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镜框舞台的陷阱(下)(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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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面光洁如新,清晰地映照出整个首席化妆间的景象——凌乱的梳妆台,散落的戏服,碎裂的吊灯…以及站在镜子前方,穿着深蓝制服、脸色凝重的沈砚,和戴着滑稽小丑面具、手中紧攥着两块幽光闪烁碎片的陆燃。
一切似乎都很正常。
但下一秒,镜中的景象开始扭曲!
镜中的沈砚和陆燃,他们的身影如同水中的倒影般波动起来!他们身后的背景——那些散落的戏服、倒伏的衣架、布满裂纹的墙壁——却依旧清晰稳定!这种割裂感让人头晕目眩!
紧接着,镜中的“陆燃”猛地动了!他手中的两块唱片碎片爆发出刺目的幽绿光芒!那光芒瞬间吞噬了镜中的小丑身影!一个穿着华丽歌剧戏服、栗色长发盘起、脖颈优雅却面色惨白如纸、嘴唇被撕裂至耳根的女人身影,在幽绿光芒中一闪而逝!
艾米莉亚!
怨灵闪现的刹那,一股远比化妆间那次更加狂暴、更加冰冷、充满了无尽痛苦、背叛怒火和舞台执念的精神冲击,如同无形的海啸,顺着镜面的反射,狠狠轰向现实中的陆燃!陆燃只觉得脑袋像是被一柄烧红的铁锤狠狠砸中!眼前瞬间被一片刺目的血红和破碎的舞台灯光碎片填满!尖锐的耳鸣和全身骨骼碎裂般的剧痛同时爆发!他闷哼一声,身体如同断线的木偶般向后踉跄,手中的唱片碎片几乎脱手!小丑面具下,他的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陆燃!”沈砚脸色剧变,一步抢上前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入手处一片冰冷僵硬,陆燃的身体在不受控制地颤抖,显然在承受着难以想象的精神和肉体双重折磨!
然而,危机远未结束!
那面诡异的镜子在释放了怨念冲击后,镜面如同投入石子的水面,荡漾开一圈圈涟漪!涟漪中心,一股强大的、无可抗拒的吸力猛地爆发出来!目标直指手中紧握着怨念碎片、精神正处于剧烈震荡中的陆燃!
“呃啊!”陆燃的身体不受控制地被那股吸力拉扯着,双脚离地,朝着光滑的镜面飞撞过去!仿佛那镜子是一张等待吞噬猎物的巨口!
千钧一发之际!
“啪!”
一声清脆的金属撞击声!沈砚手中那枚冰冷的银哨被他用尽全力,狠狠砸在镜框边缘一处繁复的金色雕花上!银哨精准地嵌入了一个不起眼的、类似卡榫的凹槽!
“咔哒!”
一声轻微的机括转动声!镜面荡漾的涟漪和那股恐怖的吸力瞬间消失!光滑的镜面恢复如常,清晰地映照出沈砚紧紧抓住陆燃手臂、阻止他撞向镜子的惊险一幕。
陆燃重重摔落在地,大口喘着粗气,冷汗浸透了小丑服的内衬,面具下的脸色惨白如纸,眼神涣散,显然还没从刚才的恐怖冲击中完全恢复。
沈砚迅速收回银哨,眼神冰冷地扫过那面恢复平静却依旧散发着不祥气息的镜子。刚才那一瞬间的机括声…这镜子果然是一个精心设计的陷阱!
“走!此地不宜久留!”沈砚当机立断,强行将陆燃从地上拽起,半拖半扶着他,迅速退出了这间诡异的首席化妆间,反手重重关上了房门,将那面如同魔眼的镜子隔绝在身后。
通道里的空气似乎都清新了一些,但那股无处不在的窥视感依旧如影随形。陆燃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剧烈地喘息,努力平复着翻腾的气血和脑海中残留的剧痛幻象。他抹了一把面具下嘴角的血迹,眼神逐渐恢复凶狠,但深处残留着一丝惊悸。
“妈的…这婊子的怨气…够劲…”他声音沙哑,带着劫后余生的虚弱和狠戾。
沈砚没有回应,只是摊开手掌,掌心躺着那两片引发祸端的唱片碎片。碎片边缘的幽光在脱离化妆间后黯淡了不少,但依旧散发着冰冷刺骨的怨念。他将碎片小心收起,目光投向通道更深处的黑暗,那里隐约传来齿轮咬合和链条拖动的沉重摩擦声。
“碎片是钥匙,镜子是陷阱…她的怨念在引导,也在阻止。”沈砚的声音低沉而冰冷,分析着刚才的遭遇,“关键的记忆,指向舞台。指向她的坠落点,和…掩盖真相的地方。”
他看向状态不佳的陆燃,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还能动?”
