞬间亮起，散发出抵抗性的微光，整个空间的光线变得狂暴而混乱。

“冰魄…镇魂！”沈清璃的声音在巨大的嗡鸣和威压中显得异常微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她看到了洛桑的牺牲，看到了萧烬眼中那不顾一切的疯狂。没有时间犹豫了！

她低头，看着自己布满蛛网般裂痕的冰晶之躯。那裂痕深处，是维持她最后存在的本源寒气。她闭了闭眼，冰蓝色的瞳孔中最后一丝属于“沈清璃”的情绪被彻底冰封，只剩下纯粹的、决绝的意志。

“散！”

一声轻叱，如同寒冰碎裂的清音。

沈清璃的身体，从指尖开始，瞬间崩解！不是化为碎冰，而是化作无数道细密到极致的、深蓝色的冰魄流光！这些流光带着她最后的生命印记与本源寒气，如同亿万条有生命的冰线，逆着归墟泪那恐怖的吸力，疯狂地缠绕而上！

滋滋滋——！

冰魄流光与归墟泪接触的瞬间，发出刺耳的冻结与湮灭声！深蓝的冰魄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那幽暗深邃的归墟之水吞噬、同化、消解！但前赴后继，更多的冰魄流光悍不畏死地缠绕上去，一层又一层，强行在那滴小小的、却蕴含灭世之威的水滴表面，构筑起一层不断被侵蚀又不断被补充的、深蓝色的永恒冰魄封印！

冰魄封印成型的刹那，归墟泪那恐怖的吸力和终结寒意被暂时压制到了一个相对稳定的范围。但代价是，沈清璃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原地。原地只留下几片缓缓飘落的、带着她最后气息的冰晶碎片，瞬间被祖冢的尘埃吞噬。唯有一缕极其微弱、几乎不可察觉的冰蓝色气息，如同风中残烛，依附在那深蓝色的冰魄封印最核心处，那是她最后一丝残存的灵识，维系着封印的存在。

“清璃！”萧烬目眦欲裂！眼睁睁看着沈清璃在自己面前彻底消散，化作封印！巨大的悲痛如同重锤砸在胸口，但此刻，任何情绪都必须压下！

祖灵的意志，那巨大的鲛人虚影，归墟般的眼眸，此刻冰冷地锁定了他。

**“桥！”**

一个冰冷的字眼，直接在萧烬灵魂深处炸开！

萧烬猛地抬头，眼中血丝密布，只剩下不顾一切的疯狂！他狂吼一声，用尽全身力气，一步踏上了星辰玉祭坛的台阶！

嗡！

胸口的紫金双生花纹，如同被投入熔岩的烙铁，瞬间灼亮到无法直视！那光芒穿透了他的衣袍，将周围幽蓝的光线都染上了一层妖异的紫金之色！一股源自血脉最深处的、霸道无匹的龙威与焚尽八荒的烽燧之力，被强行从双生花纹中压榨出来！

“呃啊啊——！”难以想象的剧痛席卷全身！那紫金光芒如同活物，疯狂地灼烧着他的皮肉、筋骨、甚至灵魂！仿佛要将他自己也点燃！皮肤瞬间焦黑、碳化、剥落！鲜血还未渗出就被高温蒸发！但他不管不顾，将所有的意志都集中在胸口！

“以吾身为桥！引！”

他张开双臂，如同拥抱死亡！胸膛正对着那滴被冰魄封印暂时包裹的归墟泪！

轰隆——！

一股无法形容的力量，顺着那道珍珠色的皇血源光（洛桑献出的光眼），猛地灌入归墟泪！那并非纯粹的能量，而是鲛人皇族血脉的悲愿与牺牲意志！这股意志，经由归墟泪那终结之力的转化，化为一道纯粹到极致的“死寂”之力，如同决堤的黑色洪流，瞬间冲入萧烬敞开的胸膛——冲入那灼亮的紫金双生花纹之中！

“噗——！”萧烬如遭万钧巨锤轰击，身体猛地向后弓起，一大口混合着内脏碎块的紫金色血液狂喷而出！他的意识瞬间一片空白！

识海中，初代烽燧之主的残魂发出了前所未有的、濒死般的尖啸！那纯粹的死寂之力，是它存在的绝对克星！龙威与烽燧之力疯狂地咆哮、反扑、挣扎！紫金色的光芒与深邃幽暗的死寂黑流，在萧烬的胸口——在双生花纹这个“桥梁”之上——展开了最原始、最狂暴的对冲！

