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双灵淬体(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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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露在洛城的箭垛上凝结成细碎的冰碴,寒气顺着城砖的缝隙往里钻。许言年靠在灵玉柱上调息,脸色比柱身的冷玉还要苍白。灵脉里的滞涩感像堵着一团浸了水的棉絮,每一次吐纳都牵扯着隐隐的疼痛——白日里为加固城防已耗损不少灵息,此刻连指尖萦绕的淡蓝灵气都微弱得随时会溃散。
【主人,灵脉里的本源之气只剩两成不到了。】守序的声音在脑海里带着清晰的忧虑,【之前强行催动敕力已是极限,若再动用力量,恐怕会伤及根本。】
【怕个鸟!】破界的声音紧跟着炸响,带着惯有的躁烈,【董烈这老妖精都摸到城下了,难不成缩着脖子让他拆了洛城?真要动手,我豁出去耗掉半副灵体,也得烧得他哭爹喊娘!】
许言年尚未回应,一股浓烈的腥风已顺着城墙攀上来。不是蚀骨渊那种腐臭的魔气,是混杂着兽类涎水与血腥的妖气,像黏稠的墨汁,迅速浸染了城楼的夜色。他猛地睁开眼,东城门方向的夜雾里,黑压压的影子正沿着城墙攀爬,青面獠牙的妖兵足有上千,最前头那匹巨狼驮着个披黑甲的身影,骨刀在月光下泛着淬了毒般的冷光——正是董烈。
“先生!妖军夜袭!”顾子月提着长枪快步登上城楼,甲胄上还沾着白日操练的尘土,她目光扫过城下妖兵,眉头紧锁,“我带禁军出城迎战,拖住他们!”
“不必。”许言年抬手按住她的手臂,指尖的凉意让顾子月微微一怔。他能看见董烈坐在巨狼上那抹胜券在握的冷笑,显然是得了东华神尊的信儿,笃定他灵脉空虚无力再战。此刻让禁军出城,无异于以卵击石。
董烈似是看穿了城楼上的犹豫,骨刀往城楼上一指,声如洪钟撞在城砖上:“许言年!东华神尊说你灵脉已空,连抬手都费力!缩在城里算什么本事?有种便下来一战,否则这洛城今夜便要换主人!”
城楼上的士兵握紧了刀柄,指节泛白,却没人敢应声。白日里许言年强撑着布防时呕出的那口血还在灵玉柱上凝着,谁都怕他此刻硬撑会出意外。
许言年没理会董烈的叫嚣,只是缓缓抬起头,望向沉沉压着夜空的乌云。云层厚得像浸了墨的棉絮,连星子的微光都透不出来。他深吸一口气,灵脉里仅存的本源之气顺着喉间涌出,声音不高,却穿透了弥漫的妖气:
“敕天火。”
三个字落下的瞬间,他指尖那缕微弱的淡蓝灵气骤然炸开!不是冲向城下,而是笔直地窜向夜空——灵气如同一把无形的钥匙,精准地刺入乌云深处。就在这时,许言年的双眼突然渗出两行血痕:左眼金红,右眼淡蓝,顺着脸颊往下淌,滴在衣襟上洇出刺目的花。灵脉里像有无数把细刀在翻搅,他死死咬着牙,才没痛呼出声。
原本厚重的乌云像被烧穿的纸,瞬间破开一道丈许宽的口子,一道金红色的光柱轰然坠落,悬在洛城上空,竟是一轮凝实的太阳!
白日里的炽烈温度瞬间席卷了整座城楼,夜雾被灼得滋滋作响,化作白色的蒸汽消散。攀爬城墙的妖兵发出凄厉的惨叫,皮毛被烤得焦黑,纷纷从城墙上摔落,有的甚至没落地就已化为焦炭。董烈胯下的巨狼被热浪烫得狂躁不安,刨着蹄子连连后退,险些将他掀翻在地。
“再敢来犯,我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魂断东陵。”许言年的声音随着太阳真火的热浪一同落下,带着血沫的气息,镇力悄然融入其中,如同无形的重锤,砸得城下剩余的妖兵膝盖一软,竟有不少直接瘫倒在地,连抬头的勇气都无。
董烈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下意识摸了摸被热浪灼得发红的耳尖,心里把东华神尊骂了千百遍——那老东西分明说许言年灵脉空竭,连动用寻常灵力都困难,这能召来太阳真火的力量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他哪还敢恋战,死死扯住巨狼的鬃毛,厉声喝道:“撤!快撤!”
