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沈静的眼泪(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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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水敲打在警车挡风玻璃上,雨刷器以固定的节奏左右摆动,像某种机械催眠师。林涛盯着导航上"锦绣花园"四个字,手指无意识地敲击方向盘。圣心疗养院旧址的线索暂时中断后,他决定重新审视陆铭的妻子沈静——这个在案发后表现得过于完美的女人。
"你确定要单独行动?"秦越的声音从蓝牙耳机里传来,伴随着纸张翻动的沙沙声,"陈队已经明确——"
"我只是去确认一个细节。"林涛打断她,将车停在别墅区入口处,"沈静第一次做笔录时说陆铭案发当晚在家,但小区监控显示他的车在凌晨两点十七分离开过。"
耳机那头沉默了几秒。"你怀疑她做伪证?"
"我怀疑她知道得比说出来的多。"林涛解开安全带,雨水立刻顺着车窗缝隙渗进来,打湿了他的袖口。他抬头看向那片被雨水模糊的豪宅区,其中一栋的二楼亮着微弱的灯光,像黑暗中的萤火虫。
锦绣花园的保安亭空无一人,监控摄像头歪斜地指向地面。林涛踩着积水走向18栋,每一步都溅起细小的水花。别墅前的欧式路灯忽明忽暗,将他的影子拉长又缩短。他按下门铃,铜质门铃发出沉闷的声响,仿佛被雨水浸透了。
门开了。沈静站在玄关的阴影里,穿着一件米色高领毛衣,衬得她的脸更加苍白。她比上次见面时瘦了许多,锁骨在领口处形成两道锋利的阴影。
"林警官?"她的声音很轻,像怕惊醒什么,"这么晚..."
"抱歉打扰。"林涛出示了警官证,尽管他知道自己已经被停职,"有些细节需要再确认一下。"
沈静的手指绞在一起,指节泛白。她犹豫了几秒,侧身让出一条路:"请进吧,外面雨大。"
室内的暖气扑面而来,混合着某种花香型空气清新剂的气味。林涛注意到玄关的鞋柜上放着一把车钥匙——陆铭的黑色奔驰。钥匙扣上挂着一个银色的小相框,里面是沈静和陆铭的合影,两人都穿着登山服,背景是雪山。
"喝茶还是咖啡?"沈静走向开放式厨房,她的拖鞋在地板上发出轻微的摩擦声。
"茶就好。"林涛环顾四周。客厅的装修是典型的北欧极简风格,但某些细节显得格格不入——茶几上放着一本翻开的《变态心理学》,书页边缘有大量批注;电视柜旁摆着一个锁着的玻璃展示柜,里面隐约可见几个药瓶。
沈静端着茶盘回来时,林涛正站在落地窗前。雨水在玻璃上蜿蜒而下,将外面的花园扭曲成抽象画。茶盘上的骨瓷茶杯精致得近乎脆弱,杯底印着某个奢侈品牌的logo。
"您想确认什么?"沈静将茶杯放在茶几上,茶水因为她的手抖而微微晃动。
林涛没有立即坐下。他的目光落在墙上的照片墙上——大多是沈静和陆铭的旅行照,但最中央的位置空了一块,像是刚取下某张照片。"陆教授最近睡眠怎么样?"
沈静的睫毛颤动了一下:"还...还好。就是偶尔做噩梦。"
"什么样的噩梦?"
"他说梦见自己在一条很长的走廊里跑,后面有人追。"沈静抿了一口茶,"醒来后总是不记得追他的人是谁。"
林涛注意到她说这话时,左手无意识地抚摸着右手腕内侧——那里有一道几乎不可见的细长疤痕。"这种情况持续多久了?"
"大概...半年?"沈静的眼神飘向照片墙的空缺处,"自从他收到那个包裹后..."
"包裹?"林涛向前倾身,"什么包裹?"
沈静突然僵住,像是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她的指尖在茶杯边缘来回摩挲:"我...我可能记错了。应该是快递。"
林涛没有戳破这个拙劣的修正。他拿起茶杯,热气模糊了他的视线:"陆教授最近有联系过以前的同事吗?比如...圣心疗养院的?"
