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骨灰坛测年代遥(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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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首一人,身着绣满星辰轨迹的深蓝道袍,面容枯槁,双目却精光四射,手中托着一面流光溢彩、镜面如水波般荡漾的琉璃宝镜!宝镜对准陶罐,镜面上瞬间倒映出陶罐的影像,影像周围环绕着无数飞速流转、变幻莫测的暗红色符文光影!
“时光涟漪!是‘葬时瓮’!果然是传说中的‘葬时瓮’!”枯槁老道的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狂喜和颤抖,“快!用‘定光符’锁住它散逸的时光印记!用‘溯影盘’记录年代符纹!”
他身后,一个手持罗盘、面色苍白的青年和一个背负巨大卷轴、眼神锐利的中年女子同时出手!
数道闪烁着银白色光芒、由无数细小时间沙漏虚影构成的符箓激射而出,环绕着陶罐飞舞,试图稳定那剧烈波动的时光涟漪!
一面边缘镶嵌着古老日晷刻度、镜面如水银般流淌的银盘被高高举起,对准陶罐罐口那闪烁着暗红符文的石板,镜面疯狂波动,试图捕捉、解析那些符文的年代信息!
“葬时瓮…传说能埋葬时光碎片、封存历史尘埃的禁忌之物…它的封口石板记载着其埋葬之物的确切年代!若能解读…”手持罗盘的青年呼吸急促,罗盘指针疯狂旋转。
“此瓮至少葬下了三个纪元前的尘埃!价值无可估量!”背负卷轴的中年女子声音发颤,巨大的卷轴无风自动,露出一角,上面似乎布满了正在飞速演算的、由光影构成的卦象和符文。
三人配合默契,动作迅捷如电,显然是专精于时空秘术和考古勘验的顶尖团队。他们眼中闪烁着学者般的狂热和探险家发现宝藏的极致兴奋,完全无视了旁边那个端着破锅、看起来人畜无害的老农。
就在那面“溯影盘”的银白镜光即将触及陶罐封口石板的瞬间——
李长生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和刺眼的光芒弄得有些不舒服。他下意识地抬起那只沾着糊糊和锅灰的手,在脸前挥了挥,像是要驱赶几只恼人的苍蝇。
他的动作幅度不大,却带起了一股微弱的气流。那只沾满油污的手,指尖恰好拂过陶罐口那块布满裂纹、正闪烁着暗红符文的圆形石板!
“噗。”
一声轻微到几乎听不见的、如同灰尘被拂去的声响。
指尖掠过,带走了石板表面沉积了万古的、最细微的一层浮尘。
嗡——!!!
一股无法形容的、仿佛来自时间源头的恐怖乱流,以被拂去微尘的石板为中心,轰然爆发!
那枯槁老道手中的琉璃宝镜“咔嚓”一声脆响,镜面瞬间布满蛛网般的裂痕!镜中倒映的陶罐影像连同周围流转的暗红符文光影瞬间扭曲、破碎!老道如遭雷击,猛地喷出一大口鲜血,鲜血中竟然混杂着细碎的、如同沙粒般的时光结晶!
那环绕陶罐飞舞的“定光符”如同被投入岩浆的雪花,瞬间汽化消失!
手持溯影盘的青年更是首当其冲!银盘镜面在触及那股乱流的瞬间,如同被投入石子的平静水面,猛地炸开无数混乱的、互相冲突的时间碎片影像!无数张不同时代、不同种族、或悲或喜或狰狞的面孔在镜面中疯狂闪现、重叠、湮灭!青年发出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叫,双眼中流淌出银白色的、如同融化的水银般的液体!他手中的溯影盘“当啷”一声掉落在冰冷的鳞甲上,镜面彻底化为一片混沌的灰白!
“不!我的眼睛!我的时间之眼!”青年捂着脸,痛苦地在地上翻滚。
背负卷轴的中年女子脸色煞白如纸,她身前那巨大卷轴上飞速演算的光影卦象和符文,在乱流冲击下瞬间紊乱、崩解,化作无数失控的光点,如同炸窝的萤火虫般四散飞溅!卷轴本身无火自燃,边缘迅速卷曲焦黑!
“反噬!时空反噬!快退!”枯槁老道惊骇欲绝,声音都变了调。
然而,晚了!
那股由李长生指尖拂尘引动的、源自时间源头的混乱乱流,如同无形的风暴,瞬间席卷了三人!
枯槁老道的身体如同被按下了快进键,又仿佛被抽帧!他脸上的皱纹疯狂加深、堆叠,头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雪白、干枯、脱落!皮肤迅速松弛、布满老年斑,身躯佝偻下去…仅仅一个呼吸间,他便从一个精悍的老道,变成了一个行将就木、皮包骨头的百岁老朽!他惊恐地看着自己枯槁如鸡爪的双手,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漏气声,最终头一歪,带着无尽的不甘和茫然,气息彻底断绝。他的尸体在混乱的时间乱流中迅速风化、干瘪,化作一捧灰白的尘埃,被风卷走。
那捂着眼睛翻滚的青年,身体则如同被按下了倒带键!他痛苦扭曲的面容迅速变得年轻、稚嫩,身材也在缩小,身上的道袍变得宽大不合身…几个呼吸间,他竟从一个青年,退化成了一个只有七八岁大小、穿着宽大道袍、眼神懵懂惊惶的孩童!然而,这孩童的双眼依旧在流淌着银白色的液体,脸上残留着成年人的痛苦和恐惧表情,显得诡异无比。他茫然地站在原地,发出稚嫩却充满痛苦的哭泣。
中年女子最是诡异。她周身的时间流速仿佛彻底紊乱,一部分皮肤变得如同婴儿般娇嫩,另一部分却迅速布满皱纹和老年斑;一缕头发乌黑亮丽,旁边一缕却已雪白干枯;一只眼睛清澈明亮,另一只眼睛却浑浊不堪…整个人如同一个被强行拼凑起来的、不同时间段的怪物!她发出意义不明的、混合着少女尖叫和老妪呻吟的怪异声音,巨大的卷轴在她脚下燃烧殆尽。最终,在极致的痛苦和混乱中,她身体各部分的时间流速彻底失衡,如同破碎的瓷器般,“嘭”地一声,化作一团混杂着骨肉、毛发和不同年龄段皮肤组织的、难以名状的血肉混合物!
混乱的时空乱流来得快,去得也快。
当一切平息,原地只剩下一个穿着宽大道袍、双眼流淌银白液体、茫然哭泣的诡异孩童,一滩难以名状的血肉混合物,以及一片覆盖着灰白尘埃(老道所化)的冰冷鳞甲。
那个引发一切的陶罐,依旧静静地立在原地。罐口那块灰败的石板,暗红的符文彻底熄灭,仿佛从未亮起过。罐身布满裂纹,覆盖着厚厚的尘埃,如同一个被岁月遗忘的腌菜坛子。
李长生似乎被刚才那股混乱的乱流吹得眯了眯眼。他放下那只拂过石板的手,揉了揉有些发涩的眼睛,嘴里含糊地嘟囔了一句:“哪来的邪风…”
他不再理会那诡异的孩童和地上的狼藉,弯腰端起那口破铁锅,背上褡裢,深一脚浅一脚地踩着厚厚的骨粉,朝着裂谷外走去。脚步蹒跚,却异常坚定。
巨大的暗金鳞甲上,只留下那个孤零零的陶罐。罐口朝上,封着那块布满裂纹的灰石板。石板上,被李长生指尖拂过的地方,几道极其细微、如同蛛丝般的崭新裂痕,正悄然蔓延开去,在厚厚的尘埃下,几乎微不可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