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王玄策(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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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来到万年县安邑坊,这坊间不算太大,四四方方,王玄策住在安邑坊和仁巷,这里一排排、一片片的民房长的都一样,让王颜禾摸不着东南西北,就像走进了迷宫一样!
栾晴陌带他来到了一间民房门口,这间民房采用标准院落式布局,左右对称。由大门进入庭院、正房,两侧则是厢房、厨房,杂物房、茅厕房。
庭院是家庭活动的中心,正房通常位于中轴线的后端,是家庭中长辈居住或举行重要活动的场所,厢房则位于庭院两侧,供晚辈或仆人居住。
王颜禾抬眼看向大门,门上写着王字,看来是这家没错了!
栾晴陌轻轻叩门,良久,一个满是书生气的少年将门打开,他身着一袭月白色的宽大襕衫,布料虽不华贵,却洗得干净平整,衣衫随风轻摆,似有淡淡墨香萦绕。
那一头乌黑的长发束于头顶,用一根质朴的木簪固定,几缕碎发不经意地垂落在额前,为他添了几分随性。
少年谦逊有礼,他看到是陌生人,施礼问道:“请问二位找谁?”
栾晴陌也微微回礼,礼貌的问:“请问,这里是王玄策王大人的家吗?”
“是的,你们是?”
王颜禾上前一步礼貌的说道:“这位小哥,我是王大人的侄子,我叫王颜禾,劳烦您通报一声!”
那少年先是惊愕了一下,又忙点点头,将门打开,将二人让进院子里!
这小院虽小,但被打理的干干净净,旁边有石桌,摇椅,栅栏后的葫芦藤已经发起了嫩芽!
一个丫鬟模样的女孩子正在打扫院子,清晨的鸟儿在房檐上叽叽喳喳,伴着扫把摩擦地面发出的‘沙沙’声,给人一种恬静自在的安逸感!
这时,从正房走出来一个人,这人三十多岁,身着一袭暗纹锦袍,其上绣着低调而精致的云纹图案,锦袍虽有轻微破损却无损其威严。
他身材高大魁梧,身姿挺拔如松,即使在众人之中也显得格外出众。脊背笔直,透着一股坚韧不拔的刚毅之气,一看便是一家之主的模样!
他脸庞轮廓分明,线条硬朗,犹如刀削斧刻一般。剑眉斜飞入鬓,浓密而富有英气,似蕴含着无尽的谋略与果敢。双眸炯炯有神,犹如寒星般锐利,洞察着周遭的一切,在那深邃的眼眸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也有着历经沧桑后的沉稳与淡然。
一头乌黑的长发束于脑后,用一根古朴的玉簪固定,几缕碎发在额前随风飘动,为他增添了几分不羁的英气。两鬓间隐隐可见几丝银丝,那是岁月留下的痕迹,却无损他的风采,反而更添了几分成熟男人的魅力。
书生少年施礼道:“叔公,这位少年自称是您的侄子,叫王颜禾!”
男人听罢睁大眼睛仔细打量着王颜禾,表情由凝重逐渐变化成喜悦,他忙奔跑下台阶,问道:“长桥……?”
王颜禾诧异的道:“三叔……?”
男子一把抱住王颜禾,激动的说道:“哎呀!我的好侄儿,你终于来了!”
说完又仔细端详起他来:“像!真像……!像你的父亲!”
说完拉住他的手腕道:“走!跟叔公进屋……!”
二人被礼让到屋里,栾晴陌环顾四周,这正房房间内略显质朴,家具也都是一些老旧的家具,看来这个王玄策平时过得还是很清苦的!
王颜禾看着陌生的三叔问道:“三叔?为何我儿时对你没有任何印象呢?”
王玄策端坐在主人坐上,示意他们喝茶,他端起茶杯缓缓的说道:“侄儿,三叔我儿时便与家人走失了,后来被一个好心人家收养,长大后才认回家门!”
