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4章 稚女初逢心乱忧(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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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风卷着梧桐叶掠过路灯,在元彬脚边打了个旋儿。
他捏着手机的指节泛白,屏幕上那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还在笑,嘴角沾着橘子糖的残渣,奶声奶气的"爸爸"像根细针,一下下戳着他心口那处最软的地方。
"位置。"元彬突然出声,尾音带着连自己都没察觉的发颤。
他抬头时,眼尾的红血丝像蛛网般蔓延——自昨夜大龙把这段视频发过来,他就再没合过眼。
大龙正靠在便利店玻璃墙上抽烟,火星在暗处明灭。
听见这话,他手指一抖,烟灰簌簌落在洗得发白的牛仔裤上。
半年前在夜店后巷,他见过这人用冰锥挑断宋哥手下三根手筋,刀尖抵着喉管时都没皱过眉;三个月前帮他找失踪的古籍,被陷阱割得满臂血痕,也只是用灵力逼出毒血便继续往前。
可现在元彬盯着手机的眼神,倒像是当年他蹲在老家医院走廊,等着看刚出生的小侄女时的模样。
"竹江路17号,李久成的别墅。"大龙摸出皱巴巴的纸条,上面是今早托道上兄弟打听到的消息,"岳芸的叔叔,做建材生意的。
今儿正好是孩子满月,家里摆了酒。"他顿了顿,把纸条递过去时故意用指腹压了压元彬手背,"芸姐...这些年不容易。"
元彬接过纸条的动作极轻,仿佛那上面落着片雪花。
他望着纸条上的地址,喉结动了动,想问"她过得好不好",想问"孩子生下来可健康",最后却只哑着声重复:"满月。"
便利店的自动门"叮"地开了,两个醉汉勾肩搭背踉跄出来,说话声撞碎了夜色。
元彬却像被按了暂停键,直到那两人的脚步声消失在巷口,才突然转身往街边走去。
风衣下摆被风掀起,内侧水纹暗花在路灯下泛着幽光——那是他用三百年修为温养的本命法衣,此刻却因主人急乱的心跳,在腰间漾起细微的涟漪。
竹江路17号的铁门在夜色里泛着冷光。
元彬站在十米外的梧桐树下,望着门内三层别墅的雕花穹顶,忽然想起水德宫的望月台——同样是雕梁画栋,却少了人间烟火里的油盐气。
门岗的保安正低头看手机,他抬手轻轻一拂,指尖凝起的水雾便顺着门缝钻了进去,在监控屏幕上凝成一片雪花。
"先生找谁?"保安刚抬起头,就见个穿黑风衣的男人站在铁门前,眉目清俊得像画里走出来的,偏生眼底带着股化不开的沉郁。
他手刚要按警报,就听对方说:"李久成是我远房表叔,来贺满月的。"
话音未落,门内传来婴儿的啼哭。
元彬耳尖微动——那声音像根线,"唰"地绷直了他全身的神经。
他甚至能听见孩子鼻腔里带着的奶腥气,听见岳芸哄孩子时轻拍后背的节奏,听见保姆在楼下厨房切水果的刀声。
水德星君的耳力本就通彻六识,此刻因着牵挂,连李久成在客厅和客人碰杯时,红酒在水晶杯里晃出的涟漪声都听得一清二楚。
"请进。"保安摸了摸发懵的脑袋,明明该盘问的,可眼前这人站在那儿,就让他想起老家后山的老松树,看着温和,却自有股让人信服的气势。
元彬沿着鹅卵石小径往别墅走,鞋底碾过石子的轻响被他用灵力消了个干净。
穿过爬满蔷薇的回廊时,客厅里的谈笑声忽近忽远:"老李家这外孙女可真随芸丫头,那小模样——听说孩子爹..."
他脚步顿了顿,喉间泛起股腥甜。
水德星君的修为虽能屏蔽凡音,却屏蔽不了"孩子爹"三个字。
当年他夺舍元彬时,只当是场意外,后来才从元彬残留的记忆里,拼凑出那个雨夜——喝醉的元彬在江边哭着喊"欣然",然后被雷劈中,让他捡了具身体。
可这具身体里,何时有过岳芸?
