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地脉超载(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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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黑的账本残页在林墨脚边轻轻翻动,发出沙沙的声响。他低头看着自己血肉模糊的右手,疤痕处传来阵阵刺痛。远处的废墟中,几根断裂的蒸汽管道仍在喷吐着稀薄的白雾,在晨光中形成扭曲的蛇形。那些白雾飘到林墨身边时,竟化作细小的手形,想要触碰他右手的疤痕。

林墨试着活动手指,却只换来一阵钻心的疼痛。疤痕下的金色纹路若隐若现,像是被烧红的铁丝嵌在皮肉里。他弯腰想捡起账本残页,一阵剧烈的震动突然从脚下传来。那本残页被震得翻了个面,露出背面密密麻麻的小字——那是用血写成的咒文。

"咔嗒——"

怀表从林墨破碎的衣袋中滑落,掉在龟裂的地面上。表盘上的指针正在疯狂旋转,时而顺时针,时而逆时针,玻璃表面爬满蛛网般的裂纹。当秒针划过"子"字时,整个表盘突然停滞,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声。

地面开始龟裂,裂缝中渗出暗红色的液体。这些液体不是血,而是滚烫的蒸汽冷凝水,散发着刺鼻的硫磺味。林墨踉跄着后退几步,看见裂缝正以惊人的速度向四周蔓延。更可怕的是,那些裂缝的走向竟呈现出标准的"卍"字形——与他在城隍庙古籍上看到的勘探图完全一致。

"林大哥......救救我们......"

缫丝女工们的呼唤从地底深处传来,声音里夹杂着蒸汽的嘶鸣和纺锤转动的咔哒声。周桂花的声音最为清晰,她每喊一个字,就有滚烫的蒸汽从裂缝中喷出。林墨的右手疤痕突然剧烈跳动起来,与地下传来的声音形成诡异的共鸣。

"咔嚓——"

一声脆响从地下传来,紧接着是金属断裂的呻吟。林墨脚下的土地猛地塌陷,他本能地抓住一根裸露的钢筋。身体悬在半空,他看见下方是一个巨大的空洞,里面布满了错综复杂的蒸汽管道。这些管道的排列方式完美复刻了勘探图上的"卍"字形结构,在核心处汇聚成一根足有水缸粗的主管道。

管道表面布满了符咒刻痕,此刻正一个接一个地爆裂。滚烫的蒸汽从裂缝中喷涌而出,在地下空间形成一片白茫茫的雾海。林墨的右手疤痕突然剧烈跳动,与管道上的符咒产生共鸣。每一次跳动,都有一段记忆强行涌入他的脑海——那是城隍庙古籍上关于地脉的记载。

钢筋开始弯曲,林墨感到手指渐渐失去知觉。就在他即将坠落的瞬间,一股浓郁的檀香味突然涌入鼻腔。这香气古老而沉重,像是尘封多年的庙宇被突然打开。在这香气的包裹下,一道金光从疤痕中射出,在空中凝结成一只虚幻的手掌,托住了他的身体。

林墨缓缓降落到地下空间。这里的温度高得惊人,蒸汽在管道间来回冲撞,发出尖锐的啸叫。正中央的主管道已经完全断裂,断口处喷出的不是蒸汽,而是粘稠的金色液体。那些液体落在地面上,立刻腐蚀出蜂窝状的孔洞,每个孔洞里都探出半截纺锤——与缫丝车间的场景一模一样。

"地脉精华......"林墨喃喃自语。他曾在城隍庙的古籍上见过记载,这是维持阴阳平衡的能量源泉。此刻这些精华正不受控制地外泄,与蒸汽混合后形成金色的雾霭。雾霭中浮现出无数人脸,都是曾经被献祭的女工。

右手疤痕突然传来强烈的牵引力,林墨不受控制地向主管道走去。每靠近一步,疤痕就亮一分,而那些外泄的地脉精华也开始向他汇聚。金色的液体在空中形成细丝,一点点渗入他的伤口。这些细丝钻进皮肉时,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吱"声,像是烧红的铁丝插入冰块。

