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夜里的琴声（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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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我下来喝水。”

林锋轻笑一声，摇了摇头，目光落在了她面前的乐谱上，“是一段新的旋律？”

“嗯，”江妄月有些不好意思地用手把那些废稿往旁边拢了拢，指着面前的谱子，难得地露出了几分脆弱的表情，“有段旋律，在我脑子里盘旋了好几天了，但就是写不出来我想要的感觉，特别是在这个位置的衔接，总感觉很生硬，情绪上不去。”

林锋凑近了一些，借着月光，仔细看了一眼乐谱。

那是一段非常优美但结构相当复杂的旋律，充满了她个人特有的华丽风格。

他几乎是立刻就看出了症结所在。

“这里，”林锋伸出手指，点在了乐谱的某个小节上，“这个和弦的转换，确实有些突然，因为它缺少一个情绪的缓冲。”

“如果你在这里用一个挂四和弦来过渡，然后再接到属和弦上，可能感觉会不一样。”

江妄月眼睛一亮，仿佛瞬间被点醒。

她连忙按照林锋的提示，在琴键上试着弹奏了一下。

果然，仅仅是改变了一个和弦，整个旋律就像是打通了任督二脉一般，瞬间就流畅通透了许多，情感的递进也变得自然而饱满。

“哇！可以啊你！”她惊喜地回头，看向林锋的眼神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欣赏，“你快来，坐下，我们一起试试把后面走完！”

她往旁边挪了挪，拍了拍身边的真皮琴凳。

深夜的客厅里，只开着一盏昏黄的落地灯。林锋犹豫了一下，还是在她身边坐了下去。

两人并肩坐在钢琴前，距离近到他可以闻到她发梢传来的、淡淡的洗发水馨香。

“刚才那首歌，其实我只完成了一半……”江妄月的声音也变得柔和下来，开始向他讲述自己这首歌的创作背景和想要表达的情感。

林锋认真地聆听着，时不时地伸手在琴键上弹出几个音符，用最直接的音乐语言，回应着她的想法，提出自己的建议。

在讨论到一个比较复杂的、需要双手配合的华彩段落时，两人的手，不经意间在黑白琴键上碰到了一起。

林锋的手指修长而骨节分明，带着一丝属于夜晚的凉意。

江妄月感觉自己的指尖仿佛触电一般，像只受惊的小鹿，下意识地猛地缩了一下。

她的心跳，毫无征兆地漏了一拍。

空气，在这一瞬间，仿佛凝固了。

“抱歉。”林锋也有些不自然地收回了手，耳根微微发烫。

“没……没事。”江妄月用一声轻咳掩饰了自己的失态，她强行将自己的注意力重新拉回到音乐上，但脸颊上那抹悄然升起的红晕，却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清晰。

之后的半个小时里，气氛变得有些奇妙。

两人没有再说话，只是用音乐进行着交流。

她弹一段主旋G律，他便会用另一段和声来回应，默契得仿佛已经合作了多年。

不知不觉，一首完整的曲子，就在两人这无声的配合中，渐渐成型。

当最后一个音符落下，江妄月看着面前这份堪称完美的乐谱，心中充满了创作完成后的满足感，以及一种……连她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的异样情绪。

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侧过头，由衷地感叹道：“有时候真羡慕你，感觉你的创作灵感都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一样，源源不绝，而我为了写一首歌，头发都要掉光了。”

林锋看着她，月光透过落地窗，洒在她的侧脸上，为她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

他想起了自己的秘密，也想起了自己的母亲，眼神暗淡了一瞬，轻声说道：“也不是，我只是……把一些忘不掉的事情，变成了歌而已。”

他停顿了一下，声音变得更轻了，“我妈妈以前总跟我说，音乐是最好的记事本，所有开心的、不开心的，把它写下来，唱出来，就永远不会忘记了。”

这是他第一次，对一个外人，如此坦诚的、虽然是点到为止的，提起了自己的母亲，提起了自己内心最深处的柔软。

江妄月感受到了他情绪中那一闪而逝的悲伤，也收起了玩笑的心思。

她没有追问，只是安静地看着他。

她忽然觉得，眼前这个比自己还小几岁的男生，身上似乎背负着远超他年龄的、沉重的过往。

她没有说话，只是重新转过身，面对钢琴，用纤细的手指，轻轻地、完整地，将那首刚刚由他们两人共同完善的、优美的旋律，在安静的夜色中，再次弹响。

这一次，旋律里，似乎多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温柔情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