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三藏(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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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言年被迫收剑回撤,指尖擦过三藏的爪风,只觉一阵麻意往上窜,像有蚂蚁往骨头里钻。他咬了咬牙,反手抽出背后的金红剑——双剑在手,他才有几分底气。
破界的声音在掌心炸响:【主人!劈他佛珠!那珠子是妖力中枢!】
金红剑刚出鞘,就有缕微弱的焰气窜出,比烛火还弱,却烫得很。许言年双手握剑,左蓝右红,猛地往三藏胸前劈去。这是他能想出最狠的招,却见三藏轻笑一声,手腕一转,佛珠往身前一挡。“叮”的一声脆响,双剑劈在佛珠上,竟被弹了回来。许言年只觉手臂发麻,虎口震得生疼——更让他心沉的是,三藏挡剑时连脚步都没动,眼神里满是轻蔑,像在看个挥着木剑的孩童。
“没了力量,你算什么界瞳?”三藏往前逼近一步,黑雾从他脚下漫开,顺着地面往许言年缠去,“连剑招都透着生涩。了尘说你能硬抗天地规则,贫僧原还怕你几分,如今看来,不过是借了‘界瞳’的名头罢了。”
黑雾缠上脚踝的瞬间,许言年只觉双腿一沉,像灌了铅。守序急道:【用破界的焰气烧!哪怕一点!】
他咬着牙,将金红剑往地上一戳。微弱的焰气窜出,燎到黑雾,黑雾“滋滋”冒烟,却没退,反而更凶地往上爬,顺着裤脚往腰间缠。关墙后又传来声哭,是刚才那孩童,喊着“娘,我冷”,许言年分神瞥了一眼,就这半瞬,三藏的掌已经到了他背后。
“噗——”许言年喷出口血,血落在地上,被黑雾瞬间吸得干干净净。他往前踉跄几步,单膝跪地,双剑撑在地上,才没倒下。背后的青布衫被掌风震碎,露出道青黑的掌印,那颜色正顺着皮肤往肉里渗。守序的声音带着哭腔:【主人!他掌力有毒!在蚀你的灵脉!】
破界也急了,金红剑身在他掌心剧烈震颤,焰气窜得高了些,却依旧微弱:【这老东西!他在戏耍你!】
三藏缓步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佛珠在指尖转得慢悠悠:“疼吗?我师弟死在太阳火里,骨头都化了,比你疼百倍。”他俯身,用佛珠碰了碰许言年的侧脸,冰凉的珠子压着皮肤,“你说你若乖乖受死,那几个孩童是不是能多活片刻?偏要挣扎,等会儿他们死时,你可得记着这疼。”
许言年抬起头,擦了擦嘴角的血。视线有些模糊,却还是死死盯着三藏:“你们佛……也管人间事?”他记得玄真道长说过,佛门虽有清规,却从不插手人间兵戈,更别说勾结司马长风,用妖雾屠城。
三藏笑了,这次是真笑,眉眼都弯了,却更显狰狞:“贫僧不是佛。”他凑到许言年耳边,声音轻得像蛇吐信,“贫僧是妖僧。佛渡不了的人,贫僧来渡——用他们的灵脉炼‘血佛功’,用他们的绝望养我的妖力,有何不可?”他顿了顿,突然低笑,“说起来,还得谢你。若不是你杀了了尘,他还占着青丘原,哪轮得到我来雁门关捡这便宜?”
许言年猛地握紧双剑,想站起来,却发现四肢都麻了,灵脉里那点仅存的破界焰气,正被掌印里的毒气一点点压下去。他这才明白,天道封印他的力量,不是暂封,是几乎全封——只剩点自保的焰气,连对付一个妖僧都够不上。更可笑的是,他连作为“凡人”的战斗经验都没有,三藏的招式明明不快,他却躲不开,只因为对方比他更懂怎么在绝境里杀人。
“你以为你输在妖力上?”三藏直起身,踢了踢他脚边的蓝剑,“你输在天道。”
许言年一怔。
“若不是他封了你的力,就凭你那‘敕’太阳火的本事,贫僧哪敢来寻仇?”三藏的声音里带着得意,蹲下身,用佛珠挑起许言年的下巴,“他偏要让你来人间历练,偏要让你尝凡人的苦——可凡人的苦,哪是你这界瞳能受的?你现在死在这儿,算不算他亲手害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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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道?许言年的心猛地一沉。天道在灵河边说“连凡人的日子都不懂,算什么界枢”,可现在他懂了又如何?那些关在黑雾里的百姓,那些临死还望着他的少年兵,他护不住。难道所谓的“历练”,就是让他看着无辜的人死去,再让他自己死在妖僧手里?掌心的守序剑突然轻颤,像是在回应他的疑惑,却发不出半点灵气——连剑都帮不了他。
没等他想明白,三藏突然抬起手,掌心的佛珠亮得刺眼:“时辰到了。先送你走,再去听听那些孩童的哭。”
黑雾化成根长鞭,带着尖啸抽向许言年的天灵盖。鞭梢上的骨针闪着寒光,离他眉心只剩半尺。
许言年想躲,却动不了。他只能看着那鞭梢越来越近,耳边是守序和破界的急喊,关墙后传来孩童最后一声微弱的“娘”,还有关外司马长风铁骑隐约的马蹄声——他们在等,等黑雾吞了守军,等他死,然后踏破雁门关。
双剑从他无力的手中滑落,“哐当”掉在地上。淡蓝剑身沾了他的血,金红剑身的焰气彻底灭了,只剩两道冰冷的轮廓,在日头下泛着绝望的光。就在这时,淡蓝剑鞘上的云纹突然亮了亮,极微弱,像落了颗星子在上面,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血佛雾缠上他的脖颈,勒得他喘不过气。三藏的脸在眼前模糊成一团灰影,只有那双冰冷的眼,清晰得像要刻进他骨头里。
原来……这就是危在旦夕。
他想起青丘原召太阳火时,天地规则压得他经脉疼,可那时他至少能反抗。现在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等着黑鞭落下,等着听那些孩童的哭,等着司马长风的铁骑踏碎雁门关。
黑鞭落下的瞬间,许言年闭上了眼。眉心的界瞳印记微微发烫,却连一丝金蓝光芒都透不出来——那被封印的力量,终究是没能救他。
风卷着关墙的残旗,“哗啦”作响,像在哭。关外的马蹄声越来越近,司马长风的铁骑,怕是要等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