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冰碗辨人心(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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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晏居的竹帘被日头晒得发脆,风过时卷着蝉鸣簌簌响。

申未的暑气还没褪尽,铜盆里的冰块却融得正急。

水珠顺着盆沿滴在青石板上,洇出一圈圈浅痕。

萧州牧执起白瓷碗,酸梅汤里的桂花浮上来。

香气混着冷气漫开:"文来,你我倒有三个月没这样对坐闲话了。"

严长史捧着碗的手顿了顿,碗沿的凉意浸得指尖发麻:"州牧公务繁忙,属下平日不敢轻易来扰。"

萧州牧舀了勺酸梅汤,看着桂花在碗里打旋,忽然笑了:"忙是忙,却也没到连你我说话的功夫都没有。"

他指尖叩了叩碗底,声音沉了些,"只是没想到,河工署这点事,竟要闹到议事堂里脸红脖子粗的地步?"

严长史喉结动了动,酸梅汤的酸劲直冲天灵盖:"属下是怕...... 怕李别驾那边太得意。"

"李别驾算什么。" 萧州牧舀了勺冰,冰块撞得碗壁叮当作响,"你真正该防的,是洛王在江州安的那些爪子。"

严长史猛地抬头,额角的汗珠子滴进碗里:"州牧是说...... 周文斌遇刺,与洛王有关?"

"不然呢?" 萧州牧放下碗,目光扫过窗外蜷着的芭蕉叶,"河工署那点油水,够洛王府塞牙缝吗?他要的是听话的人。"

严长史攥紧了碗,指节泛白:"听话的人?"

"周文斌在龙江灭了玄阴教分舵,断了洛王的爪子。" 萧州牧声音沉了沉,"估计是怀恨在心,这才对他下手。"

严长史后背瞬间发寒,酸梅汤的凉意都压不住:"那...... 还要让他接河工署?"

"非他不可。" 萧州牧抬眼,目光像淬了冰,"他懂水情,更懂洛王的手段。你以为邱冶中争的是油水?他背后到底站的是谁?未必是丞相吧?"

严长史沉默着,碗里的酸梅汤渐渐温了。

"文来," 萧州牧突然放缓了语气,指尖划过碗沿的冰珠,"你我在江州为官十余年,这地方虽不算富庶,却也安稳。"

他顿了顿,看向严长史的眼睛:"若有人搅乱江州,致使江州生灵涂炭,我等又如何自处,又能到哪里去?"

严长史猛地抬头,撞见萧州牧眼底的恳切。

喉间像被酸梅汤堵住,半晌才从齿缝里挤出两个字:"属下...... 明白。"

指节在白瓷碗沿掐出四道红痕。

窗外的蝉鸣不知何时歇了,竹帘被风掀起一角。

漏进的日光里,浮着些微尘。

同一时刻,总捕房的铜铃还在晃悠。

檐角残阳把沈默和许铭的影子拉得老长。

两人趿着鞋跟往里晃,路过公告栏时,许铭还伸手掸了掸肩头的落灰。

风掀起黄皮卷,底下 "赏银五十两" 的字样露出来,被他俩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

"哟,这不是沈捕头和许爷吗?"

话音刚落,就见陈主事在月洞门后闪了出来。

月白长衫沾着些粉笔灰,手里攥着的卷宗卷边都磨白了:"差事办得如何?陈峻岳的死因查明了?"

许铭往廊柱上一靠,怀里的雁翎刀硌得肋骨生疼。

他顺手往刀柄上搭了搭,指尖蹭过缠着的防滑绳:"查了查了,老陈头那尸首......"

"中毒。" 沈默抢话,喉结滚了滚,"蚀骨针,江湖手法。"

陈主事眉头猛地拧成绳,卷宗 "啪" 地往手心上一拍。

抬眼盯着两人:"就这?"

他扬了扬手里的沙漏 —— 不知何时从袖中摸出来的。

细沙顺着漏斗簌簌往下掉,阴影投在他银白的发顶:"红皮卷的案子,五天了,就查出个毒针?"

许铭咂摸嘴:"这毒针稀罕得很,这几天跑遍了药铺武馆都没头绪,刚......"

"少打哈哈!" 陈主事挺了挺腰,断玉簪在发髻上晃了晃,"任务有时辰的限制,逾时不结,先扣三个月俸禄,再去接银牌黑皮卷 —— 上个月城西涝死的浮尸,至今还没人认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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