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醒来已是赘婿身(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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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坐以待毙!

他走到门后,没有立刻开门,而是隔着门板,沉声开口,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甚至带着一丝原身特有的怯懦和书呆子气:

“赵……赵管事?是您吗?”

门外的砸门声和叫骂声停顿了一瞬,似乎没料到里面的人会回应,而且听起来还挺“客气”。

“哼!算你小子还没死透!”赵管事尖利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几分得意和不耐,“既然醒了,就赶紧滚出来!轿子都在外面等着了!别磨磨蹭蹭的,误了吉时,你担待得起吗?”

林弈深吸一口气,脑子飞快转动。他需要时间,需要了解更多情况,需要找到一个破局点。硬碰硬肯定不行,对方人多势众,自己这具身体虚弱不堪,还有个病重的父亲拖累。

只能智取,或者……拖延。

“赵管事,”他放缓了语速,带着点犹豫和为难,“契约……小子记得,契约上写的,是入赘之后,王家会负责家父的医药……此话可还作数?”

他这是在试探,也是在提醒对方“交易”的另一部分内容。原身记忆里,这份丧权辱格(人格)的契约,唯一的一点“好处”,就是承诺会照顾林远山。

门外沉默了片刻,随即响起赵管事不耐烦的嗤笑:“作数!当然作数!我们王老爷金字招牌,还能骗你这穷酸不成?只要你乖乖上了花轿,回头就请镇上最好的大夫来给你爹瞧病!快点的!”

语气敷衍,毫无诚意。林弈心中冷笑,但面上却装作松了口气的样子:“如此……便好。只是……只是家父如今病重,气息奄奄,小子身为人子,实在放心不下。能否……能否容小子再与家父交代几句?毕竟这一去……怕是……”

他故意说得悲切,带着哽咽,将一个即将与病重父亲生离死别的孝子形象演绎得淋漓尽致。这是他目前能想到的唯一拖延时间的办法。

“交代?有什么好交代的!”赵管事显然不吃这套,“赶紧的!别耍花样!再给你半炷香的时间!到时候再不出来,就别怪老子不客气了!”

说完,门外传来几声粗鲁的催促和低语,砸门声暂时停了,但能感觉到那些人并没有离开,而是堵在门口,像一群等待猎物的饿狼。

半炷香……大概十五分钟左右。

时间紧迫!

林弈立刻转身,快步走向隔壁。所谓的“隔壁”,其实只是用一道破旧的草帘隔开的一个更小、更昏暗的角落。

掀开草帘,一股更浓烈的药味和病人身上特有的衰败气息扑面而来。角落里铺着些干草,一个瘦骨嶙峋、面色蜡黄的老人蜷缩在一床破旧的棉絮里,正剧烈地咳嗽着,每一声都仿佛要用尽全身力气,枯瘦的手紧紧抓着胸口。

这就是林远山。记忆中那个虽然落魄却还带着几分儒雅气的秀才,如今已被病魔和贫困折磨得不成人形,眼神浑浊,气息微弱。

看到林弈进来,老人挣扎着想坐起来,眼中满是焦急和恐惧:“弈儿……咳咳……你不能去……那是火坑啊……是爹糊涂……爹对不起你……”

林弈快步上前,扶住老人颤抖的肩膀,触手之处尽是硌人的骨头。他心中五味杂陈,既有对原身遭遇的同情,也有对自己处境的无措,但更多的是一种必须活下去、必须破局的决心。

“爹,别说了,省点力气。”他压低声音,语气尽量平稳,“事情到了这一步,躲是躲不掉了。”

他一边说,一边快速打量着这个狭小的空间,目光扫过那个熬药的破瓦罐,里面只有一点药渣;扫过老人干裂的嘴唇和深陷的眼窝。绝望的气息几乎凝成实质。

怎么办?怎么办?

硬拼是死路一条。顺从地去当赘婿,也是九死一生。逃跑?带着这个连床都下不了的老人,能跑到哪里去?恐怕不出这个镇子就会被抓回来,下场更惨。

似乎……真的走投无路了。

难道刚穿越过来,就要接受这种屈辱而危险的命运?

不!绝不!

现代人的灵魂深处,那股不服输、不认命的劲头被彻底激发出来。一定有办法!一定有什么被忽略的细节!

他努力回忆着契约的每一个字眼,回忆着关于王家的所有信息,回忆着这个时代可能存在的规则……

王百万……士农工商,商人地位不高,却极其看重名声和脸面,尤其是这种涉及婚嫁、冲喜的事情,更讲究个“名正言顺”。他们逼得这么急,是不是怕事情有变?或者,那个王小姐……已经快不行了?

八字!对了,八字!冲喜的核心就是八字相合!原身的八字……

就在林弈脑中灵光一闪,似乎抓住了什么关键点时——

“砰!!!”

一声远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巨大的撞击声猛地响起!

伴随着木料碎裂的刺耳声音,那根本就岌岌可危的门闩,终于彻底断裂!

腐朽的木门被一股巨大的力量从外面狠狠踹开,猛地撞在墙壁上,发出轰然巨响,震得整个土窑都仿佛抖了一抖。

刺眼的阳光和冰冷的寒风瞬间涌入,照亮了屋内弥漫的灰尘。

光影交错间,一个身材干瘦、穿着绸缎褂子、面目狰狞的中年男人,率先踏入门内。他三角眼,鹰钩鼻,嘴角带着一丝残忍的冷笑,正是赵管事。

在他身后,四五个体格粗壮、手持棍棒、满脸横肉的家丁,如同凶神恶煞般一拥而入,瞬间将这狭小逼仄的空间挤占得满满当当。

冰冷的视线,贪婪的目光,毫不掩饰的恶意,如同实质般压向站在草帘前的林弈,以及他身后那个在破棉絮中瑟瑟发抖的病重老人。

空气,在这一刻凝固。

赵管事阴冷的目光扫过家徒四壁的屋子,最终定格在林弈苍白而紧绷的脸上,皮笑肉不笑地开口道:

“林公子,时辰到了。这‘好日子’,你是想体体面面地自己走,还是让我们哥几个‘请’你上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