何时有过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儿?
顶层卧室的门虚掩着。
元彬站在门前,手背抵着门板,能清晰感觉到门内的温度——比外面高了三度,混着婴儿爽身粉的甜香和牛奶的暖。
他忽然想起水德宫的冰窖,那里的温度也是恒定的,却冷得能冻住仙人的魂。
而此刻门内的温度,烫得他掌心发疼。
"吱呀——"
门开的瞬间,元彬的呼吸几乎停滞。
月光从纱帘漏进来,照在靠墙的婴儿床上——那里空着,小被子被蹬到床脚,绣着的小兔子歪着耳朵。
他视线急转,落在靠窗的大床上。
岳芸侧身躺着,黑色长发散在米白色真丝睡裙上。
她怀里蜷着个小团子,藕节似的小手攥着她的裙角,粉嘟嘟的小脸埋在她颈窝里,还留着没擦干净的奶渍。
元彬能看见孩子眼尾的小痣,和他左耳垂上的朱砂痣位置分毫不差;能听见她均匀的呼吸声,像极了当年他在不周山听了三百年的灵泉叮咚。
"啪嗒。"
有什么温热的东西砸在地板上。
元彬这才惊觉自己流泪了——自夺舍以来,他从未有过这样不受控的情绪。
三百年前水德宫被焚时,他站在废墟里没哭;被天魔暗算跌落轮回井时,他咬碎了牙没哭;可此刻望着女儿皱着小眉头,在睡梦里往岳芸怀里拱了拱的模样,他喉间的哽咽几乎要冲破胸腔。
"你是谁?"
低哑的女声突然响起。
元彬猛地抬头,正撞进岳芸半睁的眼。
她显然刚从浅眠中惊醒,眼尾还带着睡痕,却在看清他的瞬间,瞳孔剧烈收缩。
"别...别过来!"她护着孩子往后缩,后背抵上床头的软包,"你怎么进来的?
我报警了——"
"我是..."元彬伸手想去碰她,又在离她半尺处停住,指尖微微发颤,"我是孩子的爸爸。"
岳芸的动作顿住了。
她盯着他的眼睛,像是要从里面看出点什么。
月光下,元彬看见她眼尾的细纹——他记得元彬的记忆里,岳芸是大二辩论赛的最佳辩手,那时她的眼睛亮得像星子,眼尾没有细纹,也没有现在这样刻进骨里的警惕。
"元彬?"她突然开口,声音轻得像片羽毛,"元彬死了。"
元彬的心脏猛地一缩。
他当然知道元彬死了——那具身体在江边被雷劈得焦黑时,他就该明白,自己不过是个鸠占鹊巢的夺舍者。
可此刻岳芸怀里的孩子攥着小拳头,在睡梦中含糊地喊了声"爸爸",那声音和手机里的录音重叠在一起,让他突然生出股荒唐的念头:或许,他可以做这个孩子的爸爸。
"我是。"他听见自己说,"我是元彬。"
岳芸的眼泪"刷"地落下来。
她没说话,只是低头吻了吻孩子的额头,又抬头望着元彬,目光里有千言万语,最后却只化作句:"你走。"
元彬的指尖在身侧蜷成拳。
他能感觉到水纹法衣下的灵力在翻涌,只要他动念,就能让岳芸忘记今晚的事,可他舍不得——他舍不得让岳芸忘记他,更舍不得让孩子长大后,连父亲的模样都记不清。
"我不走。"他说,声音里带着点自己都陌生的执拗,"我来接你们回家。"
岳芸别过脸去,月光在她脸上割出道清瘦的轮廓。
元彬这才注意到她手腕上的红绳——和他在元彬记忆里见过的那条一模一样,是大二那年他们在城隍庙求的,说要系一辈子。
"孩子还没取名。"岳芸突然说,"我想等...等孩子爹回来再取。"
元彬往前走了半步,在离床沿三尺处站定。
他望着孩子睡梦中皱起的小鼻子,忽然想起水德宫里那株千年雪兰,开花时也是这样,花瓣蜷成小小的团,要等最温和的春风来,才肯慢慢绽开。
"叫...元清欢。"他说,"清是清水映月,欢是...欢欢喜喜。"
岳芸猛地抬头。
她的眼睛亮得惊人,像是有团熄灭了三年的火,此刻又"腾"地烧了起来。
元彬看着她,突然觉得有些恍惚——这双眼睛,他好像在哪里见过。
是在水德宫的望月台?