嗤啦！噼啪！

紫金光芒如同愤怒的狂龙，撕咬着死寂黑流；黑流则如同无情的归墟漩涡，吞噬消融着紫金光芒！每一次碰撞，都爆发出无声却足以撕裂灵魂的冲击！萧烬的身体成了惨烈的战场！皮肉在两种极端力量的撕扯下不断崩裂、焦化、又在他强大的生命力下艰难再生！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他整个人被这两股力量的角力定在半空，剧烈地抽搐着，每一次抽搐都伴随着大股的鲜血喷涌！

他就像一座即将被洪水冲垮的堤坝，一座被投入炼狱熔炉的铁砧！痛！超越了他以往承受过的所有痛苦的总和！那是生命与终结、龙皇与归墟的宿命对决，在他渺小的躯体内上演！

时间失去了意义。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永恒的一瞬。

那狂暴对冲的力量，在萧烬身体即将彻底崩溃的临界点，终于达到了一种恐怖的、摇摇欲坠的平衡！

紫金色的光芒黯淡了许多，如同风中残烛，却依旧顽强地固守在双生花纹之中，死死抵住那不断冲击的死寂黑流。而死寂黑流，也仿佛被这来自龙皇血脉的顽强抵抗所阻滞，不再那么狂暴肆虐。

祭坛顶端，那滴归墟泪，在珍珠色皇血源光的引导下，在深蓝色冰魄封印的包裹下，在萧烬胸口双生花纹构建的“桥梁”强行承接下，终于…缓缓地、极其不稳定地…脱离了它永恒悬浮的位置！

它飘了起来！只有指甲盖大小，被深蓝色的冰魄包裹着，核心是幽暗深邃与纯净蔚蓝交织的归墟之水，表面还萦绕着一丝微弱的珍珠色光晕。

成功了！以洛桑失明、沈清璃身化封印、萧烬濒死重伤为代价，归墟泪，这鲛人一族的圣物、归墟之眼、万水之终，被短暂地执掌了！

然而，就在归墟泪脱离祭坛的瞬间——

轰隆隆隆——！！！

整个祖冢空间，发出了天崩地裂般的巨响！

仿佛被抽走了支撑天地的脊梁！穹顶之上，那些镶嵌的幽蓝珍珠，如同被点燃的爆竹，噼里啪啦地疯狂爆炸！碎石如暴雨般砸落！巨大的黑色玉璧墙体，开始出现一道道纵横交错的恐怖裂痕！蛛网般迅速蔓延！

下方，那无数嗡鸣的水晶棺椁，此刻爆发出刺目的强光！棺盖剧烈震动！沉睡的遗骸仿佛下一刻就要破棺而出！先祖的悲鸣化作了实质的音波攻击，冲击着三人的灵魂！整个空间疯狂摇晃，地面开裂，巨大的水晶棺椁倾斜、碰撞、甚至开始坠落！

**“亵渎…圣域…惊扰…沉眠…”** 祖灵那巨大的虚影变得极其不稳定，空灵的声音充满了愤怒与悲伤，它那归墟般的眼眸死死盯着那滴被取走的圣泪，身影开始模糊、消散。

“走——！！！”萧烬从喉咙深处挤出一声野兽般的嘶吼，剧痛几乎撕裂了他的意识，但求生的本能和对寒漪的牵挂支撑着他！他猛地伸出鲜血淋漓、皮肉翻卷的右手，一把抓住了那悬浮在身前、散发着恐怖寒意的冰魄封印球体！

入手冰凉刺骨！那寒意瞬间冻结了他的手掌，沿着手臂经脉疯狂侵蚀！同时，一股沉重到极致的“终结”感压上心头，仿佛握住了整个海洋的死亡！但他死死攥住，指骨因为用力而发出咯咯声响！

