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晓月的首次月面行走,灵魂的初啼与真空的拥抱(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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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密门在身后合拢的瞬间,并非仅仅是物理空间的隔绝。

那沉重的“咔哒”声,像一把冰冷的钥匙,瞬间拧紧了林晓月的心弦。

它关闭了穹顶内熟悉的、带着人造气息的“家”,也仿佛再次关上了那扇通往陈岩、通往“破墓者”任务前相对简单世界的门。

声音回荡在狭小的过渡舱,也回荡在她尚未平复的心湖深处。

更衣室的空气仿佛凝固。

顶灯纯白得刺眼,无情地泼洒在四壁光秃秃的银灰色合金上,反射出冷硬的光泽,没有一丝暖意。

空气循环系统发出单调而持续的低鸣,像某种不知疲倦的机械虫,将过滤后洁净却冰冷的空气,一股股灌入她的肺腑。

这空气带着金属和润滑剂的冰冷气味,是基地特有的、属于“机器内脏”的味道。

每一次呼吸,都让她想起控制室里弥漫的臭氧焦糊味,想起模拟冲击波撕裂幽蓝十二面体时,那令人心悸的猩红死寂。

她像个被无形丝线操控的木偶,在几只多关节机械臂冰冷而高效的辅助下,笨拙地展开那套厚重的舱外活动服(EVA)。

深灰色的复合材料外壳泛着哑光,像一块深埋月壤的古老岩石。

关节处覆盖着增强型凯夫拉纤维编织层,是坚韧的象征,也是沉重的负担。

内衬的温控系统管线如同蛰伏的蓝色血管网,密密麻麻地紧贴着她的身体,尚未激活,冰冷刺骨。

这套“铠甲”,是她踏入真空的唯一屏障,也是将她与那个刚刚让她落泪的世界物理隔绝的壳。

“左臂关节锁扣紧。”

机械臂发出平稳得没有一丝波澜的电子提示音。

一只冰冷的金属手指,如同最精准的手术器械,灵巧地扣合她左上臂外侧的锁扣。

又是“咔哒”一声脆响,比气密门的声音更细小,却更清晰地传入她的头盔。

她下意识地绷紧了肌肉。冰冷的触感透过薄薄的内衬服传来,像一根细针,瞬间刺穿了紧绷的神经。

这冰冷,让她无可避免地再次想起那个消失在气密门后的、深灰色的、同样执行着既定程序毫无温度可言的背影。

陈岩……

那个名字像一块冰,哽在喉头。

“右臂关节锁扣紧。”

毫无情感的声音,再次的“咔哒”。

她微微侧头,目光几乎是本能地飘向角落那个敞开的储物柜门。

磨损的帆布包塞在最里面,如同一个被遗忘的秘密。

钛合金鲁班锁坚硬的棱角在阴影里若隐若现,散发着微弱的金属光泽。

那是父亲林风留下的唯一“信物”,是“脚踏实地时,星空在头顶”的箴言载体,也是她设计方案时“拥抱结构内部的网格化连通和自适应冗余”的灵感来源。

此刻,它像一块小小的压舱石,在内心的惊涛骇浪中,提供着一丝微弱却坚韧的稳定感。

“躯干主密封环气密测试启动。请保持静止。”

嗡鸣声响起,躯干部分的复合材料外壳被液压装置缓缓收紧,像一条冰冷的巨蟒,紧紧缠绕,贴合着她的身体轮廓。

一股强大的、均匀的压力从四面八方包裹上来,胸腔被微微压迫,呼吸不由自主地变得短促而艰难。

这不是拥抱,是束缚,是生存的代价。

面罩内部的面板亮起柔和的光线,瞬间被瀑布般刷新的数据流占据:

外部气压(真空)、

温度(-180℃至120℃范围)、

辐射值(高)、

氧气浓度(100%)、

心跳(85bpm并略有升高)、

体温(36.7℃)……

密密麻麻的字符和曲线,编织成一张数字的网,将她与真实的宇宙隔开,又将她生命的每一丝波动暴露无遗。

她呼出一口气,温热的气息瞬间扑在冰凉的面罩内壁上,凝结成一团迅速扩散的白雾,模糊了视线。

那团白雾又飞快地变薄、消散,如同四十八小时前,那颗砸在控制台上、同样飞快蒸发的泪滴。

耻辱、委屈、还有一丝对未知的恐惧,被这熟悉的水汽再次勾起。

“气密测试通过。

生命维持系统自检完成。

准备接入主供氧及通讯回路。”

“晓月,准备得如何了?”

