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地图残片,目标初定(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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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不再是纯粹的虚无,而是被爆炸的烈焰灼烤出的、光怪陆离的炼狱。震耳欲聋的轰鸣如同实质的巨锤,反复砸在意识深处,每一次冲击都带来灵魂撕裂般的剧痛。眼前是刺目的、不断膨胀收缩的橘红色火球,灼热的气浪舔舐着皮肤,破碎的瓦片如同死亡的蝗虫在硝烟中尖啸飞溅!后背被木棍砸中的地方,传来骨头碎裂般的剧痛!喉咙里堵满了浓烈的硝烟和血腥味,每一次试图呼吸都像是在吞咽滚烫的砂砾。
“呃……”一声破碎的呻吟从干裂的嘴唇间挤出,如同破旧风箱最后的呜咽。沉重的眼皮如同锈死的闸门,被一股蛮力艰难地撬开一条缝隙。
视野是模糊的、晃动的、笼罩着一层灰蒙蒙的、尚未散尽的硝烟。鼻腔里充斥着浓烈的焦糊味、硫磺味和血腥气。身体沉重得像是被浇筑在冰冷的泥地里,每一根骨头都在呻吟,每一寸肌肉都在抽搐。后背的剧痛如同烧红的烙铁,持续地熨烫着神经。
“恩公!您醒了!”阿牛那张沾满硝烟、灰尘和泪痕的脸猛地凑到眼前,声音带着哭腔和狂喜,红肿的眼眶里泪水再次涌出,“太好了!太好了!您还活着!您吓死我了!”他粗糙的手紧紧抓住我冰凉的手,传递着劫后余生的滚烫温度。
我艰难地转动僵硬的脖子,目光扫过四周。
还是在那个低矮阴暗、充满霉味的土坯房里。火塘的火已经熄灭,只留下一堆冰冷的灰烬和散落四周的、被爆炸熏黑的瓦罐碎片。墙壁上布满了飞溅的泥点和黑色的烟痕。空气中弥漫着死寂和硝烟混合的诡异气息。
赵大和孙老蔫依旧躺在冰冷的泥地上,昏迷不醒,但胸口还有微弱的起伏。秀娘抱着囡囡缩在墙角,囡囡似乎被喂了水,不再哭闹,只是虚弱地依偎在母亲怀里,大眼睛里还残留着恐惧。秀娘看向我的目光,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感激和……一种近乎敬畏的疏离。
而在火塘的灰烬旁,静静伫立着那道瘦削如竹的身影——唐周。
他背对着我们,面朝着土坯房那扇被溃逃土匪撞得歪斜的木门。门外的天色是一种令人压抑的、铅灰色的黎明。他依旧拄着那根磨得光滑的木棍,站姿如同扎根的磐石。但这一次,那沉默的背影却不再仅仅是戒备,而是笼罩着一层化不开的、如同山岳般沉重的阴郁。
“……陈三炮……跑了……”阿牛的声音带着后怕和愤恨,“带着剩下的狗腿子……跑进后山了……唐老说……穷寇莫追……”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颤抖,“恩公……您……您刚才……那是什么……雷……雷法吗?太……太吓人了……”
我无力回答,喉咙里火烧火燎,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后背的剧痛。目光下意识地落在自己那只无力摊开在冰冷泥地上的手上。虎口撕裂的伤口已经凝结了暗红的血痂,沾满了黑色的硝烟和污泥。而在那血污泥污之间……一点刺眼的明黄,如同烧红的烙印,狠狠地灼痛了我的眼睛!
龙袍的残片!在爆炸的混乱中,被气浪撕裂,沾在了我的手上!
唐周……他看到了!他一定看到了!他搭在我颈侧探脉时,那瞬间的停顿和沉重的气息……他枯槁的手指拂过的地方……那抹明黄,不可能逃过他那双鹰隼般的眼睛!
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从脚底板直冲头顶!比后背的剧痛更甚!身份!这个致命的秘密!终究还是暴露在了这个深不可测的神秘老者面前!他会怎么做?是震惊?是告发?还是……灭口?!