陆燃深吸一口气,强行挺直腰背,牵扯到腰侧的旧伤和新承受的精神冲击,痛得他眼角抽搐,但眼神中的凶悍却燃烧得更旺。他用力拍了拍自己脸上那张红鼻子绿头发的面具,发出沉闷的声响,声音透过面具,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狠劲:
**“死不了!走!老子倒要看看,这破舞台下面藏着什么鬼!”**
两人不再停留,沿着弥漫着机油和铁锈气息的通道,朝着那沉重机械声传来的方向快速前进。通道逐渐向下倾斜,空气变得更加阴冷潮湿,墙壁上凝结着冰冷的水珠。巨大的管道如同巨蟒般在头顶和身侧蜿蜒,粗大的铆钉裸露在外,锈迹斑斑。脚下的金属网格走道发出“嘎吱嘎吱”令人牙酸的声响,下方是深不见底的黑暗,只有偶尔几点幽绿的应急灯光在深处闪烁,如同怪兽的眼瞳。
越靠近声源,那齿轮咬合的“咔哒”声、链条拖动的“哗啦”声、以及沉重杠杆起落的“砰!砰!”声就越是震耳欲聋,整个空间都在随之微微震颤。浓重的机油味混合着陈年灰尘和铁锈的气息,几乎令人窒息。
通道尽头,是一扇巨大的、厚重的铁门。门上覆盖着厚厚的油污和锈迹,中央镶嵌着一个巨大的、同样锈迹斑斑的黄铜轮盘阀。铁门并未完全关闭,沉重的链条声和齿轮声正是从门缝里汹涌而出。
沈砚和陆燃交换了一个眼神。就是这里了——歌剧院舞台下方的机械层,艾米莉亚殒命之地,也是掩盖罪恶的核心。
陆燃上前,双手抓住冰冷的黄铜轮盘,全身肌肉贲张,红白条纹的戏服下爆发出惊人的力量,腰侧的伤口传来撕裂般的剧痛也全然不顾。
“嘎吱——吱呀呀——”
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中,沉重的铁门被缓缓推开一道更大的缝隙。一股更加浓烈刺鼻的机油味和金属锈蚀气息扑面而来,伴随着震耳欲聋的机械轰鸣。
门后,是一个巨大而幽深的钢铁森林。
高耸的金属桁架如同巨兽的骨架,支撑着头顶上方厚重的舞台地板。巨大的木质转盘、生满红锈的沉重配重块、缠绕着粗大铁链的绞盘、以及无数错综复杂、闪烁着冰冷金属光泽的齿轮、连杆和传动装置,构成了一个庞大而精密的机械迷宫。昏黄的、被油污覆盖的灯泡悬挂在钢梁上,光线被浓重的油雾切割得支离破碎,在冰冷的金属表面投下扭曲晃动的阴影。
整个空间充满了巨大的噪音和永不停歇的机械运动。巨大的齿轮在咬合中迸溅出细小的火星,粗大的链条在滑轮上沉重地滚动、绷紧、松弛,发出令人心悸的“哗啦”声。巨大的木质布景板被铁链悬吊在半空,随着下方杠杆的起落而缓慢地升降、旋转,投下如同巨兽翅膀般的庞大阴影。地面上积着厚厚的油污,混杂着不知名的黑色污垢,踩上去滑腻异常。
而在这片冰冷、嘈杂、充满工业力量的钢铁丛林中央,在几盏最为昏暗的应急灯光勉强照射的区域——
地面上,一片相对干净的空地上,残留着一大片深褐色的、早已干涸凝固的、呈不规则放射状泼洒的污渍!污渍中心,几块尖锐的、闪烁着冰冷寒芒的金属零件(断裂的齿轮边缘?支撑杆的尖端?)深深嵌在水泥地面里,周围散落着一些早已失去光泽的、细小的、类似水钻或珍珠的舞台装饰物碎片。
那片深褐色的污渍,在冰冷油污和钢铁的映衬下,散发着无声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死亡气息。
艾米莉亚·罗西,歌剧院曾经的首席女高音,她的鲜血和生命,就终结于此。
沈砚的目光死死锁定在那片深褐色的死亡印记上,眼神冰冷如万载寒冰。陆燃面具下的嘴角抿成一条冷硬的直线,握紧了拳头,指节发出轻微的爆响。空气中,除了震耳欲聋的机械轰鸣,仿佛还回荡着那最后一声绝望的惨叫和骨骼碎裂的脆响。
机械的冰冷轰鸣声浪中,一声极其轻微、却清晰得如同在两人耳边响起的啜泣,幽幽地、断断续续地飘荡在巨大的钢铁空间里:
**“Il mio palcoscenico… la mia vita…”**
(我的舞台…我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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