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春蒐（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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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缡见到阿榆和江小黎，神色一怔，以为自己又认错了人。

确认无误后，他鼻头一酸，眼泪差点夺眶而出，又强忍回去，只是淡淡的“哦”了一声，掩盖了喉咙的哽咽。

月余未见，他差点没认出眼前圆滚滚的江小黎，那胖了一大圈的模样，看来这一个月他提心吊胆，心急火燎的寻找二人，他们却是过的滋润潇洒。

近日，他收到皇帝密旨，边境战事吃紧，要求他即刻回朝议事。与此同时，家中传来母亲病重的消息，所以他决定启程回家。闻言，阿榆和江小黎毫不犹豫地决定与师缡一同踏上归途，他们要暂时结束流浪生涯，回繁华的京城长安好好吃喝休养一番。

当师府遥遥在望时，江小黎突然想起什么，神色一凛，抬手便将师府的驱妖法阵撤去。那一瞬间，法阵消散的力量如汹涌的暗流，朝着阿榆席卷而去，险些让阿榆受伤。

师缡只觉眼前一阵旋风袭来，眼疾手快，及时护住阿榆。

阿榆不明所以的望向江小黎，低声嘟囔，“你这什么法阵，连我都防着？我又不是……我又不算妖！”

翻了个白眼，江小黎未理她。

江小黎直接回了别院，师缡带着阿榆直奔母亲的房间。

他恭敬地拜见母亲，在介绍阿榆时，说出的是他的好友。“好友”二字让阿榆心中泛起一丝喜悦，比起被当作好友的妹妹，这样的介绍似乎更让她在意。

涟月也在房中，见到阿榆的瞬间，脸上的杀意变成了震惊。

她竟已有了妖身！

师缡母亲看向阿榆的眼神中带着明显的不满，她故意拉过涟月，让她坐在自己床边，又将她的手放在师缡手上，语气虚弱却又带着几分急切：“你回来了娘就放心了，月儿每日都念叨你何时归来，有些事不能再耽搁了，娘可能等不到了……”

阿榆静静地站在一旁，目光仔细地打量着师母，发现那惨白的脸和嘴唇并非是因为病重，而是涂了厚厚的脂粉，甚至从她身上，还隐隐传来东坡水晶肘子的味道。

重病之人怎么可能吃下如此油腻的食物？

阿榆瞬间明白，但也并未拆穿。

师缡抽回手，对于母亲话里的暗示，他并未接茬，温柔道，“您好好养病，莫要操心这些俗事！”

而此时的江小黎，正站在师府后院自己的住处，眉头紧锁地盯着府上空弥漫的魔气。他之前设下的驱妖法阵，此刻也只能勉强镇压一二，她愈发强大了。

夜深人静，整个师府陷入沉睡。涟月的房中却亮起微弱的灯光，一个身影悄然现身，正是她的属下黑蛟。

涟月神色冰冷，眼神中满是怒意，“为何不报她已得妖身之事？”

黑蛟战战兢兢地交出噬灵剑，声音里带着几分惶恐与无奈，“我一路试图寻找机会，可那江小黎一直护着她，直到万枯山下也未能得逞……”

黑蛟眼神躲闪，还是将遇到楠山驿的事隐瞒了下来，他本就不想与阿榆为敌，只想寻回神珠，救活他的妻子。

涟月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狠厉，语气中带着赤裸裸的威胁，“若再失败，妄想再救那紫貂妖！”

黑蛟身体颤抖，他深知涟月的手段，也明白自己妻子的性命掌握在她手中。

他犹豫片刻，开口说道，“天界那位一直阻止我们杀死榆小钱儿，他也在等她寻到神珠……我们是否等她寻到神珠后再动手？”

涟月冷笑一声，脱口而出，“现在我还怕他吗？榆小钱儿根本寻不到那神珠，因为它根本不在下界！”

话一出口，涟月便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黑蛟也察觉到了其中的隐情，正想开口询问，却被涟月一掌击倒在地。

涟月怒目而视，呵斥道，“现在还轮不到你来教我做事！”

房间内，涟月魔气暴涨，黑蛟震惊着后退……

师缡安抚好母亲，还未到自己别院，便接到加急密函。

他翻身跨上坐骑白马，玄色披风在宫墙下猎猎翻卷，马蹄声踏碎了满城月色。

御书房内，铜灯摇曳，将四人身影映得忽明忽暗。已是皇帝的刘和指尖叩击着鎏金龙纹案几，发出规律而沉闷的声响；王凤老将军捻着花白长须，目光紧锁沙盘；郭公公垂手侍立，佝偻的身形隐在阴影里；唯有师缡笔直如松地站在光影交界处，玄甲上的银饰随着呼吸微微颤动。

