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陆铭出狱(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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监狱铁门在身后关闭的声音像一记闷雷。陆铭站在台阶上,七月的阳光像熔化的玻璃浇在脸上,刺得他眯起眼睛。没有记者,没有闪光灯,只有空荡荡的马路对面停着一辆灰色面包车,车窗玻璃反射的阳光像无数细小的刀片。

他下意识摸了摸左手腕,那里的皮肤上还留着"7"字形伤疤的凸起。三个月的拘留生活像一场漫长的噩梦,而最可怕的部分是——他始终无法确定那些记忆是否真实。镜子里的人影、癫痫发作时的幻象、血液里检测出的纳米金属颗粒,所有这些都随着案件证据不足而被暂时搁置,就像一本写满疯狂呓语的书被粗暴地合上。

"陆教授。"

身后狱警的声音让他肩膀一颤。对方递来一个牛皮纸袋,里面装着被捕时的私人物品:钱包、手机、那枚内侧刻着"S.L 2022"的铂金袖扣。唯独少了婚戒。

"我妻子...沈静有来过吗?"

狱警摇摇头,递来一张对折的纸条:"她说把这个转交给你。"

纸条上是沈静熟悉的笔迹,但比平时潦草许多,像是匆忙中写下的:"我们需要时间。"没有落款,没有爱称,只有纸张边缘一个模糊的指纹,在阳光下泛着可疑的暗红色。

陆铭把纸条塞进衬衫口袋时,手指触到了另一个硬物——是那枚袖扣。金属表面冰凉的温度让他想起被捕那晚,林涛给他戴上手铐时警徽擦过他手腕的触感。当时雨下得很大,警车的蓝光在雨幕中扭曲成诡异的紫色,而林涛的眼神里除了职业性的警惕,还有某种他读不懂的东西。

马路对面的面包车突然发动了。陆铭眯起眼睛,隐约看见驾驶座上一个戴鸭舌帽的侧影,那人左耳垂上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闪光——像是耳钉,又像是微型通讯器。车子缓缓驶过时,副驾驶车窗降下一半,露出半张被阴影覆盖的脸。仅仅半秒钟的对视,陆铭的太阳穴就突突跳起来,那种熟悉的、被电流穿过大脑的感觉又来了。

"你还好吗?"

狱警的声音把他拉回现实。面包车已经消失在拐角,只留下一缕淡灰色的尾气在热浪中扭曲。陆铭摇摇头,拎着装有个人物品的塑料袋走下台阶。柏油路面蒸腾的热气让远处的景物像隔着一层流动的水,他恍惚看见二十年前圣心疗养院的铁门也是这样在热浪中扭曲变形,然后被火焰吞噬。

手机在纸袋里震动起来。屏幕显示是陌生号码,短信只有一行字:"时光褶皱书店,下午三点。"附件的图片让陆铭的呼吸停滞——那是父亲陆文渊的钢笔,笔帽上刻着"GLDS-7"的编号,正摆在一本《爱丽丝镜中奇遇》的封面上。

林涛把车停在监狱对面便利店的阴影里。望远镜的视野中,陆铭站在烈日下的身影单薄得像一张被晒褪色的老照片。三个月没见,这位曾经的心理学教授瘦得几乎脱形,衬衫领口松垮地挂着,露出锁骨处一道新鲜的结痂——形状像个倒置的"7"。

"目标已释放。"林涛对着衣领下的麦克风说道,眼睛却没离开望远镜,"没有接应人员。"

耳机里传来陈志刚的冷哼:"继续监视。如果他去找沈静..."

"明白。"林涛打断道,不想听队长说完那个显而易见的威胁。他的视线追随着陆铭走向公交站台的背影,注意到对方每走七步就会不自觉地摸一下左腕——这个新出现的强迫性动作在拘留期间的监控录像里出现过137次。

公交车驶来时扬起一片灰尘。林涛发动车子跟上,后视镜里自己的眼睛布满血丝。自从发现那个U盘里的监控视频,他已经连续两周没睡过整觉。视频最后定格的那帧画面——镜中年轻的陆文渊戴着沈静的婚戒——像烙印般刻在视网膜上,每次闭眼都会浮现。

"你确定要这么做?"秦越的声音突然从后座传来,吓得林涛差点踩下刹车。

"操!你怎么上来的?"

"后门没锁。"法医晃了晃手里的平板电脑,屏幕上显示着实时定位红点,"技术科刚破解了陆铭手机,那条短信是从松林路47号附近的基站发出的。"

林涛握方向盘的手指关节发白。又是那个该死的地址——圣心疗养院旧址,现在是一家叫"时光褶皱"的二手书店。三个月前的雨夜,他们就是在那里发现了陆文渊的"尸体",如果那具穿着现代风衣的腐尸真的能被称为尸体的话。

"局长已经下令结案了。"秦越压低声音,"所有证据都表明陆铭是被栽赃的,包括袖扣上的纤维和..."

"但没人解释得通为什么他血液里会有'镜面计划'的纳米材料。"林涛猛打方向盘拐进小巷,"也没人敢调查为什么沈静的精神病院记录显示她有两个不同的脑电波模式。"

公交车在前方路口停下。透过咖啡馆的落地窗,林涛看见陆铭坐在角落位置,正对着手机皱眉。阳光透过玻璃在他脸上投下栅栏般的阴影,让他看起来像被关在一个无形的笼子里。

"他在等什么。"秦越调整着平板的放大倍数,"看口型像是在数数。"

林涛顺着她的视线看去——陆铭的嘴唇确实在轻微蠕动,每隔七秒就会停顿一下,然后继续。这个发现让他后颈的汗毛竖了起来。拘留所的心理评估报告提到过,陆铭在关押期间发展出一套复杂的计数系统,尤其是对数字"7"的执着,但没人知道触发机制是什么。

咖啡馆的门突然被推开。一个穿米色风衣的女人走进去,径直坐在陆铭对面。即使隔着一条马路,林涛也立刻认出了那头标志性的短发——《晨报》记者王梅,三个月前在发布会上质疑警方证据链的那个女人。

"见鬼。"林涛抓起相机连拍数张,"她怎么会认识陆铭?"