是在轮回井的倒影里?
还是...在某个被他刻意遗忘的梦境中?
楼下传来李久成的声音:"芸丫头,客人要走了,下来送送——"
岳芸慌忙擦了擦脸,把孩子往怀里拢了拢:"你先躲起来。"她指了指衣帽间,又补了句,"别让我叔看见。"
元彬没动。
他望着岳芸慌乱整理头发的模样,忽然想起元彬记忆里的片段:大三冬天,他们在图书馆复习,岳芸的围巾被风刮跑,元彬追了三条街才捡回来,回来时耳朵冻得通红,却笑着说"不冷"。
那时的岳芸也是这样,一边骂他傻,一边把他的手塞进自己围巾里焐着。
"我不躲。"元彬说,"我是孩子的爸爸,该见的人,我会见。"
岳芸张了张嘴,最终什么都没说。
她低头看着怀里的孩子,手指轻轻抚过孩子后颈的小胎记——和元彬后颈那颗朱砂痣的位置,分毫不差。
楼下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元彬站在月光里,望着岳芸的侧脸,忽然觉得有段被封印的记忆在蠢蠢欲动。
那记忆里有个穿月白裙的女子,在水德宫的莲池边煮茶,她回头时的笑,和此刻岳芸低头看孩子的模样,重叠得严丝合缝。
"芸姐——"
保姆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元彬转头看向门口,又在回头时瞥见岳芸耳后那颗淡褐色的小痣。
他的瞳孔骤然收缩——三百年前,水德宫的藏书阁里,有幅被他封在冰棺里的画像,画中女子耳后,正是这样一颗小痣。
元彬的呼吸在瞬间凝滞。
三百年前水德宫的冰雪突然漫进他的骨髓——那幅被封在冰棺里的画像,画中女子正捧着他亲手种下的雪兰,耳后那颗小痣在月光下泛着珍珠似的光泽。
他曾以为那是前世某个模糊的缘法,却不想会在三百年后的人间,与这张脸重逢。
"芸姐,您怎么..."保姆端着温好的牛奶推门进来,见元彬站在床前,瓷杯"当啷"一声磕在门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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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芸慌忙用被子遮住孩子的脸,可小团子已经被惊醒,粉唇一扁,"哇"地哭出了声。
元彬的手指不受控地动了动。
他想起水德宫的雪兰被霜打时,他也是这样,想伸手又怕碰碎了花瓣。
岳芸轻拍着孩子的背,可哭声反而越来越响,直到元彬试探着伸出手,小丫头突然扭过脸,挂着泪的眼睛亮起来,肉乎乎的小手一把攥住他的食指。
"呀——"她抽抽搭搭地笑了,口水顺着下巴滴在元彬手背上,"爸...爸。"
岳芸的手在发抖。
她望着孩子攥住元彬的那只手——五根小手指白生生的,和元彬的骨节分明的手叠在一起,像嫩笋挨着青竹。
元彬喉结滚动,灵力顺着指尖缓缓渡进孩子体内,哭闹声立刻弱了下去,小丫头歪着脑袋,把他的手指往嘴里送。
"她...她认生,从来不让别人碰手。"岳芸的声音轻得像叹息,"上个月李叔家孙子来,碰她脚丫子都要哭。"
元彬的指尖被啃得湿漉漉的,却比水德宫的温泉还烫。
他望着孩子后颈那片淡红的胎记——和他后颈那枚被法衣遮住的朱砂痣,形状竟如出一辙。
三百年前,他在轮回井里看过无数凡人的因果线,却从未想过,自己会被这样一根细若游丝的线,缠得如此紧密。
"芸姐,李总说让您把孩子抱下去见见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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