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九章 首站败来日再战,师徒俩雪夜谈心(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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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面上,该举似显公正。实则,权利一旦面临流失与分割,必将引发更多人挟私入场,明争暗斗。以致枝节横生,使原本简单之事趋于复杂。”
“周仕丹之心,堪比司马昭之心,早已是路人皆知了。”
“这数年以来,大理卿一直于此事上,与他全力抗衡。”
“然他贼心不死,竟从微末之处着手,在早已废弃的刑部大牢之中,发明了数十种酷刑。”
“这些酷刑,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他做不到的。”
“并时常以各种由头,从大理狱中提出囚犯,前往刑部大牢进行刑试。受试者非死即残,其惨状远超人彘。有些囚犯本应在服刑期满后重新开始生活,却被他潦草地断送了生路。”
“试用过的刑具,他便执意要引入大理狱。眼下未能得逞,恐怕下一步,就要来侵扰我冰台司的诏狱了。”
“许多人猜测,他的举动或许得到了圣人的默许。而那些被草草虐杀的囚犯,也可能是圣人的意愿。”
“就好比,饿死在狱中的驸马。驸马虽未被试刑,却能被活活饿死,可见一斑。”
“圣人之一切主张,自有其明断,我等也不该揣测天意。”
“只是不论如何,这周仕丹终究是三法司一毒瘤。行过的包庇窝藏之举,更是不胜枚举。”
“不说远的,只说你知道的。”
“楼水昌误杀丁言,已是铁案,判了他十年流刑,发配林场为奴。而这周仕丹,却将判牍发回,勒令重审,大有一种不无罪释放,就绝不干休的模样。”
“他仗着圣人宠信,可谓是为所欲为。今日他呈上的证据,你也是亲眼看到的了。”
“一个刑部尚书,而今已染指工部,那在我等看不到的地方,不知还有多少衙门与他沆瀣一气。”
“他不仅视律法为儿戏,屡次罔顾司法公正,刻意制造冤假错案,使无辜者蒙冤、受害者难雪,更有各路消息表明,他在多方渠道中大肆敛财,利用职权与势力进行利益输送,收受贿赂、插手工程营造,甚至与地方豪强勾结,形成庞大的利益链条,严重破坏了公平秩序。”
“……”
“罢了,只和你说这么多了。你若还觉得,你愿意在心中,站在他那一面的话,师父也无话可说。”
一口气说完了这么多,李值云也算是吐尽了胸中的污秽。
她抻了抻腰,发现婆子候在门外,这便唤她进来,接过了鸡汤,大口大口的喝了起来。
小豌豆坐在一旁,捧着汤碗,一直默默的,头也不抬。
饮罢了鸡汤,洗漱过后,这便上了床。一人一个被窝,不再像往日那样脸对着脸,身挨着身,只是背对着背去,各自入眠。
没过多时,小豌豆翻过了身,用小手搂住了师父的腰,软软的,轻轻说道:“师父,我不是真心和他站在一面的。”
李值云睁眼,看着透进窗子的雪光,嘴唇蠕动,声音轻轻的,却如雪一般冰凉:“师父知道。”
话音落下,室内重归沉寂,白雪落地的声音突然就清晰起来。一层层,一片片,现在外头的积雪,都要过膝深了吧。
室内的炉火渐渐微弱下去,木炭偶尔发出细微的崩裂声,把这片沉寂,推向了更深之处。
窗子上结了一层薄薄的冰花,将外头的雪色纷扬,割裂成模糊而寂静的片段。
李值云看了一眼,又看到墙壁之上,昏黄的影子。小豌豆抠着小手,似乎在想着什么。
这一刻,时间像是被雪埋住了,沉重而缓慢,两人的每一次呼吸都沉沉的起,再沉沉的伏,最后化作白气,落定在冰冷的夜里。
旋即,小豌豆打破了沉寂,试图得到师父的理解和原谅,“师父,是因为你的那句话,叫豌豆害怕。”
“哪句话?”李值云动了动身子,有了一丝寒冰渐融的意味。
“你说,你羡慕我姑姑。你还说,害怕豌豆丢了,可由于没有血缘关系,不知该怎么把豌豆找回来。”
小豌豆一眼不眨的,看着李值云的后脑勺说道,她那光洁乌黑的长发,正如黑丝一般垂在枕上。
“这话有什么问题吗?”李值云翻了个身,仰躺着,直直的看着屋顶。
“因为豌豆想到,早在今年上巳风筝案时,师父就怀疑过姑姑,怀疑姑姑是杀害案犯的凶手。还派人把我们的医馆,翻了个底朝天。豌豆觉得,师父对姑姑有偏见,不喜欢姑姑,所以在心里想过,处死姑姑。如果姑姑没了,豌豆的最后一个亲人也没有了,那么师父就理所应当的成了豌豆最亲的人。所以,师父才有那样的话,所以豌豆以为,师父真正在想的,并不是豌豆丢不丢的问题。而是豌豆在失去姑姑之后,该怎么和豌豆相处的问题。”
小孩是聪明的,一语中的。也是智慧的,直指核心,却没有说出不该说的,误伤姑姑。
李值云一时无话,仍然是盯着屋顶。紧密思考着该怎么回答,因为小孩说的,都是真的。
自己看着人证有了,物证有了,一时得意,联想到了以后。这便于无意之中,泄露了自己内心的想法。
其实,自己是多么爱这个孩子的呀,甚至还有了一丝庆幸,今后可以独占她了。
旋即,她转过身来,把小孩的小手,放进了被窝。
随后盯着小脸叹道:“好贵的一碗粥啊!”
小豌豆的眼睛,也紧跟着闪躲了一下。
李值云平声说道:“师父不是傻子,周仕丹这么快就知晓情况,并且有备而来,必是有人通风报信。吃粥的功夫,不到两刻钟,结果一切都变了,打乱了所有的计划。你知道今日公堂之上,为何一开始不带楼水昌上堂吗?”
小豌豆摇了摇头。
李值云接着说道:“原是和徐少卿商议妥当,先使用策略,诱供也好,逼供也罢,务必使那赵霄招供。等到罪证更加坐实一等,再提审楼水昌,一切将会水到渠成。不料有人报信,周仕丹骤然现身。赵霄一见到他,犹如靠山降临,岂会如实招供?这些犯罪之徒,又有几个不是狡诈之辈?咱们先前付出的一切努力,几乎都白费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