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灰烬中的余温与无声的靠近(下)(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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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它的身下,似乎还护着什么东西——几颗早已干瘪、失去光泽的、同样被灰烬覆盖的…种子?
`[发现关键目标:“灰烬信使”(濒死)。]`
`[状态:生命本源枯竭,时间侵蚀严重。]`
系统的提示音带着一丝怜悯。
“一只快死的鸟?”陆燃的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失望和荒谬感,“这就是‘目标’?费这么大劲就为了看这玩意儿咽气?” 他只觉得这趟“确认”毫无意义,甚至有些可笑。
沈砚没有说话。他伸出手,指尖小心翼翼地触碰小鸟冰冷的身体。一股微弱到极致、却异常纯净的、带着一丝温暖和不甘的意念碎片,如同游丝般顺着指尖传入他的意识:
`“PROMISE… SEEDS… LIFE… WAITING… FAILED…”`(“承诺…种子…生命…等待…失败了…”)
承诺?种子?等待?失败?
沈砚的目光落在小鸟身下那几颗干瘪的种子上。他瞬间明白了。这只小鸟或许是某个时间片段里,负责守护这座花园、传递生命希望的“信使”。然而,一场毁灭性的大火(或许是时空乱流?)吞噬了一切,花园化为灰烬,种子失去生机。它守护着最后的希望种子,在永恒的灰烬中等待着重生的可能,却最终耗尽了自己,陷入濒死。
这份执着,这份在绝望中守护渺茫希望的坚持,像一根细针,刺中了沈砚冰封心湖下最深的柔软。母亲将他护在身后的决绝眼神,与眼前这只濒死小鸟守护种子的微弱意念,跨越了时空的阻隔,形成了一种无声的共鸣。
他不再犹豫。左手轻轻托起那只冰冷的小鸟和它身下干瘪的种子。新生的左臂上,荆棘冰晶纹路亮起柔和的淡银色光芒,一股精纯而温和的生命能量,混合着锚点戒指传递而来的秩序之力,缓缓注入小鸟枯竭的身体。
温润的能量如同甘泉涌入干涸的河床。小鸟冰冷僵硬的身体微微一颤。头顶和翅膀尖那几缕黯淡的淡金色绒毛,如同被注入了生命般,极其微弱地闪烁了一下,仿佛即将熄灭的星火被重新点燃了一丝火星。它紧闭的眼皮似乎极其轻微地跳动了一下,但依旧没有醒来。生命信号依旧微弱,却不再像之前那样随时会断绝,多了一丝极其细微的韧性。
`[对目标进行初步生命维系…成功。]`
`[状态:深度沉眠,生命本源极度微弱,需脱离时间侵蚀环境及持续能量滋养方可缓慢恢复。]`
系统的提示音响起。
“你救它干嘛?”陆燃皱着眉,看着沈砚小心翼翼地托着那只灰扑扑的小鸟,语气依旧带着不解和烦躁,“这破鸟都快成灰了,救活了又能怎样?带出去当累赘?”
沈砚没有立刻回答。他动作极其轻柔地将小鸟和那几颗干瘪的种子一起,放进自己外套内侧一个相对安全、柔软的口袋里。隔着衣物,能感受到那微弱的生命气息和冰冷的温度。做完这一切,他才站起身,看向陆燃,声音依旧平淡,却少了几分往日的冰冷:“它守着一个承诺,直到最后。”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这片永恒的灰烬花园,“…就像有些人一样。”
这句看似平淡的话,却像一颗投入深潭的石子,在陆燃心中激起了层层涟漪。他猛地想起了荆棘囚笼中那个被禁锢、被穿刺、却依旧咆哮挣扎、不肯屈服的自己。那份在极致痛苦中也要打破枷锁的疯狂意志,何尝不是一种至死不休的“守护”?守护着“自由”的承诺,哪怕付出一切代价!
