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2章 骤变(二十)(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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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郑直立刻应承下来,朱晖给他的感觉很怪。
“阿六,你们守着。”保国公讲完做了个请的手势。郑直直接跟着对方走了过去,绕道屏风之后,进了一间四面都镶嵌着玻璃,哪怕屏风那一面都没有放过的暖阁。
“这里镶嵌了双层琉璃玻璃,外边人听不见。”朱晖关好门,坐了下来。
郑直瞅了眼拐角处戒备的望着他的保国公府家丁,同样坐了下来“保国公想讲啥?”
“令兄不是俺让人杀得。”朱晖郁闷的端起茶壶为自个和郑直各倒了杯茶“甚至目下这样也不是俺愿意的,俺确实觉得冤枉,却真没有胆子抗旨不遵。”因为是背对着外边的家人,所以他并没有忌讳。
郑直伸手接过茶杯,借喝茶掩饰道“你的意思是,这事都是外边的人做的?”
朱晖闷声闷气的应了一声“俺虽然死了,可家里人的命都在。况且事情总有查清楚的时候,只要岳哥他们有命在,俺家就能重头再来。”
朱晖讲的含糊其辞,可是郑直听懂了对方的意思。保国公家从景泰元年获封抚宁伯,成华三年进抚宁侯,成化十五年进保国公至今,已经五十五年。这期间与多少勋贵有勾连,与多少重臣有牵扯。目下保国公只有死了,那些人才能放心。那么日后朱晖的子女求过去,人家才会出手。
郑直递给朱晖一根烟,对方会意,立刻开始找火镰。郑直无语,自个拿出火镰,探身为对方点上“那如今呢?保国公若死在这,可就咋也讲不清了。”
朱晖郁闷道“所以俺才非要请中堂来一趟。那帮子王八鬼迷了心窍,竟然敢打着俺的名义放火……呵呵。”
郑直无语,难怪朱晖的这些家人铁了心来这一出,原来奉天殿是他们打着朱晖的名义彼此勾连放火烧的。也对,在那些人眼中,文官一定会帮衬着保国公的,因为对方是英国公外甥。却不想弘治帝搞区别对待,英国公更是自扫门前雪。
至于朱晖到底晓不晓得,恐怕只有天晓得,毕竟对方再不济也是带兵的。没准如今的局面,朱晖还想着借机杀人灭口呢“俺有啥好处?”
朱晖咧嘴一笑,他就晓得小阁老是个通透人“俺家这些年在西北,荆襄也有些产业都给中堂,只求一件事。”
“俺如今在内阁啥局面,国公应该晓得。”郑直却提前打消对方不切实际的想法“奉劝国公切莫多想。”
“可中堂在太子跟前也有体面。”朱晖立刻辩驳“俺有个孙女待字闺中,就送给……”
郑直借着抽烟,用手遮住嘴,直接打断对方的话“保国公也是武人,不晓得‘冲冠一怒为红颜’的事只有话本才有?”
能不能换出人,并不在双方考虑范围。一来郑直本就是负责人,二来身为公府女公子平日里不可能四处抛头露面,最多是一二手帕交。如同隆庆大长公主家般,大难临头,谁又能帮助谁?因此找几个忠仆的女儿冒名顶替,并不难。当然这事若做,必须越快越好。
“冲冠一怒为红颜?中堂到底是状元。”朱晖啧啧称奇“好文采,只是俺这个孙女是要送给孙御史的。”
郑直翻了个白眼,朱晖大笑“不过中堂有一处讲对了,俺们都是捉刀的,哪会被这些事羁绊。女人死了,大不了再抢,可孙御史那样的却不成。”
郑直瞅了眼窗外探身,好奇张望的保国公家人,没有吭声。他懂对方为何要把孙女送给孙汉了,孙汉叔父一个坐镇山西,一个就在皇后跟前。再者,孙汉就是承办此案之人。若将来翻案,要么孙汉参与其中,要么孙汉死了或者孙家在皇后那里失宠了,才有可能旧事重提。更有甚者,今日郑直冒险进来救孙汉,就证明二人关系深厚。倘若日后孙汉同意翻案求到郑直,他又咋会拒绝?
“这是俺家信物。”朱晖不动声色的将一枚金戒指放到了茶壶旁“俺夫人认得。”
郑直喝干茶,伸手拿起茶壶,为自个斟满一杯“国公的事谈完了,该谈谈俺的事了。想必国公也晓得如今外边的局势,不晓得有啥教俺?”
虽然晓得多半是问道于盲,可老话讲的好,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保国公要死了,还有求于他。故而就算帮不上忙,也多半不会想着坑他。这已经不容易了,事到如今郑直受限于各方羁绊,根本无人可问。之前可以求助边彰,如今,还是算了。
“中堂可是打算对刘首揆俯首帖耳?”朱晖听后并未嘲笑,斟酌片刻开口询问。
“还在犹豫。”郑直没有否认,盖因这并不难猜。
如今都晓得弘治帝命不久矣,这种关键时候他却主动离开中枢,已经代表了很多。这也是他出皇城后,被冷风一吹,才想明白的。可已经晚了,甚至还想到了另外一件事,弘治帝死前,他还能进皇城吗?人家如今就算发现了那份题本,只要淹了不就得了。
换句话讲,郑直以为的,只是他以为的。在郑直看来,司礼监定然会追究此事。可谁能保证,司礼监就一定和弘治帝、太子一条心?也因此,他刚刚进来的时候,才会对保国公府那块牌匾有感而发。盛衰转瞬间,郑直对朱晖的礼遇,又何尝不是兔死狐悲,物伤其类。
“痛快。”郑直的回答确实出乎朱晖预料,又斟酌片刻“俺瞅出来了,中堂依旧是是武臣,不过披着张文臣的皮。听俺一句劝,胜也好,败也罢,千万别和刘首揆他们掺合到一起。这是俺家在朝堂快一甲子的心得。陛下用中堂的本意想必也不用俺讲出来败兴。若中堂与刘首揆他们掺合到一起,那么中堂究竟是想做武臣还是文臣呢?”
郑直猛抽一口烟,良久之后苦笑“若俺硬顶着,只怕根本等不到重见天日之时。”
不得不讲,能够在朝堂混的,没有一个是善茬。朱晖讲的道理并不深奥,偏偏郑直忽略了。只记得弘治帝简拔于他,却忘了为何简拔于他。郑直并不是旷世奇才,他能被弘治帝简拔,就是对方需要他和刘健等人斗。
再联想到老郑直讲的正德帝将刘健三个老贼掀翻,不由心生恶寒。倘若他投靠刘健三个老贼,对方会真心接纳吗?倘若三个老贼诱骗于他(多半如此),太子晓得了该如何想?如此两边他都得罪了。那时,不论是刘健三个老贼还是太子整他,亦或者两边联手整他,谁会救他?他又该如何自处?
想到这,再次感到身心疲惫。看来自个真的不是做官的料,老郑直都提前透题了,他依旧答得一塌糊涂。被权势迷住了眼,却忘了他安身立命的根本是啥。刘健老匹夫,俺与尔等势不两立。
“兵法有云,以正合,以奇胜。”朱晖同样苦笑“此乃肺腑之言,俺这一辈子就在琢磨这六个字,终究还是没有琢磨透。”说罢仰脖子喝干茶,起身“俺把几位送出去。”
郑直身形一顿,同样伸手端起茶碗喝干起身。二人一前一后走出暖阁“阿六,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