秦越快速敲击键盘:"数据库显示无直接关联。不过..."她调出一份扫描文件,"王梅的妹妹王兰确实是'镜面计划'的受试者之一,档案编号GLDS-3。"

相机取景框里,王梅递给陆铭一个牛皮纸信封。陆铭拆开时手指明显发抖,从里面滑出几张照片散在咖啡杯旁。即使通过长焦镜头,林涛也能看出那是圣心疗养院的老照片——和他从王梅那里收到的几乎一模一样,只是画面中央多了一个穿白大褂的男人背影。

"放大右下角。"秦越突然抓住林涛手腕,"照片边缘那个反光点..."

林涛调整焦距,看清那个反光物体的瞬间胃部一阵绞痛——那是一面巴掌大的圆镜,镜框上的花纹和监控视频里黑伞男人手持的那面完全一致。更诡异的是,照片里镜子本该反射出拍摄者的位置,却映出一片空白,就像那里站着的人是透明的一样。

"陆铭的状态不对。"秦越紧张地说。

镜头前的心理学家突然捂住左眼,右手痉挛般抓住桌沿。咖啡杯被碰翻,褐色液体在照片上洇开,恰好覆盖了照片中央那个背影。王梅迅速收起照片说了什么,陆铭却猛地站起来,撞翻了椅子。他踉跄着冲向洗手间,途中撞到一个服务生,托盘上的玻璃杯摔碎的声音即使隔着马路也清晰可闻。

"跟上去。"林涛解开安全带,"我去后门堵人。"

洗手间的荧光灯管嗡嗡作响,像一群困在玻璃里的蜜蜂。陆铭撑在洗手台前,冰冷的大理石触感暂时缓解了左眼的灼痛。镜中的自己脸色惨白,右眼布满血丝,而左眼——他颤抖着拨开眼皮——瞳孔又变成了那种不自然的银灰色。

"别紧张,陆教授。"

王梅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陆铭转身时,女记者正靠在隔间门板上抽烟,烟雾在灯光下形成一个个扭曲的圆环。

"你知道这是什么,对不对?"陆铭指向自己的左眼,"从我第一次癫痫发作就开始了,拘留所的医生说这是虹膜异色症,但..."

"但你知道真相。"王梅递来一张纸巾,"你父亲在笔记里称之为'镜像神经元过度激活现象',发生在第七阶段实验体身上。"

陆铭的太阳穴突突直跳。那些被药物和审讯压制的记忆碎片又浮了上来——童年时深夜路过父亲书房听见的惨叫,门缝里看到的诡异蓝光,还有镜子里那个冲他微笑的"另一个自己"。

"我查了二十年。"王梅突然抓住他手腕,指甲陷入"7"字形伤疤,"你父亲没死在那场大火里。七个孩子中只有六具尸体,第七个..."她的目光落在陆铭变色的左眼上,"第七个实验体从来不在名册上。"

隔间的门突然被风吹开,撞在墙上发出巨响。陆铭的瞳孔骤然收缩——门板内侧用红色记号笔画满了拓扑结构图,和他癫痫发作时在拘留所墙上画的一模一样。中心是"镜面反射"四个字,周围七个"7"字符号呈放射状排列,每个符号末端都连着一面小镜子。

"今天下午三点,时光褶皱书店。"王梅塞给他一把钥匙,"地下室有你要的答案。"

洗手间的灯突然闪烁起来。在明灭的光线中,陆铭看见王梅的倒影在镜子里延迟了半秒才动作——就像信号不良的监控画面。更可怕的是,镜中"王梅"的嘴型和她实际说的话完全对不上:

"别相信她。"镜中的嘴唇蠕动着,"镜子不会说谎。"

一阵刺耳的电流杂音过后,灯光恢复正常。王梅似乎对异常毫无察觉,正低头在手机上输入什么。陆铭悄悄摸向洗手台旁的玻璃杯,在镜面反射的死角将它砸碎,藏了一块碎片在袖口。

"有人来了。"王梅突然警觉地抬头,"从后门走,别回公寓。沈静已经..."

她的话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陆铭闪进最后一个隔间,听见一个熟悉的男声在问:"有人看见一个穿灰衬衫的男人吗?大概这么高..."

是林涛。即使经过三个月的噩梦,陆铭也能立刻认出那个声音里特有的、介于疲惫和警惕之间的音色。他屏住呼吸,从门缝看见林涛的警靴停在王梅面前,鞋尖沾着可疑的暗红色污渍——像是干涸的血迹,又像是铁锈。

"警官在找人?"王梅的声音带着刻意的轻快,"洗手间就我一个人呢。"

林涛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后,陆铭从隔间出来,发现王梅正对着镜子补口红。鲜红的膏体在唇上划出完美的弧线,让他莫名想起沈静最后一次来探监时,也在拘留所的玻璃上留下过一个类似的血色唇印。

"记住,三点整。"王梅把口红塞进他口袋,"带着这个,书店老板认得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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