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陆文渊的肖像(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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档案室的霉味混着紫外线消毒水的气息,像一具陈年的尸体缓缓张开嘴。林涛用张薇的工作证刷开第三道门禁,感应器发出尖锐的"嘀"声,在空荡的走廊里激起回声。他盯着红色指示灯看了两秒——这已经是今晚第七次违规操作。

"权限只到1998年。"秦越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伴随着急促的键盘敲击声,"我正在破解深层加密,你先找纸质档案。"

林涛的指尖掠过金属柜,停在一个标着"特殊项目-7"的灰色档案盒上。灰尘簌簌落下,露出底下用红笔写的"镜面"二字。打开时,一张泛黄的照片滑了出来:年轻的陆文渊站在手术台旁,无影灯照亮他手中闪着寒光的脑部定位器。照片背面写着日期:1995.10.28——火灾前三天。

"找到了。"林涛用微型相机拍摄文件,镜头扫过一行触目惊心的记录:「7号受试者(杨振)今日完成海马体镜像植入,对原型(陆铭)的模仿准确率达到92%。副作用包括:左手动作滞后0.3秒,夜间镜面恐惧症。」

档案室突然断电,黑暗如墨汁般灌满空间。林涛的后颈汗毛竖起,听见某个角落传来纸张翻动的沙沙声。他屏住呼吸,手电筒光束刺破黑暗的瞬间,照见对面档案柜玻璃上自己的倒影——但那个"林涛"的嘴角正缓缓上扬。

"电路故障。"秦越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监控显示整栋楼只有你在负二层。"

林涛的呼吸在玻璃上蒙起白雾,倒影的右手突然举起了某样东西。他猛地转身,手电光照亮身后三米处一个敞开的档案柜——里面空空如也,只有第七格放着一本黑色笔记本。

笔记本扉页贴着陆文渊的工作照,金丝眼镜后的眼睛冷得像手术刀。林涛翻到中间被血迹黏连的几页,1995年11月1日的记录让他胃部抽搐:

「7号今晨撕掉了自己的脸皮,声称要"找到真的我"。令人振奋的是,他在无镜环境下仍能完美复刻原型的微表情。阶段三准备就绪,明日进行记忆覆盖。」

后面附着脑部扫描图,两张几乎相同的神经网络影像被红笔圈出细微差异。林涛的太阳穴突突跳动,照片里陆铭12岁的笑脸与审讯室里那个男人的面孔重叠在一起。他继续往后翻,突然僵住——最后一页粘着张薇的警官证复印件,眼睛部位被挖空,边缘残留着暗红指纹。

"秦越,"他对着耳机低语,"查一下杨振1995年的牙科记录。"

耳机里传来倒吸冷气的声音:"他的右上第一磨牙在10月15日补过,但火灾尸体...等等,林队你看第37页。"

泛黄的病历上,陆文渊的钢笔字迹力透纸背:「11月2日紧急记录:7号出现严重排异反应,原型记忆碎片不断渗出。终止实验并启动备用方案——将7号记忆植入原型。上帝啊,他们现在都认为自己是陆铭。」

林涛的相机突然显示存储卡已满。他拔出卡片时,发现金属接触面有细微划痕——有人动过手脚。档案室深处传来金属碰撞声,像手术器械被碰倒。他悄声移动,手电筒光束扫过地面时,照出一串湿漉漉的脚印,44码,G型纹路。

"有人来过。"他按住耳机,"脚印还是温的。"

秦越的键盘声停了:"林队,我刚比对了张薇指甲里的纤维样本。与陆铭家地毯光谱差异12%,但与..."她的声音突然扭曲,"与疗养院地下室样本完全吻合。"

林涛的瞳孔骤缩。脚印消失在通风管道下方,那里用血画着一个歪斜的"7"。他爬上铁柜查看管道,发现内壁有新鲜摩擦痕迹,还有几根银灰色头发——与陆铭的纯黑色截然不同。

"秦越,陆铭12岁那年有没有..."

"失踪记录?"秦越打断他,"沈静烧毁的相册里缺了1990年7-9月的照片,同期疗养院有个'特殊家庭治疗项目'。"她顿了顿,"更诡异的是,火灾死者名单上有杨振,但骨龄鉴定显示那具尸体至少50岁,而当年的杨振才28岁。"

通风管突然传来三长两短的敲击声。林涛举枪瞄准的瞬间,一叠纸片从管道飘落。最上面是张薇与戴鸭舌帽男子的偷拍照,对方递信封的手背上,烧伤疤痕组成一个清晰的"7"。

"周小雅交出来的视频截图。"秦越说,"技术科刚确认那疤痕是浓硫酸造成的,而杨振1994年的工伤记录..."