王颜禾点了点头道:“我是听阿爷说起过,他有个儿时走失的兄弟!三叔,你过得好吗?”
王玄策摊开双手微笑的说道:“你看呢?三叔我已经在这长安城置办了房产,我觉得我已经过得很好了!”
栾晴陌在一旁忍住没笑,心想:“过上这穷苦日子就满足了?他还真是容易满足!”
王玄策问道:“侄儿,这些年你受苦了,你自己是怎么过的啊?”
王颜禾微笑道:“三叔,我不苦,我过得很好,有严顺叔父、华宁婶子和大师父一直照顾我!”
王颜禾诧异的问道:“三叔!你为何……?”
王玄策明白他的意思,他笑呵呵的说:“侄儿!我明白你的意思!”
说完他停顿片刻继续说道:“父亲找到我时,我已经十七八岁了,他和我的两个兄长想接我回到洛阳皇宫,被我拒绝了!”
“当时父亲很生气,我却执意要留在养父母家,养父母待我如亲生儿子一般,他们年岁大了,而且没有子嗣,只有我这一个孩子。养父母对我恩重如山,我怎能弃他们而去?”
栾晴陌听得云里雾里,难道……?王颜禾是洛阳王世充的后代?
王玄策接着说道:“再说!我不喜欢那种贵族的奢靡生活,我在平常人家生活惯了,习惯了每日读书、写字、干农活,习惯了平淡的四季,习惯了早起公鸡的啼鸣,习惯了晚上躺在房顶看漫天的星辰,我觉得这样的日子是最好的!”
“父亲虽然不满我留在养父母家,但你父亲王玄恕却赞同我的做法,那晚……!你父亲跟我聊了好多,他说他很羡慕我,能够生活在平常人家,不像他,整日精于算计,与周围的人争权力,又与有权力的人争天下,活得好累!”
“后来……!也是因为你父亲的劝说,他们才没有强迫带我走!”
“结果没过几年,洛阳就被李世民围了,咱们王家最终败下阵来,落得个家破人亡!”
说到这儿,王颜禾不免有些伤心激动,他想起自己的家人,想起自己的父亲,一家人死的那么惨!
他质问道:“既然你知道,我们与李唐王朝势不两立,为何你现在还为他李家卖命?难道……?你对我们家一点感情都没有吗?”
王玄策听罢之后瞬间变了脸色,他怒拍桌子道:“侄儿!你怎能这么看你三叔?”
显然王玄策也有些生气,他继续说道:“成王败寇,没什么可说的,咱家与李唐争天下,败了就是败了,败了就要认输,这不丢人!”
“况且……!这天下……!不是他李唐的天下,是百姓的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
“我在朝为官,为的不是李唐一家,我为的是天下百姓!”
王颜禾自知冲动说错了话,让三叔愤怒,低头不语,眼泪在眼眶打转!
王玄策看了看栾晴陌,自知刚才有些失态,忙收了脾气,缓缓的坐下道:“无论是谁得这天下,无论是谁做皇帝,不善待天下百姓,都是毫无意义的!”
“咱们王家跟李唐是敌对不假,但在我看来,我只拥护为百姓谋福祉的皇帝,这是大义!”
栾晴陌听了王玄策的话,不禁暗暗赞赏,这三叔心怀天下,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官!
现场一度陷入尴尬境地,沉默许久后,王玄策才长叹一口气继续说道:“我知道我父亲,也就是你的祖父,他与李唐争天下是为了自己,为了王家,他心中没有天下百姓,我很不赞同他的做法,更不屑与他同流!”
“我从小生活在底层,过着平常百姓的日子,深知百姓有多苦,有多难?你未见过千里之野,饿殍遍地的骇人场景,你未生活在过灾荒过境,易子而食的日子,你也未曾见过,兵匪成患,鱼肉百姓的场面!”
“那些百姓都是人,是你我一样的人,他们虽是底层,但也有权生活在这个世上,更有权活得有尊严!”
