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章 人虫大战（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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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啦——！”巨大的石灰水布幔被同时奋力扬起、抖动，白色的粉雾弥漫开来，瞬间笼罩了最先扑下的蝗群。刺鼻的气味弥漫空中。

“点火！投！”冒着滚滚浓烟、散发着强烈驱虫气味的艾草球被奋力掷入虫群最密集之处。

“鼓风！喷！”长竹筒口喷出混着药粉的水雾，形成一道道屏障。

扑簌簌…如同下了一场黑色的冰雹。被石灰粉灼伤、被浓烟呛晕、被药水喷中的蝗虫，成片成片地从空中坠落，在城墙根下、在街道上，迅速堆积起一层厚厚的、犹自抽搐的虫尸。

攻击并未停止，蝗群如海浪般一波波涌来。但城墙上的防线，如同磐石，在萧景容冷静的指挥下，一次次将虫潮的冲击粉碎。浓烟、白雾、药水的气息混合着蝗虫尸体特有的腥气，弥漫在皇城上空。城下的扑杀也在有序进行。

殿内大臣们挤在窗边，望着外面这场惊心动魄的人虫大战，望着那在虫群冲击下岿然不动、高效运转的灭蝗防线，再回头看看殿中央那盏兀自闪烁着刺目红光的灵泉苔灯，脸上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对那小小造物主深深的敬畏。几个老臣甚至偷偷抹了抹额角的冷汗。

周文渊脸色灰败，仿佛瞬间老了十岁，他死死盯着那盏灯，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有恐惧，有难以置信，更有一种世界观被彻底碾碎的茫然。他张了张嘴，似乎想最后挣扎一下，质问这“妖物”的原理。

“太傅爷爷不懂吗？”一个稚气却清亮的声音响起。泉儿不知何时挣脱了姐姐的手，抱着他那个宝贝的杠杆模型，跑到了大殿中央，就站在那盏闪烁红光的苔灯旁边。他仰着小脸，看向脸色变幻不定的周文渊，小手指了指自己模型上那关键的支点，又指向苔灯里那根同样起着传导放大作用的微型杠杆，用最简单直接的方式解释：

“虫子飞，翅膀扇风！”他鼓起腮帮子，用力对着模型吹了一口气，模型上的小石块应声而动。“风吹灯上小片片，”他指向铜丝顶端的云母片，“小片片动，拉线线，”小手比划着那根细线，“线线拉小棍棍这一头，”他指着杠杆支点的一端，“小棍棍那一头，”手指移向杠杆另一端剧烈闪烁的光珠，“就翘起来！亮亮的灯珠就动啦！虫子越多，风越大，亮亮的灯珠就闪得越凶！红红的！”

泉儿的声音清脆响亮，逻辑清晰得惊人。他演示的动作简单明了，将杠杆原理在预警灯中的应用，解释得连三岁小儿都能听懂。那红灯疯狂闪烁的辉光落在他稚嫩却充满认真神采的小脸上，仿佛为他镀上了一层智慧的灵光。

满殿寂然。

所有复杂的质疑、顽固的守旧思想，在这四岁孩童用最原始的杠杆和最朴实的语言所阐述的道理面前，都显得如此苍白无力，如此不堪一击。

夏紫月缓缓从龙椅上再次站起，目光扫过满朝文武，最后落在自己那一双儿女身上。她的声音平静，却蕴含着千钧之力，清晰地回荡在刚刚经历了一场无形硝烟的大殿：

“圣贤书里的仁心，是种子；格物院造的器物，是犁铧；算学推演的术数，是节气时令。三者合一，深耕不辍，方能结出‘民为贵’之果。今日，朕的儿女，用这小小的‘犁铧’，为朕的大楚，撬开了一道护国安民的门缝！”

她顿了顿，目光如炬，看向垂首不语的周文渊，也看向所有心有余悸的臣子：“传旨：擢升格物院主事张衡为工部右侍郎，专司农械改良与灾害预警器研制。封皇长女萧云霜（霜儿）、皇长子萧云泉（泉儿），为‘格物童子’，特准其随时入格物院，随匠作学习。”

“另，”夏紫月的目光投向殿外，那里，灭蝗的硝烟正在逐渐消散，阳光重新刺破虫尸的阴霾，洒落下来，“着令户部、工部，即日起，于大楚各州府要害之地，广设‘农情观象所’，以灵泉苔预警灯为核心，辅以观风、测候之法，务求虫灾未至而先觉，护我大楚粮仓周全！”

“臣等遵旨！”这一次，朝堂上的回应声，整齐划一，再无半分犹疑。那声音里，充满了对女帝决断的膺服，对格物之力的震撼，更有对那两位小小“格物童子”发自内心的敬畏。未来之路依旧漫长，但所有人都清晰地看到，那柄名为“护民”的犁铧，已然在女帝和她一双儿女的手中，凿开了最为坚硬的第一道冻土。

寅时的晨钟撞碎薄雾，太傅周文渊官帽下渗出的墨迹在白玉阶上投出荧荧幽光。昨夜被霜儿泉儿逼着跳《科目三》的地中海头皮，此刻正随他的跪拜动作闪烁出“舞王”二字——那是泉儿用长乐特制荧光墨留的“墨宝”，遇热便显形，遇冷则隐没。七十一岁的老臣跪伏在冰凉的金砖上，只觉头皮上的墨迹灼如炭火。

“老臣泣血上谏！”周文渊的声音在金銮殿里激起回响，头顶的“舞”字随他痛心疾首的语调微微扭动，“萌宝戏太傅，荧光乱朝纲，此乃亡国之兆啊！长此以往，礼崩乐坏，国将不国！”

龙椅高耸，夏紫月垂目看着阶下老臣官袍后领处一抹未洗净的墨痕——昨夜那场闹剧的残迹。她袖中的鎏金听诊器贴着腕骨，冰凉沉实。三年前，正是这位太傅领头在朝堂上高呼“牝鸡司晨”，将她的听诊器斥为“妖器”。如今，他头顶的“舞”字倒比当年那些奏折更刺目。

“周爷爷别哭呀，”一个稚嫩的声音脆生生响起，霜儿从龙椅后探出扎双螺髻的脑袋，“您跳得可棒啦！比泉儿画的扭扭鹅还灵活！”四岁的小公主眼睛亮得像浸了露珠，藕荷色的小衫袖口蹭着金漆雕龙扶手，浑然不觉朝臣们瞬间屏住的呼吸。

她身侧，同样四岁的泉儿正踮脚趴在御案上，小手握着一块半透明的“长乐荧光墨”，在摊开的《农桑纪要》奏折空白处涂画。墨迹蜿蜒，竟显影出昨夜太傅甩袖扭腰的连贯小像，栩栩如生。

“噗嗤——”

一声闷笑从丹墀右侧传来。九王爷萧景容玄甲森然，肩甲上沾着几点莹白蜜蜡，此刻那蜜蜡正浮出微光，映出昨夜太傅被萌宝们围着跳舞的残影。他握拳抵唇，肩甲却止不住轻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