林涛的耳机爆出刺耳噪音,随后传来陈队模糊的喊声:"...陆铭在审讯室发狂...一直喊镜子..."杂音吞没了后半句,接着是肉体撞击声和玻璃碎裂的巨响。

档案室的灯突然全部亮起。林涛眯着眼,看见自己刚才站的位置上方,通风管百叶窗微微晃动。他掏出证物袋装好头发,转身时撞倒了一个档案盒——散落的文件中,1998年的施工图纸显示,疗养院地下室新增了一间"镜面训练室"。

图纸边缘有行小字:"让7号每天凝视镜中的陆铭12小时,直到他忘记自己的脸。"

暴雨砸在挡风玻璃上,雨刷器像两个疲惫的拳击手徒劳挥动。林涛把车停在陆铭公寓楼下,电子锁破解器在雨中闪着绿光。

"监控已屏蔽。"秦越的声音混着雨声传来,"他书房西南角有个异常热源,可能是暗格。"

公寓门开时,一股檀香混着药味扑面而来。林涛的鞋套踩在实木地板上,发出细微的吱呀声。客厅整洁得近乎强迫症——杂志直角对齐茶几边缘,遥控器与纸巾盒间距精确到厘米。

书房门把手上有道新鲜划痕。林涛戴上手套推开门,月光透过暴雨在落地窗上流淌,将整个房间变成晃动的银色水族箱。他的影子投在书架上,突然分裂成两道——其中一道没有头。

"找到暗格了。"他蹲下身,发现第三层书架背板有指纹油渍。按压后,一小块木板弹开,露出里面的黑色笔记本。

孩童歪扭的字迹铺满扉页:「今天又见到镜子里的哥哥,爸爸说那是我的影子朋友。他比我高,会用左手写字,但妈妈说家里只有我一个孩子。」

林涛的指尖发凉。往后翻,1990年8月15日的记录被反复涂改:「影子朋友今天从镜子里出来了。他叫我陆铭,说我们是在玩交换游戏。爸爸给他打针的时候他哭了,可是我不疼。」

手机突然震动,秦越发来放大的光谱分析图:"地下室纤维含有的戊二醛浓度超标40倍,这是解剖室用的防腐剂。张薇的伤口也有浸泡痕迹——她死后被转移到陆铭家。"

书桌抽屉里,一沓泛黄的照片用橡皮筋捆着。最上面是12岁的陆铭站在镜子前,镜外男孩穿着蓝色毛衣,镜中"倒影"却穿着红色——而且举着左手。照片背面写着:"D7,镜像同步率89%"

"林队!"耳机里秦越的呼吸突然急促,"审讯室监控...你看陆铭的画!"

手机屏幕上,陆铭正用左手在纸上疯狂涂鸦。镜头拉近,那赫然是张薇死亡现场的精确还原——连窗帘褶皱都与现场照片分毫不差。但最骇人的是,他画出了窗外本不可见的疗养院尖顶,角度与地下室通风管视角完全一致。

陈队的声音插入频道:"心理专家说这是极度负罪感的体现..."

"不,"林涛盯着照片里穿红毛衣的"倒影","他在画自己的记忆。"

书房窗玻璃突然爆裂。林涛扑向地面的瞬间,一支弩箭钉入他刚才站的位置,尾羽嗡嗡震颤。第二支箭射穿了桌上的童年日记,箭头闪着诡异的蓝光。

林涛翻滚到射击死角,拔枪瞄准窗外。暴雨中,一个戴全盔的身影正收起复合弩,左手手套在闪电中映出金属光泽。那人举起右手点了点太阳穴,动作与监控里的"陆铭"一模一样。

"7号在外面!"林涛对着耳机大喊,同时听见秦越那边传来玻璃碎裂声,"你那边什么情况?"

"陆铭逃了!"秦越的声音混着警报声,"他用审讯椅砸碎单向玻璃,现在..."