“那些在朝为官,有权有势之人,那些富甲一方,出身权贵之人,为了自己一点点私利,争得头破血流,争得整个天下大乱,他们有顾忌到百姓吗?连年的战乱,百姓都死光了,他们争这个天下还有何意义?”
“如今是李唐的天下不假,李世民他确实真心实意的为国为民,他当皇帝,免除了农家赋税,为农民分了土地,让他们不在过颠沛流离的生活。他鼓励百姓经商,让百姓能逐渐过上更富足的生活。他人人任贤,广扩才路,让有本事的人与他共治天下,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天下百姓,所以我拥护他!”
王玄策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他看着王颜禾,想想这个侄子从小便失去了亲人,孤单单一个人长大,也着实不易,于是他缓和了态度,缓缓的说道:“侄儿,我深知你的不易,但男子汉应心怀天下,不计较自身的得失。”
“咱们王家之所以败了,是因为咱们没有赢得民心。只想着自己家那点私利,怎会不败?”
“如今王家就只剩你我叔侄二人了,既然李世民容得下咱们,咱们就不要总想着过去那些恩怨,他李唐也好、前朝杨家也好,只要他心系百姓,就是好皇帝,咱们就应该放下过去,好好的生活!”
一番慷慨激昂的陈词,说得王颜禾羞愧难当,他也是心怀天下的好人,他也会锄强扶弱,这份正义感是与生俱来的!
但令他纠结的是,灭族之仇,怎可不报呢?
王颜禾起身道:“三叔!我错了,我不该怀疑你,今日我来找你,就是想找你商量,咱们这灭族之仇,报是不报?”
王玄策长叹一声,良久他才开口:“侄儿,你知道我一直给你送钱送粮送肉送菜吧?”
王颜禾点点头说:“三叔!我正要跟你说这事,我这边生活还可以,你不必……!”
王玄策摆手打断他的话,继续说道:“如今我也不想瞒你,你也看见了,我家里并不富裕,就我那点俸禄,怎么可能每个月给你送那么多钱粮,其实……!那些钱粮都是李世民给你送的,我也只是多添置了一袋米面给你而已!”
王颜禾睁大眼睛看着他,不知所措!
王玄策继续说道:“自打你买回了你家的祖宅,李世民便召见了我,他说:‘那个孩子长大了,以后就好好过生活吧!有什么困难尽管找我,能帮的我尽力会帮!’”
他还说:“当初是我带王世充一家回来的,我答应他保他一家性命,没成想那独孤修德为了报家仇,杀了你们一家,我说的,我未能够做到,我对你们家有愧!”
王玄策继续说道:“当他父亲李渊削去了独孤修德的爵位,而没有因为独孤修德擅杀降将而杀了他,为此,李世民跟李渊还大吵了一架,认为李渊有意包庇他!”
王玄策道:“在我看来,父亲王世充也是先杀了人家一家人在先,后面才会落得这个下场。如果你再去找他们家寻仇,他们家的后人又找你寻仇,冤冤相报,何时是头?”
“如今李世民不计前嫌,还觉得有愧于你,每月为你送钱送粮,还送半扇猪肉和蔬菜,不仅如此,还暗中派人日夜守在你们家周围,防止独孤修德知道你的存在,再来害你!”
“我觉得,李世民做的已经很够了,你又何必再去想着报仇呢?”
王颜禾听罢,瘫坐在了椅子上,他本想着去找李世民、李渊去寻仇,却不曾想李世民早就知道了他的存在,不仅如此,还差人送钱送粮,还派人暗中保护他家!
看来,自己是错怪李世民了,这件事也是他李世民意料之外的事情,自己不该找他麻烦!
但……!这罪魁祸首独孤修德?我要放过他吗?
王颜禾施礼道:“三叔!话虽如此,但有家仇不报,我恐怕难以苟活于世,我想……!这独孤修德,我还是要杀的,不然我如何面对我的祖父、伯父、和那么多死去的家人?”