陆燃脸上的烦躁和不屑瞬间僵住。他张了张嘴,似乎想反驳,想说这破鸟怎么能跟老子比,但话到嘴边,却变成了一个带着别扭意味的冷哼。他烦躁地扭开头,不再看沈砚和他口袋里那个微弱的生命,目光投向灰暗的天空,只是那眼中的戾气,似乎悄然消散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沉默再次降临。但与之前的窒息不同,这片灰烬花园的死寂中,似乎因为那口袋中微弱的心跳,而注入了一丝难以察觉的暖意和…生机。
“走了。”沈砚的声音打破了沉默。任务完成,目标已确认并暂时维系,没有理由再停留。
他转身,走向碎片的边缘。陆燃沉默地跟上。
穿过无形的薄膜,重新回到时间回廊主空间。锚点戒指的光芒依旧稳定,秩序力场抚平了时空的褶皱。
`[是否脱离“时间回廊”副本?]`
“是。”沈砚和陆燃几乎同时确认。
熟悉的拉扯感瞬间降临。空间开始扭曲、模糊。破碎的天空镜面、流淌的能量光带、灰暗的虚无边缘…一切都在飞速褪色、分解。
短暂的失重和眩晕后,脚踏实地的感觉传来。
冰冷、光滑、带着金属质感的地面。柔和但缺乏温度的光芒从四面八方均匀洒落。
纯白色的系统结算空间。
两道浓郁的生命光柱落下,迅速修复着身体的细微消耗和时空侵蚀带来的精神疲惫。沈砚新生的左臂在秩序之力和生命能量的双重滋养下,传来前所未有的舒适感。陆燃心口的烙印也变得更加稳定。
光柱消散。
沈砚第一时间低头,小心翼翼地探向自己外套内侧的口袋。指尖传来微弱的、却真实存在的起伏感。那只灰烬小鸟依旧在沉眠,但生命气息比之前平稳了许多,羽毛上的淡金色似乎也稍微亮了一点点。
陆燃站在旁边,目光也下意识地扫过沈砚的口袋位置,眼神复杂。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别开了视线。副本中经历的一切——沈砚的家族惨剧,自己被窥破的荆棘囚笼,灰烬中濒死的守护者——如同沉重的石块压在心头,让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烦躁和…一种难以言喻的疲惫。
结算空间内一片寂静。这一次的沉默,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加漫长,也更加…微妙。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形的张力,是共同直面彼此最惨烈过去的沉重,是窥破秘密后的尴尬与芥蒂,是灰烬中那微弱生命带来的意外触动,还有…一丝在生死绝境中悄然滋生的、难以名状的羁绊。
沈砚靠在冰冷的墙壁上,闭着眼睛。冰冷的表面似乎能让他纷乱的思绪稍微冷却。口袋中小鸟微弱的起伏,隔着衣物传来细微的震动,像一颗小小的、不安分的心脏,提醒着他在那冰冷理智之外,还存在着需要守护的脆弱。他脑海中闪过灰烬花园的死寂,闪过小鸟微弱的意念,最终,定格在陆燃转身背对他时那紧绷而颤抖的肩膀上。
陆燃则显得更加焦躁不安。他在有限的空间里来回踱步,脚步沉重,新生的右臂无意识地握紧又松开。心口的烙印隐隐发烫,荆棘囚笼的景象和沈砚那双冰冷眼眸中一闪而过的痛苦不断交替闪现。他想打破这该死的沉默,想用暴躁的怒吼驱散心头的烦闷,却又觉得说什么都显得多余而愚蠢。最终,他猛地停下脚步,背对着沈砚,双手撑在冰冷的金属墙壁上,肩膀微微起伏,仿佛在极力压抑着什么。
时间在沉默中流淌。不知过了多久,陆燃猛地转过身。他脸上没有了之前的暴躁,只剩下一种近乎疲惫的烦躁和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别扭。他几步走到沈砚面前,距离近得几乎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他低着头,视线落在沈砚外套口袋的位置,声音有些沙哑,带着一种刻意伪装的不耐烦,却又泄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别扭关切:
“…喂,那破鸟…死不了吧?”
沈砚缓缓睁开眼睛。冰冷的视线撞上陆燃那双带着烦躁、别扭和一丝闪躲的眼睛。他没有立刻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陆燃。陆燃被他看得更加不自在,眼神游移,耳根似乎有些发红,喉结滚动了一下,想再说点什么掩饰,却最终只是抿紧了唇,带着一种近乎凶狠的固执瞪着沈砚,仿佛在无声地催促:快说!别他妈让老子问第二遍!
沈砚的目光在陆燃脸上停留了几秒,那冰冷的外壳似乎被对方这别扭的关切撬开了一道细微的缝隙。他没有回答陆燃的问题,反而伸出手,动作极其自然地、轻轻拂开了陆燃额前因烦躁而垂落的一缕碎发。指尖不经意间擦过陆燃微烫的额角,带来一丝冰凉的触感。
这个动作极其短暂,自然得仿佛只是拂去一粒尘埃。但指尖触碰的瞬间,陆燃的身体猛地一僵!如同被电流击中!他眼中的烦躁和凶狠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置信的愕然和…一丝被那冰凉触感激起的细微战栗。他像是被施了定身咒,维持着那个微微低头、带着凶狠表情的姿势,一动不动,只有瞳孔在剧烈收缩。
沈砚做完这个动作,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自然地收回手,声音平静无波,回答了陆燃之前的问题:
“暂时稳定了。需要时间。”
他的语气依旧平淡,仿佛刚才那个拂开发丝的举动只是错觉。但陆燃额角残留的那一丝冰凉触感,以及对方指尖无意间传递过来的、属于锚点戒指的温润秩序气息,却如同烙印般清晰。
陆燃像是被烫到般猛地后退了一小步,拉开了距离。他抬手胡乱地抹了一把刚才被沈砚触碰过的额角,脸上瞬间爆红,一直红到了脖子根!那表情混杂着震惊、羞恼、无措和一种被冒犯的愤怒,但更多的是一种无法理解的慌乱。他张着嘴,似乎想骂人,想质问“你他妈干什么?”,但看着沈砚那依旧平静无波、仿佛刚才真的只是顺手为之的冰冷面容,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憋得他脸色更加难看。
“你…!” 他最终只挤出一个字,带着浓重的鼻音和无处发泄的怒火,猛地转过身,再次背对着沈砚,只是这次,他的肩膀绷得更紧,耳根的红晕在纯白的空间里显得格外醒目。
沈砚看着陆燃那几乎要冒烟的僵硬背影,冰冷的唇角似乎极其细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快得如同幻觉。他重新闭上眼睛,靠在冰冷的墙壁上,不再言语。指间锚点戒指的光芒温润流转,口袋中小鸟的呼吸微弱而平稳。结算空间内,只剩下陆燃压抑而粗重的呼吸声,以及一种无声流淌的、微妙而紧绷的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