剧痛让林墨跪倒在地。他看见自己的右手正在重组,血肉与金色液体交织,形成一种半透明的物质。随着地脉精华的注入,这种物质逐渐凝固,最终形成了一只泛着金属光泽的右手。但这只手的掌心处,依然保留着那道疤痕,此刻正泛着诡异的红光。

变化没有停止。地脉精华仍在源源不断地涌入,很快超过了右手的容量。林墨感到一阵胀痛,低头看见金色的纹路正顺着胳膊向上蔓延,所过之处皮肤变得透明,露出下面流动的能量。那些能量在皮下形成复杂的符文,与蒸汽管道上的如出一辙。更令人不安的是,这些符文正在与疤痕深处的神格核心产生强烈共振,每一次脉动都让林墨眼前闪过陌生的记忆碎片。

"必须阻止......"林墨咬牙举起新生的右手,对准断裂的主管道。就在他即将触碰管道的瞬间,七个女工的声音突然在耳边炸响:

"不要碰!那是陷阱!"

这声警告让林墨的动作顿了一下。就在这迟疑的刹那,金属右手突然自主行动起来,五根手指如花瓣般展开,掌心疤痕射出一道金光,击中管道的断口。两股能量相撞的瞬间,整个地下空间剧烈震动起来。

震动中,那些缠绕在管道间的黑色丝线突然活了过来,如毒蛇般向林墨扑来。管道上的符咒一个接一个亮起,然后又迅速熄灭。每一次闪烁,都有一道冲击波向四周扩散。林墨被震得连连后退,后背撞在石壁上。他看见主管道的金属外壳开始融化,露出里面复杂的符文结构。那些符文正在重组,形成一个新的图案——正是西装男怀表上的纹路。

这些变化与林墨右手上的纹路产生共鸣。他感到一股强大的吸力从管道深处传来,似乎要将他整个人拉入其中。檀香味突然变得浓烈起来,在这香气的包裹中,金属右手突然自动握拳,疤痕处迸发出一道刺目的血光。血光所到之处,黑色丝线纷纷断裂,发出凄厉的尖啸。

林墨趁机扑向主管道,将金属右手直接按在断裂处。金色的纹路立刻顺着管道蔓延,所过之处符咒纷纷稳定下来。但代价是林墨的身体开始透明化,他能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力正在被快速抽离。皮肤下的血管清晰可见,里面流动的不再是血液,而是金色的能量。

视线开始模糊,耳边只剩下能量流动的轰鸣。在即将失去意识的边缘,林墨恍惚看见一个身影出现在管道尽头。那人穿着破旧的城隍官服,手中捧着一盏青铜油灯。油灯的火苗是诡异的青色,照亮了来人的脸——正是明代那位失踪的土地公。

"以神格为引,以地脉为基......"苍老的声音穿透能量的喧嚣,"这才是真正的用法......"

油灯的火苗突然暴涨,化作一条火龙扑向主管道。火焰与金光交融的瞬间,过载的能量找到了宣泄口,顺着火龙冲向地面。林墨最后看到的,是一道金光冲破地表,直入云霄。而他的金属右手,已经与主管道完全融合,再也无法分开。

当光芒散去,地下空间恢复了平静。那些爆裂的管道奇迹般地愈合了,只是表面布满了新生的金色纹路。林墨躺在地上,金属右手无力地垂在身侧。那只手的指尖,还在微微颤动,仿佛有自己的生命。

地面上,被金光击穿的孔洞中,一缕青烟缓缓升起。烟中浮现出土地公模糊的面容,他对着昏迷的林墨轻轻点头,然后消散在晨光中。而那个孔洞的边缘,不知何时已经缓慢地抽出一圈嫩绿的槐芽,在微风中轻轻摇曳。

怀表静静地躺在不远处,表盘上的指针永远停在了子时位置。但在表壳内侧,一道崭新的纹路正在悄然生长——那形状,像极了一棵破土而出的槐树幼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