"西北军报，匈奴铁骑已至雁门关外三十里。"刘和的声音冷得像淬了冰，案头摊开的舆图上，朱笔圈出的战势图如渗血的伤口。

师缡瞳孔微缩，眼前仿佛浮现出那片熟悉的黄沙戈壁，此刻正被战火灼烧。狂风卷着砂砾拍打在将士们的脸上，箭矢破空的尖啸声与战马的悲鸣交织成惨烈的战歌。

君臣四人商议至子时，沙盘上的兵俑已布下十二道防线，每一个细微的调整都关乎万千将士的性命。王凤领命退下时，刘和突然抬手："师卿留步。"

待殿门“吱呀”合拢，殿内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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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和踱步到窗边，望着漫天星斗轻声道，“三日后春蒐，师卿务必携家眷同往。”

话音未落，师缡便拱手回绝，“陛下明知下官从不参与这类场合，何苦为难？”

他余光瞥见皇帝握着窗棂的手指骤然收紧，骨节泛白，青筋在苍白的皮肤下若隐若现。

“不过图个新鲜罢了。”刘和转身时笑容意味深长，眼底却藏着不易察觉的暗涌，“你不喜欢，自会有人会喜欢。”

殿内烛火突然明灭不定，师缡猛地抬头，正对上那双凤目里翻涌的情愫。

春蒐本是立春大典，如今入夏了又要重办......“家眷”二字如重锤砸在心头，阿榆灵动的眉眼瞬间浮现……

师缡瞬间明白，行礼时指尖都在发颤，他预感到这场春蒐将不再只是一场简单的皇家盛会。

刘和轻抚腰间玉佩下的石头坠子，那是阿榆入皇城前随手送他的玩物。

新帝登基未选妃，空置的椒房殿在月光下寂静得瘆人，唯有檐角的铜铃在夜风中发出寂寥的声响。为了那个闯入他生命的少女，竟要违背祖制重办春蒐，这份心意藏得深沉又炽热，炽热到足以打破宫廷里千年的规矩。

师缡退出御书房时，夜露已打湿肩头，胸腔里堵着团化不开的酸涩，像是吞了一把未成熟的青果，又苦又涩。

他不舍，此刻阿鱼在他心里早已不是阿榆妹妹，不知何时，他早将二人混为一人。可若皇帝正面与他来抢，他又该如何抢得过一个执掌天下的帝王？

无论如何，他是不会眼睁睁看着阿榆入了这无数后宫娘娘禁锢一生的牢笼……

次日，圣旨如雪花般飞遍京城。官员们捧着明黄卷轴面面相觑，入夏的蝉鸣里，春蒐的消息炸开了锅。

“莫不是陛下要选妃？”

“听说师府的少将军也要去！”

听闻这次师缡也会参加春蒐，未出阁的小姐都乐疯了。

师缡父亲师丹是曾经的太子太傅，如今的大司马，刚被封了高乐侯，师府自此成了侯府。

师缡更是当朝最年轻的少将军，文武双全，又生的俊美，英姿飒爽，宛若天神，敌国对之无不闻风丧胆。他的战功赫赫堪比高乐侯。

他这样的家世和品貌，自是是各官员家小姐夫君的不二人选。

只是，人家性子冷淡了些，也从不近女色，他除了军营和上朝，从不参与春蒐这种场合。所以，很多官员家眷小姐鲜少有人见过他。

闺阁绣房里，小姐们打翻了胭脂奁，铜镜前挤满了精心梳妆的少女。高档成衣店的门槛被踏破，锦缎罗衫被抢得七零八落，甚至有两家为争一匹月白软烟罗当街大打出手。

绸缎在风中翻飞，脂粉香与汗味混杂，整个京城都陷入了一场疯狂的躁动。

春蒐当日，皇家猎场旌旗招展。三十六面飞虎旗迎风猎猎，将方圆十里装点得金碧辉煌。

师缡一身月光锦袍现身时，万千目光如芒在背。众小姐两眼放光，忍不住“哇”声一片，此人果真如传闻一般。若不是身份禁锢，她们早扑了上去。

他身后跟着浅笑盈盈的阿榆，还有鼓着腮帮子，一脸不情愿的江小黎。

人群中顿时炸开议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