张海峰指挥官的声音透过头盔内置的骨传导耳机传来,沉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

这关切让她鼻尖微微一酸。

“就绪,指挥官。”

晓月的声音在头盔里显得有些沉闷,像隔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

她最后用力调整了一下手套的松紧度,确保指尖那些精密的触觉传感器能正常工作。

这些“神经末梢”,是她与月壤、与设备唯一的触觉连接。

“记住流程:

出舱后,由月面摆渡车运送至目标区域G7点。

你的任务是部署并激活‘破墓者’电磁监听阵列的月表端传感器组。

操作手册和地形数据已同步至你的星璇子体。

陈岩博士会全程提供远程技术指导。”

指挥官顿了顿,声音压低了一分,

“注意安全,晓月。外面不是穹顶。”

这声叮嘱,像一只温暖的手在她冰冷的铠甲上短暂地拍了拍。

“明白。”

晓月深吸一口气,冰冷的、带着金属塑料气味的空气再次灌满胸腔,带来一阵短暂的清醒。

她仿佛能看到指挥中心大屏幕上,陈岩那双冰冷的眼睛正盯着她的生命体征数据和任务面板。

厚重的内层气密门无声滑开。

她踏入狭小的过渡舱。

身后的保险门关闭,将穹顶的最后一丝暖光彻底隔绝。

前方的圆形外舱门如同巨兽的咽喉,黝黑,深不可测。

气压平衡的嘶嘶声响起,是真空在贪婪地吮吸着最后的气体分子。

这声音像死神的低语,让她的心跳再次加速。

然后,外舱门向一侧无声滑开。

静海平原,毫无遮拦地、粗暴地撞入了她的视野。

那一瞬间,视觉被剥夺了意义。

绝对的、彻底的、令人窒息的寂静,如同亿万吨冰冷的实体,迎面猛击而来!

它瞬间淹没了听觉,塞满了整个头盔空间,撞击着她的耳膜,甚至撼动着她的颅骨。

不是安静,是死寂,是宇宙诞生之初就存在的、永恒的真空之声——

一种吞噬一切的

“无”。

眼前是纯粹的、令人目眩的白!

月壤在毫无大气过滤的、直射的太阳光线下,反射出刺眼夺目、仿佛能灼伤视网膜的强光。

没有蓝天,没有云朵,没有大气散射的柔和过渡。

阳光就是一把烧红的利刃,将世界切割成极端的光明与绝对的黑暗。

头盔面罩的智能滤光系统瞬间响应,将刺目的白炽强光压制、调和、转化为一种均匀的、略带暖意的银灰色调。

视野骤然清晰,如同揭掉了一层灼热的纱幕。

视野恢复的瞬间,一种原始而浩瀚的荒凉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她:

脚下覆盖着一层细腻尘埃的月壤,呈现出一种奇异的、仿佛能吸收所有声音和光线的灰褐色。

它不是泥土,更像是亿万年来被陨石反复锤击、被太阳风灼烤后的骨灰,干燥、冷漠。

眼前月球车宽大的轮胎在月壤上留下的辙印,清晰得如同刚刚刻画,边缘锐利,没有风沙的抚平。

几块散落的、棱角分明的玄武岩,呈现出深邃的黑色,像凝固的焦油。

巨大的环形山——

可能是某个远古撞击的伤痕——

如同匍匐的远古巨兽凝固的脊背,沉默地卧在地平线上。

阳光照射的一面亮得刺眼,背阴的一面则投下深邃得如同通往地心般的阴影。光

与暗的交界处,锋利得像被宇宙最锋利的刀切过,没有一丝模糊的渐变。

深邃无垠的墨黑天幕,点缀着密密麻麻、永不闪烁的星辰(没有大气扰动)。

太阳,只是一个极度明亮、无法直视的白色光斑,悬挂在黑丝绒般的背景上。

没有云,没有飞鸟,没有任何运动的生命迹象。

寂静再次袭来,比视觉更震撼。

没有风声,没有虫鸣,没有树叶的沙沙声,没有哪怕一丝空气流动的微弱声响。

只有自己头盔内循环系统的微弱风声,以及自己越来越清晰的心跳和呼吸声。

这声音在绝对的寂静中被无限放大,提醒着她自己是这片死寂荒原上唯一的“噪音源”。

一种原始而浩瀚的孤独感,如同宇宙本身的呼吸,瞬间攫住了她的灵魂。

渺小。人类的存在在这里,渺小得如同尘埃。

那深埋地下十七公里的、跳动着的远古之心,此刻仿佛在无声地嘲笑着人类的狂妄。

她试探着,小心翼翼地迈出第一步。

靴底传来一种奇特的触感——并非想象中的坚硬如石,而是带着一种微妙的绵软和弹性,仿佛踩在极细、极干燥、但又被真空“压实”的粉末上。

月壤在压力下微微下陷,形成一个浅浅的脚印。

脚抬起时,奇迹发生了。

被靴底纹路带起的月尘,并未像地球上那样飞扬弥漫。

它们在低重力下(地球的1/6),缓慢地、如同粘稠的金色雪雾般飘起,划出一道道优美而违反直觉的长长抛物线,然后在真空中无声地、缓缓落下,过程漫长得如同慢动作。

没有尘土的味道,只有一种奇异的、近乎虚无的轻盈感。

寂静无声。

每一步都异常轻盈,身体仿佛随时会飘离地面,失去控制。

EVA服关节处的液压助力装置发出低沉的嗡鸣,抵消着大部分月面重力,提供支撑,但也带来了难以言喻的滞涩感。

每一次屈膝、抬腿、落地,都像在粘稠的液体中跋涉,需要对抗着这套沉重“外骨骼”自身的惯性。

她需要重新学习走路,在这片不属于人类的环境中。

“坐标G7点,偏差容限0.5米。”

