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刘家集的锄头(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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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歪嘴几人立刻扑向那个沉重的红木柜子!手忙脚乱地想要挪动它!

就在这生死关头!

“砰——!!!”

一声清脆凌厉的枪响,如同死神的叹息,穿透前院的喧嚣,精准地从书房那扇雕花木窗的缝隙中射入!

子弹带着灼热的气流,不偏不倚,狠狠钻进了正弯腰使劲推柜子的张歪嘴的太阳穴!

“噗!”

红的白的猛地从另一侧爆开!溅了旁边护院一脸!张歪嘴连哼都没哼一声,身体如同被抽掉了骨头般软倒下去,手中的驳壳枪“啪嗒”掉在地上!

“妈呀!”两个护院吓得魂飞魄散,看着地上瞬间毙命的张歪嘴,又看看窗户上那个还在冒烟的弹孔,双腿一软,哪里还顾得上挪柜子,怪叫一声,连滚带爬地就往外逃!

“回来!你们这帮废物!回来啊!”刘扒皮绝望地嘶吼,脸色惨白如纸。他看着地上张歪嘴那还在汩汩冒血的尸体,又看看那扇如同鬼门关般的窗户,巨大的恐惧瞬间攫住了心脏!地道就在眼前,却咫尺天涯!他猛地转身,肥胖的身体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潜力,连滚带爬地扑向书桌,颤抖着拉开抽屉——里面赫然躺着一把擦得锃亮的勃朗宁手枪!

他刚抓住枪柄!

“砰!”

又一声枪响!

子弹精准地打在他抓枪的手腕上!

“啊——!”刘扒皮发出杀猪般的惨嚎!手腕被子弹洞穿,鲜血狂喷!勃朗宁手枪“哐当”掉在地上!

他抱着血肉模糊的手腕,剧痛和绝望让他涕泪横流,肥胖的身体瘫软在地,如同一条蠕动的蛆虫。他惊恐地看着书房门口——那里,一个如同铁塔般、浑身浴血、提着滴血斧头的身影,如同地狱归来的魔神,堵住了他最后的生路!正是杀穿了前院护卫的老班长!

老班长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如同两把烧红的烙铁,死死钉在刘扒皮那张因恐惧而扭曲的肥脸上。他一步步走进书房,沉重的军靴踏在光滑的青砖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咚、咚”声,如同敲响丧钟。

“饶……饶命啊!好汉!爷爷!饶命啊!我有钱!我有的是钱!都给你们!饶我一条狗命吧!”刘扒皮吓得屎尿齐流,瘫在地上磕头如捣蒜,鼻涕眼泪糊了一脸。

老班长走到书桌前,看都没看地上如同烂泥般的刘扒皮。他布满老茧、沾着血污的大手,一把抓起桌上一本摊开的、装帧精美的蓝布面账本。账本翻开着,最新一页,一行墨迹未干的毛笔字在烛光下异常刺眼:

“民国三十年腊月廿三,收双桥镇皇军太君赏银三百两整。记:年关孝敬,通匪有功。”

落款:刘仁贵(刘扒皮本名)亲笔。

老班长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那行字,盯着那刺眼的“皇军太君”,盯着那“通匪有功”。一股混杂着滔天怒火、刻骨仇恨和冰冷杀意的洪流,瞬间冲垮了他所有的理智!他想起了黑虎峪堆积如山的兄弟遗体,想起了被鬼子铁蹄蹂躏的家园,想起了无数乡亲被榨干的血泪!

“好……好一个‘通匪有功’……”老班长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铁锈。

他猛地抓起桌上的账本!另一只手高高举起了那把沾着护卫鲜血、斧刃在烛光下闪着森森寒光的斧头!

“不——!”刘扒皮发出绝望的尖叫!

“咔嚓——!!!”

沉重的斧头带着千钧之力,狠狠劈下!

不是劈向刘扒皮的脑袋。

而是狠狠劈在了那本摊开的账本上!劈在了那行墨迹未干的“皇军太君赏银三百两”上!

锋利的斧刃瞬间撕裂了坚韧的纸张!将账本连同下面的硬木桌面劈开一道深深的裂痕!木屑和纸屑四溅飞扬!

那承载着汉奸罪证和邀功丑态的一页,在狂暴的斧刃下,被彻底撕碎、搅烂!化作了漫天飞舞的碎屑!

“这页脏纸……”老班长收回斧头,斧刃上沾着纸屑和木屑,他冰冷的目光如同两把剔骨尖刀,终于转向了地上那滩吓得魂飞魄散的肥肉,“老子替你撕了!”

“你的脏命……”

“老子也替你收了!”

话音未落!

老班长手中的斧头再次扬起!带着积郁了太久太久的血海深仇!带着无数冤魂的无声呐喊!带着对这片土地深沉而暴烈的爱!如同劈开腐朽的朽木!朝着刘扒皮那颗油光锃亮的肥硕头颅!

狠狠劈下!

“噗嗤——!!!”

一声沉闷到令人牙酸的撕裂声!

红的!白的!喷溅在书房的雕梁画栋上!溅满了那本被劈烂的账本!溅上了价值不菲的紫檀木书桌!也溅上了老班长那张刻满风霜、此刻却冰冷如铁的脸!