王玄策摇摇头叹道:“你这孩子,甚是执拗,你自己要如何报仇?别再搭上性命,你让我怎么向你死去的父亲交代?”
王颜禾冷笑一声道:“哼……!以我现在的本事,要杀独孤修德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杀人是犯法的,你杀了人,被押入大牢,是要偿命的!唉……!”
王玄策对这个刚见面的侄儿不太了解,也许他真的能做到也不一定!
“既然你要去找独孤修德报仇,我不拦你,但……!你要记住,祸不及家人,你找他自己就可以了,不要伤及无辜!”
“再者说,你要报仇,又怎敢保证,人家不来找你寻仇?如果去洛阳你的家里,害死了你大师父、你叔叔、婶子,你当如何?”
王颜禾听罢气急败坏的道:“他敢?我看谁敢?如果他敢碰我的家人,我就杀了他们全家!”
王玄策冷笑道:“你看看……!你不就又进入了,冤冤相报无限的轮回里了?”
王颜禾被说的无法反驳,确实,他没想到这一个层面,如果对方再来寻仇,杀了自己洛阳的家人,那华宁婶子他们不就被自己牵连了吗?
王颜禾赌气的坐在座位上,长叹一声:“唉……!那怎么办?”
王玄策看他也是一时冲动,便又心平气和的劝道:“孩子!我知道你有心为你祖父、父亲报仇,但今夕不同往日。你若无牵无挂,我不拦着你,我这条老命陪你一同去了都不在话下,但是……!你现在有朋友,有家人,你也要替他们考虑考虑!”
“之前上一辈的恩怨,与你又有多大关系?与你洛阳的家人又有何关系?”
王颜禾无奈的默默落泪,叹息道:“难道父亲就白死了?”
王玄策起身走到他面前,知道他现在需要安慰,便轻轻的抚摸着他的头缓缓说道:“孩子!一切看天意吧,以我对你父亲的了解,我相信你父亲也不想你去寻仇,只想让你平平安安的活着。”
“如果将来有一天,你遇见了你的仇人,到那时,这个仇报与不报,你便会有了判断,按你内心的指引去做,不会错的!”
王颜禾与三叔王玄策聊了好久,这时,从门外走来一个二十五、六岁的大姑娘,她身穿一件浅粉色的罗裙,裙摆随着她的走动微微摆动,如春日里绽放的花朵,轻盈而灵动。
裙角绣着精致的淡色碎花,似是将整个春天的烂漫都收纳其中。罗裙外搭着一件素色的薄纱披肩,随着微风轻轻飘动,更添几分飘逸之美。
女子面容姣好,肌肤胜雪,宛如春日里初绽的梨花,白皙而细腻。弯弯的眉毛好似柳叶般,斜斜地镶嵌在她那光洁的额头之上。双眸明亮而清澈,犹如一汪清泉,顾盼间,眼眸中闪烁着灵动的光芒,高挺的鼻梁下,是一张樱桃小口,不点而朱,微微上扬的嘴角,带着一抹温柔的笑意,如春风拂面,暖人心扉。
王玄策见到她,嘴角不禁微微上翘,忙起身迎了出去,接过她手里的菜篮,拿出手帕为她擦拭汗水!
王颜禾与栾晴陌也走了出去,看见此温馨一幕,王颜禾心想:“这应该就是我的三婶子了!”
他施礼道:“晚辈王颜禾,见过三婶子!”
那女人似乎被羞红了脸,俏皮的拍打王玄策道:“你看……!这孩子说什么呢……?”
王玄策哈哈大笑道:“这是我的侄儿,孩子没有叫错,只不过你暂时还没过门而已!”
王颜禾这才知道,原来,这个三叔至今还未成婚!
“侄儿!这是你未来的婶子,常丽娘。你看,她买了这么多菜,中午咱们叔侄好好的喝一顿!”
王颜禾看着栾晴陌,栾晴陌微微的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