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刃折》·＜陆＞（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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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的傀儡大笑起来，笑声中冰壁又裂开几分。更多的混沌之气喷涌而出，在空中凝成狰狞鬼面。沈晏心口的金莲印突然射出金光，与冰壁中"廉"神君额间的莲印相连。
"原来如此……"沈晏的金瞳中流转着明悟，"父君不是被囚，是自愿镇守混沌之眼！"
陌尘的红黑异瞳剧烈震颤。三千年来，昆仑众神都以为"廉"是因叛乱被囚，却不知他是在用神躯堵住混沌裂隙！而凌霄神君所谓的"平叛"，实则是……
"他要释放混沌！"陌尘的雪刃剑突然转向，斩向明月傀儡手中的锁链，"凌霄骗了整个昆仑！"
沈晏的光翼同时暴涨。他不再攻击黑袍人，而是冲向冰壁裂缝，竟要用自己的身体去堵缺口！混沌之气腐蚀着他的神躯，光翼羽毛片片脱落，但金莲印的光芒越发炽烈。
"昭华！"陌尘想追上去，却被明月傀儡拦住。十二个黑袍人同时自爆，污血化作新的锁链缠住他四肢，"不！"
沈晏回头看了他一眼。那眼神与三千年前昆仑雪崩时一模一样，温柔又决绝。他的嘴唇动了动，说的正是前世最后一句话：
"神君，替我看看太平盛世。"
金光炸裂。沈晏的身体化作万千金线，织成网覆在冰壁裂缝上。混沌之气的蔓延暂缓，但代价是他的神躯开始透明化——这是神魂俱灭的前兆！
"不……不！"陌尘的雪白长发瞬间赤红。三千年前他无力挽回，但这次……他猛地扯断污血锁链，雪刃剑脱手飞出，直刺冰壁上的"廉"神君心口！
明月傀儡尖叫："你竟敢弑神？！"
剑尖触及冰壁的刹那，"廉"神君突然睁眼。那不是将死之人的眼神，而是看透亘古的清明。他心口残余的冰钉自动弹出，与雪刃剑相撞迸发出刺目强光！
"终于……等到了。廉"神君的声音直接在陌尘神识中响起，"我的……半身。"
强光中，陌尘看到难以置信的真相——冰壁中的"廉"神君没有实体，而是由两股交织的神力组成：一金一银，恰如沈晏与他的神力！那些所谓的"囚禁冰钉"，实际是维持神力平衡的枢纽。
"我们本是一体。廉"的虚影从冰壁中浮出，竟与陌尘有七分相似，"三千年前昆仑分裂，'乐'与'哀'被迫分离……"
更多的记忆碎片涌入神识。陌尘看到创世之初，自己是"廉"神君的"乐"之神格化身，而沈晏是"哀"之神格。为镇压混沌，双生子必须轮流值守。但凌霄神君蛊惑众神，将"廉"污蔑为叛党……
"昭华不是你的孩子……"陌尘的异瞳完全化作金色，"他就是你的一部分！"
"廉"微笑着点头。这个动作让冰壁又崩塌一块，混沌之气如洪水般涌出。沈晏所化的金网已经千疮百孔，但他的声音依然清晰：
"陌尘……合体……"
雪刃剑突然调转方向，刺入陌尘自己心口！神血喷溅在冰壁上，与沈晏的金线交融。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两人的神力不再排斥，而是如溪流归海般融为一体！
"原来如此……"明月傀儡的黑洞眼中闪过一丝清明，"师兄们本就是……"
话未说完，混沌之气突然反噬操纵者。明月的傀儡惨叫着化为脓血，而真正的惨叫从山体深处传来——是凌霄神君的声音！他妄图吸收的混沌之力正在吞噬他自己。
陌尘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他的神血与沈晏的金线完全交融，在冰壁前凝成一朵巨大的并蒂莲。当莲花绽放时，昆仑山巅的暴雪突然停了。
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照在冰壁上。"廉"神君的虚影微笑着消散，而沈晏的形体重新凝聚——白发如雪垂落，金瞳流转星河，光翼上的每根羽毛都闪耀着神光。最惊人的是，他心口的金莲印与陌尘的咒印拼成了完整的昆仑神徽！
"并蒂莲开……"沈晏的声音带着三重和声，伸手将陌尘心口的雪刃剑轻轻拔出，"归鞘吧。"
剑刃离体的刹那，陌尘的赤发重新变回雪白，但额间多了一枚金莲印。他握住沈晏的手，两人神力在相触处迸发出璀璨星芒——那是创世之初最纯净的能量，所过之处混沌退散，冰壁愈合。
整座昆仑山脉开始震动。不是崩塌，而是新生——被冰封三千年的雪莲同时绽放，枯泉重新涌出灵水，连被混沌污染的天空都恢复澄澈。
当最后一丝混沌之气被净化，沈晏的光翼缓缓收拢。他捧着陌尘的脸，轻轻抵住对方额头："这次，不用再消除我的记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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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尘的眼泪凝结成冰晶坠落。三千年的寻找，一千次的记忆消除，终于在这一刻得到报偿。他想说很多，最终却只是颤抖着吻上沈晏的唇。
这个吻带着神血的味道，却比昆仑山巅的雪莲还清甜。当两人分开时，周围已经围满了从沉睡中醒来的昆仑众神。他们跪拜在地，不是对"廉"的敬畏，而是对双生子归来的喜悦。
玄霜帝君拖着伤躯走来，刑神剑的碎片已完全融入他心口："父君……终于安息了。"
沈晏伸手轻抚兄长心口，金芒闪过，那些折磨玄霜三千年的碎片化作青烟消散："不，他只是回到了我们体内。"
陌尘望向焕然一新的昆仑巅，突然明白这才是真正的"归位"——"乐"与"哀"本就是世界的两面，分离则失衡，合一方得圆满。
三个月后，大周朝堂。
春雪初融的清晨，宫人们窃窃私语着昨夜奇景——国师府上空浮现巨大的并蒂莲虚影，而本该病重的沈尚书与陌御史竟在莲心相拥。更奇的是，今晨宫墙下那株枯死多年的老梅，突然开出了并蒂双色花。
御书房内，沈晏执朱笔批阅奏章，发间一缕雪白垂落案前。陌尘捧着茶盏站在他身后，红黑异瞳中含着三千年来未曾有过的安宁。
"神君。"沈晏突然蘸了朱砂，往陌尘脸上画了一道，"尝尝？去年参我的人……"
陌尘捉住他捣乱的手，在腕间轻轻一吻："现在是我家茶园管事了？"
窗外，并蒂莲在雪中摇曳。正如这浊世里，终于得见太平。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