陈岩冰冷的声音毫无预兆地刺破头盔内的寂静,像一根精准的、不带任何感情的探针,瞬间扎进她刚刚沉浸在宇宙奇观中的神经。

“月面摆渡车已就位。

尽快登车。

时间窗口有限。”

指令简洁、高效,没有任何冗余。

如同他下达“破墓者”冲击指令时的语气。

晓月抿了抿唇,压下心头刚刚升起的一丝因壮丽景色带来的微小悸动,没有回应。

她像被无形的线牵引着,走向停在数米外的月面摆渡车。

那是一种类似敞开式月球车的小型载具,底盘低矮宽大,覆盖着厚厚的防尘罩,四个巨大的、纹路深陷的宽轮胎稳稳地“趴”在月壤上。

车体线条简洁实用,涂装着基地的标准色和编号。

没有华丽的装饰,只有生存必需的坚固。

她笨拙地、几乎是爬着登上车,坐稳在加固的座椅上。

安全带自动感应扣合,发出轻微的“咔嗒”声。

车身微微一沉。

摆渡车发出轻微的电流驱动声,平稳地启动,沿着预设的、在星璇导航下精确无比的路径,驶向目标点G7。

速度不快,大约只有每小时15公里,但在低重力和无阻力的真空环境下,感觉却很平稳流畅。

车辆行驶在荒芜的平原上,带起比步行时更多的月尘。

金色的尘埃在车后扬起,如同一条缓慢流淌的、无声的河流,在阳光下闪烁着奇异的光泽,久久不散。

这是月球上唯一的“动态景观”,一种无声的、属于机械的“生命”痕迹。

晓月侧过头,目光投向车外。

她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被吸引,缓缓上移,越过车体低矮的防滚架,越过那些死寂的、如同远古巨兽的环形山,投向那深邃无垠的墨黑天幕深处——

地球。

巨大的、美丽的蔚蓝色弧线,静静地悬浮在绝对的黑暗之中!

白云如同柔和的纱幔覆盖其上,在阳光照射下反射着圣洁的光辉。

她甚至能清晰地辨认出熟悉的陆地轮廓——

那是亚洲!

那是华夏!

那是她的家!

海洋的浩瀚蓝色深邃而神秘,蕴含着这颗星球上所有的生命之源。

在它周围,近地轨道上,人类文明的造物闪烁着微弱的、如同萤火虫般的光芒:

最显眼的是“星港”空间站。

一个巨大的、由多个同心圆环组成的金属结构体,在阳光直射下反射着刺眼的、冰冷的银白色光泽,如同镶嵌在蓝色宝石周围的一枚精致的银环。

巨大的太阳能帆板像展开的银色翅膀,缓缓调整着角度。

她能看到环上分布的模块舱——

居住舱、

实验室、

对接港——

虽然遥远,但结构清晰可辨。

虽然还有其它几个略小的堡垒,但星港,始终是人类在近地轨道上最宏伟的堡垒,是通往深空的门户。

其他光点,更多细小、快速移动或相对静止的光点密布在近地轨道和更远的地月空间。

那是无数的卫星、货运飞船、探测器、甚至是其他空间站的组件。

它们如同围绕地球的星辰尘埃,构成了一个庞大而精密的地球外生态系统。

她甚至能看到一个细长的、缓缓移动的光点——

那或许是一艘正在前往火星的“星梭”级深空船?

一种难以言喻的震撼混合着刺骨的渺小感,瞬间淹没了晓月。

她屏住呼吸,几乎忘记了头盔的束缚,忘记了沉重的EVA服,忘记了此行的任务。

在这片绝对的死寂和浩瀚的宇宙背景下,地球所散发出的那种生机勃勃的气息——

即使隔着三十八万公里——

是如此鲜明而脆弱!

那抹蓝色,是黑暗宇宙中唯一的、脆弱的生命孤岛!

她忽然理解了陈岩的冰冷,理解了他对“0.5%误差”的苛刻要求——

在这片冷酷的、毫无容错空间的银色荒漠之上,在这隔绝生死的真空之中,任何疏忽、任何浪漫主义的幻想、任何情感上的偏差,都可能带来无法挽回的灾难!

氧气泄露、

温控失效、

陨石撞击、

导航错误……

每一样都意味着瞬间的死亡。

他所面对的,不仅是深埋地下的远古谜题,更是悬于深渊之上、维系着穹顶内成千上万人生命的精密平衡网络。

温情?

在这里是致命的奢侈品。

他必须像机器一样精准,才能守护住那抹珍贵的蔚蓝投射到月球的微光。

原来他每日看着这样的景象……

难怪他眼中只有冰冷的逻辑和绝对的精准。

她的心头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有释然,有敬畏,也有一丝难以言喻的……

悲伤。

为陈岩,也为自己即将背负的沉重。

父亲的箴言“深空之路,始于足下之责”在此刻有了无比沉重的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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