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最后的斩妖人（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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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危险也随之而来。第三天夜里，船只遭遇了一场突如其来的、毫无征兆的风暴。那不是自然形成的风暴，乌云中翻滚着诡异的绿光，狂风里夹杂着凄厉的、仿佛无数冤魂哭泣的嘶嚎。巨大的浪头如同山峦般砸向甲板，若非“破浪号”结构坚固，水手技术精湛，恐怕早已倾覆。

“稳住舵！是妖风！所有人抓紧固定物！”船长声嘶力竭地呼喊。

秦昭屹立在剧烈摇晃的船头，“归途”刃已然出鞘，血红色的刀光在黑暗中划出一道道弧线，将那些试图缠绕船帆、腐蚀船体的无形妖气斩断。他左眼的金光穿透风雨，看到风暴的核心，隐约有一张巨大的、由怨念和恶意凝聚而成的鬼脸，正对着船只发出无声的咆哮。

“区区怨灵，也敢拦路！”秦昭冷哼一声，将妖力灌注刀身，“归途”刃爆发出冲天的血芒，他一刀斩出，血色刀气如同新月，撕裂风雨，径直劈向那风暴核心的鬼脸！

轰隆！

一声巨响，鬼脸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骤然溃散。风暴也随之迅速平息，仿佛从未出现过。海面上恢复了平静，只剩下船只的残破和惊魂未定的船员。

经过这场遭遇，所有人都明白，他们已经进入了真正的危险海域。接下来的航程，类似的袭击变得频繁起来：时而有无形无质、却能侵蚀心智的低语在耳边响起；时而有巨大的、散发着腐臭气息的海兽从深海中跃出袭击；时而船只还会陷入一片死寂的、连风都停止的诡异海域，仿佛时间都凝固了。

秦昭凭借着强大的实力和“归途”刃的灵性，一次次化解危机。但他也感到压力越来越大，体内的妖血在连续催动下，变得愈发活跃，右臂甚至数次不受控制地浮现出淡淡的妖纹。他不得不分出一部分心神来压制妖血的躁动，以免彻底失控。

与此同时，他也抓紧一切时间研究那些缴获的典籍。在一卷用某种海兽皮鞣制而成的古老卷轴上，他发现了一段残缺不全的记载，似乎提到了“归墟之眼”的另一种称呼——“心渊”。卷轴上用扭曲的文字写道：“心渊之门，非力可开，需以‘因果’为钥，以‘真念’为引……窥见门内之影，即为见证己心之镜……”

“因果为钥？真念为引？”秦昭反复思索着这句话，结合伊本·法立德关于“钥匙”的提示，他隐隐感觉到，归墟之眼的秘密，或许并不仅仅关乎力量，更关乎某种心灵的试炼。

在经历了整整七天的艰难航行后，就在淡水和食物即将耗尽之际，了望塔上的水手发出了激动的呼喊：“陆地！前方有岛屿！”

众人精神一振，纷纷涌上甲板。只见在视线的尽头，海平线上出现了一座孤零零的岛屿轮廓。那岛屿不大，但地势颇高，岛上似乎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如同极光般流转不定的七彩光晕，在灰暗的海天背景下，显得格外神秘。

“归途”刃的嗡鸣达到了顶点，刀身甚至微微发烫。青丝指引的方向，正对着那座岛屿！

“靠近岛屿，寻找可以停靠的地方！”秦昭下令，心中充满了警惕与期待。

“破浪号”小心翼翼地靠近岛屿。岛屿周围布满了暗礁，船只花了很大功夫，才在一处相对平缓的湾口下锚停泊。秦昭留下大部分人员在船上戒备，自己只带着四名最得力的鉴妖司好手，乘小艇登上了岛屿。

踏上岛屿的瞬间，一股奇异的感觉涌上秦昭心头。这里的空气异常清新，蕴含着浓郁的生命气息，与一路行来的死寂妖氛截然不同。岛上的植被郁郁葱葱，许多花草都是从未见过的品种，散发着奇异的芳香。但在这片生机勃勃之下，秦昭却感受到一种更深沉的、仿佛来自远古的苍凉与寂静。

他们沿着一条似乎被人踩踏过的小径向岛内探索。没走多远，就在一片竹林环绕的空地上，发现了一处简易的竹屋。竹屋看起来有些年头了，但保存得相当完好，屋前还有一小片开垦过的药圃，里面种植着一些灵气盎然的草药。

秦昭心中一动，推开竹屋的门。屋内陈设简单，一桌一椅一榻，皆由青竹制成，擦拭得一尘不染。桌子上，摆放着一面熟悉的、边缘有着细微裂痕的铜镜——正是当年镜花仙子赠予他、后来又曾显灵救过他的那面“镜花水月镜”！

秦昭快步上前，拿起铜镜。镜面光滑，映出他如今略带风霜、眼神却更加深邃的面容。但当他将一丝灵力注入镜中时，镜面突然荡漾起涟漪，一个模糊的、近乎透明的白色身影缓缓浮现出来——眉眼依稀，气质清冷，正是镜花仙子！但这只是一缕极其微弱的残影，仿佛随时都会消散。

“秦……昭……”残影发出微弱的声音，断断续续，“你……终于……来了……”

“镜花！”秦昭心中一痛，急忙问道，“这是怎么回事？你还活着吗？你现在在哪里？”

“此乃……吾兵解前……留存的一缕……神念……依托此岛……灵脉……方能显化……”镜花残影的声音飘忽不定，“真身……已散……归于天道……勿念……”

“那归墟之眼？深渊之母？”秦昭急切地追问。

“归墟……心渊也……映照……众生之念……深渊之母……非实存之体……乃……世间恶念……汇聚之……投影……”镜花残影的话语蕴含着深奥的哲理，“欲平妖祸……非尽斩妖物……需净……人心之恶……”

她顿了顿，影像更加模糊，似乎即将耗尽能量：“此岛……乃昔日……吾与师姐……清修之地……留有……一丝……仙界坐标……或许……可助你……看清……真相……小心……玄宗……其心……已生魔障……高力士……玄影卫……”

话音未落，镜花残影便如同轻烟般消散，铜镜恢复了普通模样，只是镜面上的裂痕似乎又加深了一道。

秦昭手握铜镜，呆立良久。镜花的话信息量极大，颠覆了他许多固有的认知。归墟是“心渊”？深渊之母是“恶念投影”？平息妖祸的关键在于净化人心？而最后关于李隆基和高力士的警告，更是让他心情沉重。

他走出竹屋，看着这片静谧的岛屿，心中豁然开朗，又更加迷茫。开阔的是，他似乎触摸到了问题的本质；迷茫的是，如果敌人是无形的“人心恶念”，那他又该如何去战斗？难道他这“最后的斩妖人”，最终要斩的，竟是人心中的妖魔吗？

他抬头望向岛屿中央那座最高的山峰，根据镜花残影的提示，仙界的坐标或许就在那里。他决定，登上峰顶，去看一看那所谓的“真相”。

“我们上山。”秦昭对四名手下说道，目光坚定地投向云雾缭绕的山巅。最终的答案，或许就在那里等待着他。而他的南下寻镜花之旅，在此刻，才真正触及了核心的边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