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0章 海天墨色承皇裔，晨光笛韵涤侠心（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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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倒......”他在心中默念，齿间咬出一缕血痕。慕容世家的尊严，世世代代的梦想，都化作千斤重担压在肩头。恍惚间，似乎听见父亲的声音在怒涛中回荡：“复儿，记住你流的是大燕皇族的血！”

又一道浪头砸来，冰冷的海水浸透衣袍。慕容复猛然睁眼，眸中血色与寒星交映——这具身躯可以千疮百孔，但慕容复这个名字，绝不能在这茫茫大海上黯然消逝。

慕容复独立船头，海天尽墨，任咸涩的海风拂动衣袂，最后望了一眼渐沉的星子，转身步入船舱。青铜灯盏在舱壁上投下摇曳的暗影，将他修长的身影拉得忽明忽暗。他指尖轻抚过案几上那卷泛黄的海图，东海之上墨渍晕染处，正是传说中桃花隐现的方位。

舱外浪涛声声入耳，似万千鲛人夜泣。慕容复盘膝而坐，掌心朝上置于膝头，忽听得桅杆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他睫毛微颤，却终是未睁眼，只在心中将姑苏燕子坞的春水、听香水榭的桃瓣都细细想了一遍。此番若得见桃花真容，纵使要踏破千重恶浪，亦当效精卫填海之志。

翌日清晨，海面宛如一面无垠的琉璃，风平浪静，波澜不惊。昨夜肆虐的风暴已然消散无踪，只留下澄澈的天空与一望无际的蔚蓝。初升的朝阳洒下万道金光，将海面映照得粼粼闪烁，仿佛无数碎金铺展其上。远处，几只海鸥悠然翱翔，偶尔俯冲而下，激起一圈圈细小的涟漪，又振翅高飞，消失在湛蓝的天际。

慕容复一袭白衣，手持一柄描金纸扇，缓步踱上甲板。晨风拂过，衣袂飘飘，更衬得他丰神俊朗，气度不凡。他腰间悬着一柄古朴的宝剑，剑鞘上纹路繁复，隐隐透出一股凌厉之气。他微微仰首，深吸一口海风，嘴角泛起一丝淡淡的笑意。

“好一片海天盛景！”慕容复轻摇纸扇，目光远眺，似在欣赏，又似在思索。

“哎哟，这太阳晒得老子浑身舒坦！”一个粗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只见甘丹大和尚袒胸露腹，大步走上甲板。他身形魁梧，满脸横肉，脖子上挂着一串硕大的佛珠，却毫无出家人的清静之气，反倒像个市井莽夫。他伸了个懒腰，咧嘴笑道，“昨儿个那风浪可把老子颠得够呛，今儿总算消停了！”

金天行紧随其后，他一身短打装扮，腰间别着一把金光闪闪的大刀，脸上胡子拉碴，眼神中透着几分狡黠。他嘿嘿一笑，拍了拍甘丹的肩膀：“大和尚，你这身子骨还不如我呢！昨儿夜里我可是睡得死死的，管他风浪多大！”

甘丹瞪了他一眼，啐道：“放屁！老子听见你半夜里吐得跟个娘们似的，还敢在这儿吹牛！”

金天行脸色一红，梗着脖子道：“胡……胡说八道！老子那是起来撒尿！”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吵得不亦乐乎，全然不顾周围人的目光。

慕容复微微摇头，纸扇轻掩嘴角，眼中闪过一丝无奈。他侧目望去，见唐雨峰正倚在船舷边，默默注视着海面。唐雨峰一身灰布长衫，身形瘦削，面容沉静，眉宇间透着一股内敛的气息。他手中握着一根竹笛，指尖轻轻摩挲着笛身，似有所思。

慕容复走上前去，温声道：“唐兄，如此美景，可有雅兴赋诗一首？”

唐雨峰回过神来，淡淡一笑：“慕容公子见笑了，在下才疏学浅，不敢献丑。倒是公子文武双全，想必胸中已有锦绣文章。”

慕容复谦逊道：“唐兄过誉了。只是见此海天一色，心中感慨，却一时难以言表。”

甘丹大和尚听见二人对话，凑过来嚷道：“酸溜溜的，说这些文绉绉的话有啥意思？要我说，这大海再好看，也不如一碗热腾腾的牛肉面实在！”

金天行哈哈大笑：“大和尚，你这张嘴除了吃就是喝，难怪佛祖都不待见你！”

甘丹不以为意，拍了拍肚皮：“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你小子懂个屁！”

慕容复见二人又要吵起来，连忙岔开话题：“诸位，前方似乎有鱼群跃出水面，倒是难得一见。”

众人顺着他所指的方向望去，果然见不远处海面上银光闪烁，一群鱼儿接连跃出水面，划出一道道优美的弧线，又落入水中，溅起细碎的水花。

唐雨峰轻叹一声：“鱼跃于渊，自由自在，倒令人羡慕。”

金天行撇撇嘴：“羡慕啥？再自由也是被人吃的命！待会儿让船家撒一网，中午咱们就有鲜鱼吃了！”

甘丹大和尚连连点头：“对对对！多撒几网，老子要吃个痛快！”

慕容复微微一笑：“海上鲜鱼，的确别有一番风味。不过如此美景，倒是让人不忍心破坏。”

唐雨峰看了慕容复一眼，目光中多了一丝赞赏。

甘丹却不以为然，嚷嚷道：“慕容公子，你这人啥都好，就是太讲究！美景能当饭吃吗？填饱肚子才是正经！”

金天行附和道：“就是！大和尚这话在理！”

慕容复也不恼，只是含笑不语。

这时，朝阳已完全升起，海面上的金光愈发璀璨，远处的云霞也被染成了绚丽的橘红色。海风轻柔，带着淡淡的咸腥味，却令人心旷神怡。

唐雨峰举起竹笛，轻声道：“如此晨光，不如奏一曲以助兴。”

慕容复欣然道：“唐兄请。”

唐雨峰将竹笛置于唇边，悠扬的笛声缓缓响起，如清泉流淌，又如微风拂面，与这海天盛景融为一体。笛声婉转，时而高亢，时而低回，仿佛诉说着远方的故事。

甘丹大和尚和金天行起初还吵吵嚷嚷，渐渐地也被笛声吸引，安静下来。甘丹挠了挠光头，嘀咕道：“这调调儿还挺好听……”

金天行难得没有反驳，只是望着海面出神。

笛声渐止，余音袅袅。慕容复轻轻鼓掌：“没想到唐兄笛艺高超，令人沉醉。”

唐雨峰收起竹笛，淡然道：“献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