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镣铐青魂(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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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明远的指尖在离林墨额头三寸处停住了。那枚阴币挂坠晃到第七下时,玉印在林墨掌心突然发烫。他猛地翻身滚出供桌范围,后背撞上庙柱,震得梁上灰尘簌簌落下。
"您掌心的烙印需要处理。"张明远没追过来,反而退到门槛处,白大褂下摆沾着新鲜的泥点,"伤口沾了香灰容易化脓。"
林墨盯着法医的皮鞋——左脚鞋跟比右脚磨损得更厉害,这是长期在倾斜解剖台边工作留下的痕迹。但真正让他警惕的是对方脖子上那枚阴币,边缘细齿间卡着根红线,和槐荫鬼市掌柜手腕上的一模一样。
"往生会给你开了什么价?"林墨故意让玉印从指缝露出个角。
张明远突然笑了,嘴角扯出个不自然的弧度:"三年前那个注射死刑犯,尸体在冷柜里坐起来了。"他解开领口,露出锁骨下方的十字形疤痕,"当时我脖子上挂的可不是阴币,是听诊器。"
庙外传来乌鸦叫声。林墨额头神纹突然刺痛,眼前闪过画面:停尸间不锈钢柜门从内部凸出个手掌印,张明远瘫坐在墙角,而阴影里站着个领带上有尖叫脸谱的男人。
玉印更烫了。林墨发现张明远说话时,喉结每次上下滚动都会带动阴币旋转,币面"冥通"二字始终朝向自己。这不是佩戴方式能做到的,除非...
"阴币在吸你的阳气。"林墨冲口而出。
法医的表情凝固了。他颤抖着摸向阴币,却在触碰瞬间被烫得缩回手。硬币边缘开始渗出黑血,滴在白大褂上腐蚀出一个个小洞。林墨趁机扑向庙门,却在门槛处被无形屏障弹回。
"您走不了。"张明远的声音突然变成双重音调,"这片地界..."他指了指地面,"埋着七十三具冤骨,怨气把方圆五里锁成了鬼打墙。"
林墨的掌心烙印突然自行裂开,渗出的不是血而是青光。那些光像有生命般钻入地缝,地面随即浮现出蛛网般的金色纹路。他本能地单膝跪地,手掌按在纹路中央,顿时有无数声音涌入脑海。
"我没下毒!他们用钳子拔我的指甲...孩子才六岁啊..."
这些嘶吼声中,有个格外清晰的女声在反复念叨:"城隍像后墙,砖头松动的第三块..."
地面开始震动。林墨看到地底七十三具骸骨同时仰头的画面,它们的眼窝里都蠕动着蛆虫状的黑气。最靠近地表的那具骷髅突然伸出手骨,穿过土层抓住他的手腕。
"超度我们..."骷髅的腕骨上还戴着生锈的镣铐,"每人说句公道话..."
张明远突然惨叫起来。阴币彻底嵌进了他脖子,黑血顺着领口往下淌。林墨感到掌心烙印与骷髅镣铐产生共鸣,青光顺着铁链流入地下,所到之处黑气纷纷退散。
"冤枉啊!"第一具骸骨的呐喊冲出地面。青光立即包裹住它,镣铐当啷落地,骷髅化作光点升空。林墨额头神纹微微发亮,脑海响起个冰冷的计数声:"功德+1"。
紧接着是第二具、第三具...每超度一具冤骨,就有更多青光从林墨掌心涌出。到第二十九具时,地面突然裂开大口子,喷出股腥臭的黑雾。雾中浮现出个穿囚服的身影,正是林墨在刑场执行室见过的腐烂毒贩。
"我的阳寿被偷了二十年..."毒贩的烂脸上挂着蛆虫,"往生会拿它去喂..."
黑雾突然化作手掌掐住毒贩脖子。林墨扑上前,玉印自动飞出击碎雾手。毒贩趁机抓住林墨手腕,把某样东西塞进他掌心——是半张烧焦的借据,落款处盖着"往生银行"的朱砂印。
当第五十具骸骨被超度时,张明远突然停止挣扎。他脖子上的阴币啪嗒掉落,滚到林墨脚边裂成两半。里面流出几滴浑浊液体,落地变成蠕动的蝌蚪文。
"谢谢..."法医瘫坐在地,声音恢复成正常人的虚弱,"他们用我儿子的命..."
最后那句"威胁"还没出口,庙外突然射来支骨箭,精准穿透张明远喉咙。林墨转头看见个穿皮夹克的男人站在树梢,手里拿着把用人骨制成的弩。那人领带上没有脸谱花纹,但右眼是颗泛着红光的玻璃珠。
"客户资料要保密嘛。"骨弩男吹了个口哨,第二支箭已搭上弦,"下个该你了,渎神者。"
林墨刚举起玉印,地面突然隆起。最后二十三具冤骨同时破土而出,组成骨墙挡住箭矢。它们手拉着手围成圈,把林墨护在中央,镣铐碰撞声像某种古老的歌谣。
"城隍像后墙..."女声再次响起。林墨冲向供桌后的残破神像,果然发现第三块砖头松动。撬开后,里面藏着本线装册子,封皮上《阴司簿·丁字号》几个字正在渗血。
骨弩男的第三箭射穿了七层骸骨。当箭尖离林墨后心只剩三寸时,他翻开了册子。某页上"张明远"的名字突然发出金光,化作锁链缠住骨箭。更多的名字开始发光,无数金色锁链从书页射出,将骨弩男捆成粽子。
"原来在这里..."熟悉的多重声音响起。林墨手中的玉印自动飞向《阴司簿》,在"丁"字上盖下印记。书页无风自动,停在记录刑场地下冤案的章节。
那些骸骨突然集体转向林墨,齐齐跪下叩首。青光从它们天灵盖涌出,汇聚成溪流注入玉印。计数声在脑海中不断响起:"功德+1...功德+1..."直到停在"功德+5"。
当最后一点青光被吸收,骸骨们化作尘埃消散。林墨发现掌心的"渎神者"烙印旁,多了个"正"字刻痕。地上的金色纹路开始收缩,最终在他脚下形成个复杂的法阵。
"土地爷显灵啦!"庙外突然传来嘈杂人声。林墨透过破窗看见十几个村民正往庙里跑,为首的举着铁锹。而树梢上的骨弩男不知何时已消失,只留下半截断箭插在树干上。
张明远的尸体开始急速腐烂。林墨捡起那半张借据时,发现背面用铅笔写着串数字:1943.07.15。这个日期和地下仓库里美军罐头上的完全一致。
村民的脚步声已到庙门口。玉印突然发热,在林墨掌心烫出个新烙印——这次是"丁"字。他眼前闪过画面:某个戴着"往生银行"胸牌的男人,正把张明远儿子的照片塞进民国时期的保险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