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袖扣的旅行(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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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水顺着林涛的警帽边缘滴落,在"时光褶皱"书店的木地板上积成一小滩水洼。他摘下帽子,潮湿的头发紧贴前额,让他想起疗养院地下室那些黏腻的蜘蛛网。书店里弥漫着陈旧纸张和霉菌混合的气味,像是有人把时间装进罐子里发酵了二十年。
"警官,我们真的要关门了。"书店老板是个六十多岁的老人,鼻梁上的老花镜用胶带缠着,镜片后的眼睛浑浊却警觉,"这几天警察已经来过三次了。"
林涛从内袋掏出陆铭的照片,水珠从相片边缘滑落。"您确定案发前一天,陆教授来过这里?"
老人用皱巴巴的手帕擦拭镜片,动作慢得令人心焦。"来过,那天下午四点左右。"他指向书店深处的心理学专区,"他在那里站了将近一小时,翻看几本精神分析学的旧书。"
林涛的指尖在笔记本上轻轻敲击,节奏与屋顶漏雨的滴答声重合。耳鸣又开始发作,像是有只蜜蜂在颅骨内嗡嗡作响。"当时店里人多吗?"
"周末嘛,人挤人。"老人咳嗽几声,"有个戴帽子的年轻人撞到了陆教授,咖啡洒在他袖口上。陆教授去洗手间清理,回来时脸色不太好。"
林涛的笔尖停在纸上,墨水晕开一个小点。"戴帽子的年轻人?监控还能调出来吗?"
"监控?"老人苦笑,指了指角落里积灰的摄像头,"那玩意儿三年前就坏了,装样子用的。"
一阵穿堂风掠过,书店深处的书页哗哗作响,像是无数窃窃私语的嘴巴。林涛注意到心理学专区的书架上有几本陆铭的着作,其中《镜像人格研究》被抽出一半,书脊上有新鲜的手指印。
"陆教授离开时,您注意到他袖扣还在吗?"林涛问,同时观察老人的反应。
老人皱眉思索,喉结上下滚动。"这个嘛...他走得很急,撞到了门口的书堆。"他突然拍了下额头,"对了!那天晚上打烊时,我在心理学区地上捡到一枚袖扣,就放在收银台抽屉里。"
林涛跟着老人来到收银台。抽屉拉开时发出刺耳的声响,里面零钱和收据之间,静静躺着一枚银质袖扣——与案发现场发现的另一枚正好是一对。
"您碰过它吗?"林涛戴上手套,小心地捏起袖扣。金属表面冰凉,在昏暗灯光下泛着幽暗的光泽。
"就捡起来那会儿碰过。"老人不安地搓着手,"第二天警察来问,我完全忘了这茬...这很重要吗?"
林涛没有回答。他将袖扣装入证物袋,注意到内侧刻着的"L.M"缩写——陆铭名字的拼音首字母。但奇怪的是,字母边缘有细微的刮痕,像是被人用利器刻意加深过。
雨势突然变大,豆大的雨点砸在书店的玻璃橱窗上,发出密集的敲击声。林涛的手机震动起来,秦越的名字在屏幕上闪烁。
"袖扣检验有结果了。"她的声音通过电波传来,冷静中带着一丝林涛熟悉的、发现关键证据时的紧绷,"纤维成分与书店旧书灰尘吻合,但与张薇家地毯完全不符。还有更奇怪的..."
电话那头传来纸张翻动的声音。"我在袖扣缝隙里检测到微量三氟拉嗪,一种强效镇静剂,八十年代常用于精神科治疗。"
林涛的呼吸一滞。三氟拉嗪——杨振的"镜面计划"档案里多次提到这种药物,用于"抑制原人格活性"。
"秦越,"他压低声音,"这枚袖扣在案发后被塞进张薇手里的可能性有多大?"
"百分之八十七点六。"秦越的回答精确到令人不安,"死者死后肌肉松弛,有人掰开她手指塞进去的。但技术很高明,几乎看不出人为痕迹。"
挂断电话,林涛的目光落在书店墙上的日历上。1989年7月的页面被人用红笔圈出一个日期:21日。正是圣心疗养院发生"重大医疗事故"的日子,也是那串神秘数字的最后一部分。
"这日历一直在这里吗?"林涛问。
老人眯起眼睛看了看:"怪了,上周还没有的。"他凑近观察,"这字迹...有点像老杨的笔迹。"
"老杨?"
"杨医生啊,以前疗养院的精神科主任。"老人的声音突然压低,"他偶尔会来买些旧医学期刊,最近一次是...对了,就是陆教授来店的前一天!"
林涛的太阳穴突突跳动。杨振已经死了,死在疗养院的地下室。除非...
"您确定那是杨医生本人?"
老人被问得一愣:"戴着口罩,但声音和身形都像。他还特意问了心理学区的位子..."老人突然噤声,像是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雨声中,书店的玻璃门被推开,带进一股潮湿的冷风。秦越站在门口,白大褂下摆被雨水打湿成深灰色。她手里拿着一个透明证物袋,里面是那枚从张薇手中取出的袖扣。
"比对结果出来了。"她径直走到林涛面前,声音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两枚袖扣的磨损痕迹几乎一致,但书店这枚内侧有新鲜刮痕——有人近期刻上去的缩写。"
林涛感到一阵寒意顺着脊背爬上来。有人在复制陆铭的私人物品,而且做得近乎完美,只有最细微的差别。
"需要看这个。"秦越从平板调出一段模糊的监控视频,是书店对面咖啡馆的户外摄像头拍到的。画面中,一个穿深色风衣、戴鸭舌帽的身影在书店门口徘徊,身形与陆铭相似,但走路时左肩略微前倾——与陆铭因右肩旧伤导致的姿势正好相反。
"模仿者。"林涛喃喃道,"他在观察陆铭,等待下手机会。"
秦越放大画面一角:"看这里。"那人转身时,袖口闪过一道银光——一枚与陆铭同款的袖扣。但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下一帧:他似乎察觉到被拍摄,抬头对着摄像头露出微笑,嘴角上扬的弧度与陆铭习惯性的温和笑容分毫不差。
"这不是普通的模仿。"秦越的声音异常冷静,"这是经过长期观察和训练的复制。肌肉记忆、微表情、甚至..."
"甚至人格。"林涛接上她的话,想起杨振地下室那些笔记,"'镜面计划'的真正目的不是治疗,而是创造完美的人形镜子。"
书店的老式挂钟突然敲响六下,声音沉闷如同丧钟。老人不安地来回踱步:"警官,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老杨以前是好人,后来听说在疗养院出了事就..."
"什么事故?"林涛敏锐地抓住关键词。
老人紧张地舔了舔嘴唇:"八九年夏天,有病人自杀了,闹得很大。具体我不清楚,但之后疗养院就关了,老杨也销声匿迹了好些年。"他瞥了眼日历上那个被红笔圈出的日期,"好像是七月二十一号的事。"
林涛的手机再次震动,是一条匿名短信:"你以为7号病人是陆明远?猜错了。7号是镜子。"附带的照片上是一面破碎的镜子,每块碎片都映出不同的人脸——陆明远、杨振、陆铭,还有一块碎片里,隐约可见一个戴鸭舌帽的模糊侧影。
"我们得回警局。"林涛收起手机,声音紧绷,"陆铭的审讯应该开始了。"
警局的审讯室永远弥漫着咖啡、汗水和焦虑混合的气味。单向玻璃后,林涛看到陆铭坐在金属桌前,西装依然笔挺,但眼下青黑一片。他的左手无意识地摩挲着右袖口——那里少了一枚袖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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