妖兵们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跟着董烈撤离,转眼便消失在夜色里,只留下城楼下几具焦黑的尸体还在冒着青烟。
悬在空中的太阳真火渐渐敛去光芒,乌云重新合拢,将夜空遮蔽。许言年身子猛地一晃,一口鲜血毫无预兆地呕在灵玉柱上,染红了半块温润的玉壁。那血迹顺着玉柱的纹路蜿蜒而下,与他脸颊上未干的血泪混在一处,触目惊心。
【主人!】守序和破界的声音同时在脑海里响起,带着明显的慌乱,【你强行引动太阳真火,灵脉已撕裂!界瞳印记都在渗血!】
“不能等了……”许言年用手背擦去嘴角的血迹,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看向顾子月,眼神异常坚定,“立刻集结洛城所有百姓和军队,现在就转移去仙域。”
顾子月一愣,目光落在他淌血的双眼上,心头猛地一揪:“现在?可你的灵脉……”
“三魔皇的封印怕是撑不了多久了。”许言年打断她,目光望向蚀骨渊的方向,那里的夜空比别处更加暗沉,“董烈敢夜袭,说明他笃定我无力反击,背后必然是蚀骨渊的封印出现了松动。再等三日,洛城可能真的要被魔气淹没。”他扶着灵玉柱勉强站直身体,指尖再次萦绕起淡蓝灵气,只是比之前更加微弱,“你去集结人手,我来开时空门。”
顾子月看着他苍白却决绝的脸,知道再劝也无用,只能咬了咬牙:“我这就去!”转身快步下了城楼,裙摆扫过城墙,带起一阵急促的风声。转身的瞬间,她攥紧了拳——方才看见他双眼流血的模样,心脏像被攥住了般疼,可此刻不是脆弱的时候,她得撑住。
血兮妃这时提着药箱匆匆赶来,看到许言年呕血、双眼淌血的样子,眉头微蹙,没有多问,直接解开了腕上的银镯。镯中盛放着她精纯的血族灵血,泛着淡淡的柔光,只是在她摘下的瞬间,镯子上的光泽黯淡了几分,显然连着她的本源。她用指尖蘸取了少许,轻轻按在许言年的眉心:“我的血能暂时滋养你的灵脉,撑到转移结束。”
温热的血珠顺着眉心渗入灵脉,许言年感觉到灵脉里的灼痛感稍稍缓解了一些,双眼的血也渐渐止住,只留下两道淡红的痕迹。他对血兮妃点了点头,指尖朝着虚空一划——眉心的界瞳印记骤然亮起,淡白色的光晕旋转着形成一个旋涡,渐渐扩大成丈许宽的时空门,门后隐约可见仙域蒙着薄尘的白玉阶。
【主人!不可操之过急!灵脉里的气息在快速流失!】守序急切的声音在脑海里回荡,【放缓些,等百姓进入后再补充灵力!】
许言年没有应声,只是紧咬着牙关,维持着时空门的稳定。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灵脉里的空虚感越来越强烈,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在不断抽走他体内的力量。百姓们在禁军的护送下有序地涌上城楼,老弱妇孺被护在中间,人群里隐约传来低低的啜泣声,有人望着许言年苍白带血的脸,偷偷抹眼泪。经过他身边时,都忍不住放轻脚步,生怕惊扰了这个硬撑着的少年。
一个抱着孩子的妇人经过时,突然停下脚步,将怀里揣着的窝头递向许言年:“先生,垫垫肚子吧。孩子说,吃饱了才有力气。”她的手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窝头还带着体温。
许言年摇了摇头,勉强挤出一个温和的笑容:“快进去吧,里面安全。”
妇人红着眼眶点了点头,抱着孩子快步走进了时空门。许言年望着她的背影,灵脉里又是一阵剧烈的抽痛,眼前阵阵发黑。血兮妃的灵血在眉心凝成一层淡红色的薄膜,却依旧挡不住灵息的快速流失,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体内的力量正如同沙漏里的沙,一点点流逝殆尽。
半个时辰后,最后一名士兵踏入了时空门。顾子月走在最后,回头看向许言年,刚想开口让他也赶紧进入,却见他身子猛地一软——
灵脉深处传来一声细微的“咔嚓”声,仿佛有什么东西断裂了。许言年眼前一黑,时空门剧烈地晃动起来,光晕忽明忽暗,甚至开始缩小!血兮妃眼疾手快地伸手去扶,却惊愕地发现,许言年的身体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月白色的衣袍变得松松垮垮,先是从肩膀滑落,接着整个罩在了地上,露出里面一个裹在衣袍里的、面色苍白的小婴儿,闭着眼睛,眉心界瞳印记淡得几乎看不见,正是灵脉耗空到极致的模样。
“先生?!”顾子月惊得手中的长枪“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枪尖撞在城砖上,溅起细小的火星。她下意识往前冲了两步,伸出手想碰又猛地顿住,眼里闪过一丝慌乱和无措——连他都倒下了,接下来该怎么办?但这念头只闪过一瞬,她迅速咬紧牙关,压下心头的颤意,转头对李道胤道:“稳住众人!”
城楼上瞬间起了阵小小的骚动,几声低呼混着啜泣响起,李道胤厉声喝道:“都肃静!按秩序待命!”人群才渐渐安静下来,只是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惶恐。
就在这时,两道光芒从婴儿的眉心窜出:一道金红色的光芒在空中凝聚成一个身着玄铁甲胄的男子,面容刚毅,周身萦绕着淡淡的火焰纹路;一道淡蓝色的光芒则化作一个身着蓝裙的女子,眉眼温婉,气质沉静。正是破界与守序。
破界一现身便见时空门缩得只剩半丈宽,爆喝一声:“给我稳住!”玄铁甲上焰纹暴涨,他伸手按在门沿,竟耗损了自身灵体,金红焰气涌入门中,才勉强将缩小的时空门重新撑开,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显然极为吃力。守序则弯腰抱起地上的婴儿,用自己的裙摆轻轻裹住他,动作轻柔。
“别磨叽了,快进去!”破界头也不回地对顾子月等人喝道,声音带着一丝不耐,更多的却是急切。
顾子月这才回过神,指着两人颤声问道:“你们是谁?”
“我们是主人的界瞳灵,破界。”金红色的男子言简意赅地说道,手上丝毫不敢松懈。
守序则温和地解释道:“我名守序。主人灵脉耗空,暂时变回了婴儿形态。这里不安全,你们快进入时空门,等我们到了仙域,再与你们细说。”
远处的蚀骨渊方向突然传来一阵沉闷的巨响,仿佛有巨兽在撞击封印,连大地都微微震颤起来。顾子月不敢再耽搁,对李道胤等人点了点头:“走,先进仙域!”
几人快步走进时空门,血兮妃经过守序身边时,犹豫了一下,将腕上那只还剩少许灵血的银镯递了过去:“这血或许能滋养他的灵脉,若是他醒了……”镯子此刻已黯淡无光,像块普通银饰。
守序接过银镯,点了点头:“多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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