刘扒皮那肥硕的身体猛地一抽,随即像被放了血的猪,彻底瘫软下去,只剩下一滩不断扩大的、粘稠的暗红。

后院仓房方向,激烈的搏斗声也渐渐平息。刀疤排长浑身浴血,肩膀上还插着一把护院的匕首,他却像毫无知觉,正指挥着战士们将一袋袋沉甸甸的粮食、成捆的布匹、甚至几箱沉手的银元铜钱,用最快的速度搬上几辆临时征用的独轮车和骡车。仓房门口,倒伏着几具护院的尸体。

“快!装车!撤!”刀疤排长嘶吼着,声音因激动和伤痛而嘶哑。

水塔上,赵猛冰冷的枪口缓缓移动,如同死神的眼睛,扫视着集子里被枪声惊醒、却只敢在窗缝后偷看的点点灯火,扫视着通向集外黑暗山林的每一条路径。枪口偶尔喷出微弱的火光,远处某个试图敲锣报警的保丁便无声无息地栽倒。

整个行动,快如闪电!从撞门到撤离,不过一炷香的功夫!

当最后一名战士推着沉重的独轮车消失在通往集外山林的黑暗小径时,刘家大院只剩下冲天而起的火光(有人点燃了前院厢房)和满地狼藉的尸体。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和粮食被焚烧的焦糊味。

撤退的路上,气氛压抑中带着一种复仇后的狂热。车轮碾过泥泞的小路,发出吱呀的声响。战士们沉默地推着车,扛着粮袋,脚步沉重却异常坚定。火光映照着他们脸上未干的血迹和眼中的疲惫,但更多的是一种卸下了千斤重担的释然和血债得偿的凶狠。

老班长走在队伍最前面,那把沾满血污和脑浆的斧头就插在他腰后的皮带上。他脸上的血迹已经干涸,结成暗红的硬痂。他沉默地走着,如同移动的山岩。没有人说话,只有粗重的喘息和车轮的声响。

突然,队伍后面传来一阵压抑的骚动。

“排长!王铁栓不行了!”

刀疤排长心头一凛,猛地停下脚步,挤开人群冲了过去。

一辆堆满粮食袋的独轮车旁,一个年轻的战士蜷缩在冰冷泥泞的地上,身体剧烈地抽搐着。他腹部被鲜血浸透了一大片,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却发不出声音。旁边一个战士手足无措地按着他腹部的伤口,鲜血却不断从指缝里涌出来!是王铁栓,在攻打后院仓房时,被一个装死的护院用攮子捅穿了肚子!当时战况激烈,只是草草塞了把灶灰按住,没想到撤退途中伤势爆发了!

“铁栓!挺住!”刀疤排长蹲下身,看着那不断涌出的鲜血,心直往下沉。

就在这时,一个瘦小的身影背着药箱,踉跄着从队伍后面挤了过来。是林婉清!她不放心重伤员,坚持跟来了接应点。

她扑到王铁栓身边,只看了一眼那汹涌的出血量和伤员濒死的脸色,心就凉了半截。药箱早已空空如也,连最后一点止血药粉都在路上用光了。

“按住!用力按住伤口上方!”林婉清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冷酷的冷静,没有丝毫犹豫。她一把撕开王铁栓染血的军装,露出那个可怕的、还在汩汩冒血的创口。肠子没有流出,但创口很深,边缘不规则,显然是刺穿伤。

她甚至来不及找布条。她猛地抽出自己腰间那把陈锋给的南部式手枪,卸下枪带!那是一条结实的牛皮带。她将皮带对折,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勒在王铁栓腹股沟上方!然后用膝盖死死顶住!

“呃啊——!”王铁栓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嚎,身体猛地挺直!

“按住他!”林婉清厉喝,声音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几个战士立刻扑上来,死死按住王铁栓挣扎的身体。

林婉清咬着牙,不顾伤员撕心裂肺的惨叫和喷溅到脸上的温热鲜血,双手如同铁钳,用尽全身力气死死勒紧皮带!她能感觉到皮带下血管的搏动被强行阻断,汹涌的鲜血终于变成了缓慢的渗流!

她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看向刀疤排长,声音因用力而颤抖:“必须立刻抬回去!找……找针线!烧酒!快!”

刀疤排长看着林婉清脸上混合着血污、汗水和一种近乎狰狞的专注,看着她不顾一切地用枪带勒住伤员的命脉,看着那虽然惨烈却暂时止住的出血……他猛地一挥手:“快!找担架!抬上他!全速回营!”

队伍再次动了起来,速度更快。沉重的独轮车在泥泞中艰难前行。林婉清紧紧跟在简易担架旁,双手不敢有丝毫放松,死死压着那条救命的枪带。王铁栓在剧痛中时而昏迷,时而发出无意识的呻吟。每一次颠簸,都牵动着林婉清紧绷到极限的神经和那条维系着微弱生机的皮带。

夜色依旧浓重,前路崎岖。复仇的火焰暂时驱散了黑暗,但生命的脆弱和死神的如影随形,让这归途,每一步都踏在血与火的边缘。刘扒皮的狗头只是利息,血债的账簿,才刚刚翻开沉重的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