通话突然中断。林涛冲向窗口时,摩托车引擎声已经远去。他回头看向钉在日记上的弩箭,发现箭杆上刻着细小的字:下一个标本需要新鲜的眼睛。

暗格深处还有本相册。林涛翻开时,一张烧焦的残页飘落——照片里陆文渊搂着两个男孩,三人穿着同款格子衬衫。左边孩子右脸有酒窝,右边孩子左手举着冰淇淋。残页边缘写着:"小铭和小振,1990年夏令营"。

法医中心的蓝光让血迹呈现紫黑色。秦越用镊子夹起载玻片,紫外线下,从周小雅指甲里提取的皮肤组织闪着荧光。

"DNA比对结果出来了。"她调整显微镜焦距,"与陆铭的STR分型完全一致,但..."她的声音突然哽住。

林涛凑近屏幕,看到两组重叠的基因图谱:"这不是克隆人技术能达到的相似度。"

"甲基化标记差异27%。"秦越调出另一组数据,"相当于同卵双胞胎在极端不同环境下生长三十年的差异。理论上..."她突然转向门口,"谁?"

走廊灯光闪烁了一下。林涛的手按在枪套上,听见电梯停在本层的叮咚声。秦越迅速锁定了电脑屏幕,但主机箱突然爆出一簇火花——有人远程烧毁了硬盘。

"后门程序。"她咬牙拔出U盘,"周小雅的文件刚解密到一半...等等,这个文件夹名..."

林涛看见屏幕上闪过「Schizoaffective pedigree」的字样。下一秒,所有显示器同时跳出满屏血色数字"7",实验室的备用电源发出过载的嗡鸣。

黑影从通风管坠下时,秦越正把U盘塞进内衣。林涛的子弹擦着对方头盔掠过,在防弹玻璃上留下蛛网状裂纹。袭击者像提线木偶般扭曲身体,右手军刺划向秦越喉咙,左手却古怪地抽搐着——慢了0.3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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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左手!"秦越翻滚躲避时喊道。林涛瞄准袭击者左肩开枪,血花在白色防护服上绽开。那人撞开应急出口消失前,在门把手上留下清晰的血掌印。

鉴定结果令人毛骨悚然:血迹的DNA与陆铭办公室水杯上的唾液100%匹配,但血型却是罕见的Rh阴性——而陆铭的医疗记录显示他是Rh阳性。

"基因相同,表型不同。"秦越用棉签按压自己颈部的伤口,"就像同一段代码运行在不同操作系统上。"

林涛的平板电脑突然收到加密邮件。点开后,周小雅遇袭前发送的视频开始播放:病床上的张薇挣扎着说:"陆铭的家族...精神分裂...不是遗传...是人为..."画面剧烈晃动,最后定格在一张模糊的脑部扫描图上——左右半球活跃度完全对称,像镜子内外完全一致。

"强迫性镜像。"秦越倒吸冷气,"正常人大脑都有主导半球,这种对称是长期训练的结果。"

雨又下了起来。陆文渊的旧宅在郊区山坡上,铁门早已锈蚀。林涛撬锁时,门牌背面掉出个小玻璃瓶,里面泡着两颗乳牙,标签写着"D7&R7-1991"。

阁楼被改造成简易实验室,墙上贴满儿童身高记录。诡异的是,1990-1995年间,两条生长曲线交替上升——每当"陆铭"曲线停滞,"影子"曲线就会突然增长。1995年10月后,只剩一条曲线继续延伸。

实验台上摆着台改装过的脑电图仪,电极排列成镜像对称。林涛打开电源,老式显示器亮起,跳出一段视频:幼年陆铭被固定在椅子上,面前是不断闪烁的镜子。镜头外,陆文渊的声音冰冷如手术刀:"记住,镜子里的才是真的你。"

书架深处藏着本皮面日记。林涛翻开时,一张脑部解剖图滑落——两个海马体被银线缝合在一起。陆文渊的笔记写道:"终于成功了。当7号相信自己是陆铭时,原型会产生反向认同。他们将成为彼此最完美的镜像。"

阁楼突然剧烈震动。林涛扑向窗口时,看见楼下汽油桶爆炸的火光。浓烟中,一个穿白大褂的身影站在树林边缘,金丝眼镜反射着橙红色光芒。那人举起右手,做了个切割喉咙的手势。

"他在引导我们。"林涛咳嗽着说,攥紧那张解剖图,"所有线索都是精心布置的饵。地下室、病历、合影...他想要我们发现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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