巨大的恐惧和虚脱感再次猛烈地冲击着大脑,眼前阵阵发黑。就在这时,后背传来一阵清凉的触感,伴随着一阵浓烈的草药气息,暂时压下了那火辣辣的灼痛。
“别动。”唐周那苍老、平稳、却仿佛带着千钧重压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不知何时,他已经转过身,走到了我身边。他手里拿着一个破陶碗,碗里是捣碎的、散发着清凉气息的草药糊。他枯槁的手指沾着药糊,极其稳定地、小心翼翼地涂抹在我后背那血肉模糊的伤口上。每一次触碰都带来一阵剧烈的刺痛,但随后便是清凉的舒缓。
他没有看我的眼睛。他的目光专注于伤口,专注得近乎……刻意?那张布满深刻皱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紧抿的嘴唇和微微蹙起的眉头,显示着他内心的波澜。他没有问关于爆炸、关于“雷法”、更关于那抹刺眼明黄的任何问题。仿佛刚才那惊天动地的变故、那暴露身份的铁证,都未曾发生。
这种刻意的沉默,反而比任何质问都更加令人窒息!如同暴风雨前令人心悸的死寂!
“……清理……战场……”唐周的声音打破了沉默,依旧平淡无波,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有用的……带走……尸体……处理掉……”
他指的是门外。阿牛立刻反应过来,强压下心中的恐惧和疑问,拿起短匕,警惕地走向门口。门外躺着两具土匪的尸体,都是被爆炸的碎片和气浪当场击杀的,死状凄惨。还有那个粗壮汉子,胸口塌陷,口鼻流血,虽然还有微弱的抽搐,但显然也活不成了。
阿牛忍着恶心和恐惧,开始翻检尸体。除了一些破烂的衣物和几枚劣质的铜钱,几乎一无所获。就在他准备放弃时,在陈三炮刚才站立位置附近的泥地里,一块沾满泥污和暗红血迹(不知是谁的)、折叠起来的、厚实的、似乎是某种皮革的东西,引起了他的注意。
“唐老!恩公!你们看!”阿牛用短匕小心翼翼地将那东西挑起,在衣服上擦了擦泥污,露出下面坚韧的、经过鞣制的羊皮底色!
是地图?!
阿牛激动地将地图展开。这是一张大约两尺见方的羊皮地图,边缘已经磨损起毛,上面用粗糙的墨线绘制着山川河流、城池关隘的轮廓。虽然陈旧,但保存得相对完整。地图的中心区域被一大片深褐色的、早已干涸的血迹覆盖,糊掉了不少细节,但边缘区域还算清晰。
“地……地图!”阿牛的声音带着狂喜,“是地图!我们有地图了!”
地图!在这茫茫群山、如同无头苍蝇般逃亡的时刻,一张地图的价值,无异于黑暗中的明灯!
唐周涂抹草药的动作微微一顿,枯槁的目光第一次从那狰狞的伤口移开,落在了阿牛展开的地图上。他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睛里,瞬间掠过一丝极其锐利的光芒,如同鹰隼锁定了猎物!
我也强撑着精神,目光投向那张血迹斑斑的地图。
地图覆盖的区域很广。西北方向,标注着蜿蜒的黄河、巨大的“洛阳”字样(被血迹浸染了大半)、以及更西边的“潼关”、“长安”。东北方向,跨越黄河,则标注着“冀州”、“邺城”、“渤海”等地名。正北方向,跨越太行山脉,则是“幽州”、“蓟城”、“渔阳”等字样。地图的南面和东面,也零星标注着“荆州”、“南阳”、“徐州”等地名。
虽然血迹覆盖了中央不少细节,但整体轮廓清晰。我们目前所在的伏牛山脉,在地图上只是一片不起眼的、用粗糙墨点表示的阴影区域,位于洛阳东南方向。
“太好了!有地图了!”阿牛兴奋地指着地图上相对靠近洛阳、标注着“宛城”的地方,“恩公!唐老!我们去南阳吧!听说那边现在还算安稳!离洛阳也近!”
南阳?荆州刘表的地盘?在原本的历史轨迹中,南阳后来确实成为各方势力角逐之地,但此时(190年),刘表刚刚单骑入荆州,根基未稳,南阳更是四战之地,绝非安稳去处!
我的目光在地图上艰难地移动。后背的剧痛和高烧带来的眩晕感不断冲击着意识。地图上那被血迹浸染的洛阳字样,如同一个巨大的、流血的伤口,刺痛着我的神经。耳边仿佛又响起了那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土匪的惨叫、还有……王五那如同跗骨之蛆般、充满怨毒的“嗬嗬”低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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