茶杯从沈静手中滑落,在地毯上发出一声闷响。茶水迅速被吸收,留下一片深色痕迹。"对不起,我太不小心了..."她慌乱地抽出纸巾擦拭,动作越来越急促,"我不清楚他的工作...他从不在家谈这些..."
林涛蹲下来帮她捡起茶杯。杯底朝上的瞬间,他看到一个模糊的数字"7"刻在瓷釉上,与匿名邮件中的线索一模一样。他的呼吸一滞。
"这个茶杯..."他故作随意地问,"是定制的吗?"
沈静的动作突然停住了。她的肩膀微微发抖:"是...是结婚纪念日礼物。一套七个,每天换着用。"她抬起头,眼眶发红,"林警官,我丈夫真的不可能是凶手。他连蚂蚁都不忍心踩死..."
林涛将茶杯放回茶几,数字7朝下。"案发当晚,陆教授的车离开过小区。"他直视沈静的眼睛,"监控显示是凌晨两点十七分。"
沈静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的嘴唇颤抖着,却说不出一个字。窗外的雨声突然变大,敲打在玻璃上的声音像无数细小的指甲在抓挠。
"沈女士,"林涛的声音放轻,"你在害怕什么?"
这句话像打开了某个开关。沈静的眼泪突然涌出来,顺着脸颊滚落。她蜷缩在沙发一角,双臂紧紧抱住自己:"他们说他会被判死刑...所有证据都指向他...但那些事不可能是他做的!"
"哪些事?"林涛追问。
沈静摇头,泪水打湿了她的高领毛衣:"我不能说...说了会有更多人..."
一声闷雷在远处炸响。室内的灯光闪烁了几下,在墙上投下诡异的阴影。林涛注意到沈静的目光不断瞟向二楼,那里有一扇紧闭的房门。
"陆教授烧过照片吗?"他突然问。
沈静猛地抬头,眼中的惊恐几乎实体化:"你...你怎么知道?"
"猜的。"林涛站起身,走向照片墙,"这里缺了一张。烧的是谁的照片?"
"我不记得了..."沈静的声音几不可闻,"可能是旅行时拍坏的..."
林涛停在楼梯口,转向二楼那扇门:"那是书房吗?"
"不!"沈静突然站起来,动作太急差点绊倒,"那是...储藏室。很久没打扫了,很脏..."
林涛已经踏上了楼梯。木质台阶在他的重量下发出轻微的吱呀声。他能感觉到沈静在身后追赶,她的呼吸急促得像刚跑完马拉松。
"林警官,请别上去!"她的声音里带着哭腔,"那里真的没什么..."
二楼走廊铺着厚实的地毯,吸收了脚步声。林涛停在那扇门前,门把手上有新鲜的指纹痕迹,与灰尘形成鲜明对比。他转向追上来的沈静:"最近有人进去过?"
沈静靠在墙上,仿佛不这样就会瘫软在地。她的眼泪已经流干了,只剩下空洞的眼神:"上周...有个自称是陆铭同事的人来过。他说...说要取一些资料。"
"名字?"
"他说姓杨..."沈静的声音越来越小,"戴着口罩和帽子,看不清脸..."
林涛的心脏猛地收缩。他伸手握住门把手,金属的冰凉触感顺着指尖蔓延:"他拿了什么?"
"我不知道..."沈静滑坐在地上,"他让我在楼下等...上去大概十分钟..."
门开了。一股霉味混合着某种药味扑面而来。林涛摸索着墙上的开关,灯光亮起的瞬间,他倒吸一口冷气——
这不是储藏室,而是一间简陋的实验室。墙边摆着几个玻璃陈列柜,里面整齐排列着各种药瓶和医疗器械。中央的实验台上散落着纸张,最上面是一张泛黄的照片:圣心疗养院的正门,门前站着七个人,其中一个是年轻的陆文渊,他身旁的男孩眉眼间隐约能看出陆铭的影子。照片底部用红笔圈出了一个人——穿着白大褂的男人,右手腕处画了个箭头,指向一个模糊的圆形疤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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