他强忍着全身崩溃的剧痛和灵魂撕裂的眩晕，踉跄着转身，一步冲到跪倒在地、痛苦颤抖的洛桑身边。

“抓住我！”他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

洛桑仅存的琥珀右眼一片空洞的黑暗，剧烈的疼痛和失血让她意识模糊。她凭着本能，伸出冰冷颤抖的手，死死抓住了萧烬伸过来的、同样冰冷且布满鲜血的手臂。

萧烬猛地发力，将洛桑半拖半拽地拉了起来！他看也没看那正在崩塌、无数水晶棺椁如同墓碑般倾倒的恐怖景象，也顾不上感受怀中归墟泪那可怕的冰冷与死寂，用尽最后的力量，朝着来时的、那条同样在崩裂的黑色玉石甬道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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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一块巨大的、燃烧着幽蓝光芒的穹顶碎石砸落在他们刚才站立的位置，将星辰玉祭坛砸塌了一半！

“快！”萧烬嘶吼着，拖着洛桑，如同拖着两个沉重的破麻袋，一头扎进剧烈摇晃、不断有碎石坠落的甬道！

身后，是万棺齐鸣的悲怆挽歌，是祖冢彻底崩塌的末日轰鸣！整个锁龙峡深处，被这股恐怖的崩灭之力搅动！海水疯狂倒灌、挤压、形成毁灭性的暗流！那被洛桑威压暂时震慑的骨吻盲鳗群，此刻如同嗅到了血腥的鲨鱼，被这巨变彻底激发了最原始的凶性！它们不再畏惧皇族气息，如同黑色的死亡潮水，嘶嘶尖啸着，从崩塌的礁石孔洞、从碎裂的海藻森林中，铺天盖地地涌向那唯一的出口——甬道！

死亡，紧追不舍！

甬道内，一片末日景象。光滑的黑玉璧布满了裂痕，镶嵌的珍珠星图大部分已经熄灭或爆裂。碎石如雨坠落，巨大的裂缝在地面蔓延。冰冷刺骨的海水带着恐怖的压强，从崩塌的祖冢空间和外界，疯狂地倒灌挤压进来！

萧烬拖着几乎失去意识的洛桑，在剧烈摇晃、不断坍塌的甬道中亡命奔逃。每一步都踏在生死边缘。他全身浴血，胸口紫金双生花纹的光芒微弱到了极致，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撕裂般的剧痛，仿佛有无数烧红的钢针在体内搅动。怀中紧贴身体的归墟泪冰魄封印，散发出的绝对寒意更是不断侵蚀着他的生机，冻得他四肢百骸都麻木僵硬，连思维都仿佛要被冻结。

“呃！”一块拳头大的黑玉碎石砸在他的肩头，骨头发出沉闷的裂响。萧烬身体一个趔趄，差点栽倒，他死死咬住牙关，喉咙里全是血腥味，硬生生扛住，拖着洛桑继续向前。

洛桑的情况更糟。左眼的空洞被海水浸泡，剧痛钻心，失血过多让她脸色惨白如纸，仅存的琥珀右眼虽然睁着，却是一片毫无焦距的黑暗，意识在剧痛和失明的巨大冲击下时断时续。她只能凭借本能，死死抓住萧烬的手臂，如同抓住唯一的浮木。冰冷的海水灌入她的口鼻，让她发出痛苦的呛咳。

身后，骨吻盲鳗群那令人头皮发麻的“嘶嘶”声如同跗骨之蛆，越来越近！它们尖锐的尾部刺穿水流，带起一道道白色的死亡轨迹，贪婪地追猎着前方散发着血腥和生者气息的猎物！

“滚开！”萧烬猛地回头，布满血丝的眼中爆发出骇人的凶光！他无法动用烽燧刃，火焰在这深海只会自寻死路。他强提一口残存的龙威烽燧之力，灌注右腿，猛地向后横扫！

轰！

一股凝练的紫金色气劲在水中炸开！虽然威力远不如陆地和空气，但蕴含的霸道龙威和毁灭气息，依旧形成一道狂暴的冲击水波，狠狠撞向冲在最前面的十几条骨吻盲鳗！

噗噗噗！

几条稍小的盲鳗瞬间被震碎！污血弥漫！但更多的只是被阻滞了一下，尤其是几条体型格外粗壮、骨甲呈现出暗红色的头领，它们口器开合，发出愤怒的尖啸，速度更快地扑来！其中一条更是狡猾地贴着甬道顶部，避开冲击波，如同黑色闪电般噬向洛桑的后颈！

千钧一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