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残片引途（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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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冥集的喧嚣被甩在身后，毛三沿着一条逐渐阴暗、污水横流的小巷向下而行。越是深入，周围的建筑越发破败扭曲，光线也愈发晦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陈年的霉味、劣质魂香和某种不可名状的腐败气息。这里的“行人”也变得稀稀拉拉，且大多行色匆匆，裹着宽大的斗篷，掩藏着面容与气息，彼此间保持着高度的警惕和距离。

这里，便是酆都城内默许存在的**黑市**入口之一——“阴沟巷”。

巷子尽头，是一面看似普通的、布满苔藓和涂鸦的墙壁。毛三根据之前从一些零碎信息中拼凑出的方法，走到墙壁某处，以特定的节奏，灌注一丝归墟之力，轻轻叩击了七下。

墙壁无声无息地向内凹陷，露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旋转向下的幽暗入口。一股更加强烈的、混合着欲望、危险和秘密的气味从中扑面而来。

毛三没有丝毫犹豫，迈步而入。

身后入口悄然闭合。眼前是一条陡峭向下、仅靠墙壁上零星分布的惨绿色鬼火照亮的石阶。走了约莫百来米，眼前豁然开朗。

一个巨大无比、仿佛将整个山腹掏空形成的的地下洞窟出现在眼前。洞窟顶部倒悬着无数奇形怪状的钟乳石，散发着各色幽光，勉强提供照明。下方则是密密麻麻、杂乱无章分布的摊位和简易棚户，规模远比地上的幽冥集更加庞大，也更加混乱无序。讨价还价声、争吵声、乃至偶尔传来的短促惨叫和能量碰撞声此起彼伏，在这里仿佛司空见惯。

这里的鬼魂妖魔，形态更加千奇百怪，气息也更加驳杂凶戾，许多存在的目光中都带着毫不掩饰的贪婪与恶意。

毛三将气息收敛得更深，如同滴水入海，混入涌动的人流之中。凝意境的念力却提升到极致，如同最精密的雷达，扫描着周围的一切，同时警惕着任何可能的危险。

他不再浪费时间闲逛，目标明确地向着洞窟深处那些看起来最是老旧、门面最是诡异、往往有强大禁制守护的店铺走去。能处理“蕴神墨”材料这个级别货物的，绝不会是路边摊。

连续询问了几家号称“包罗万象”的老店，结果依旧令人失望。店家听到“万年沉魂木心”，反应比地上那些店铺更加直接。

一个长着八只眼睛、如同蜘蛛般的老妪阴恻恻地笑道：“嘿嘿，小子，胆子不小，敢打听这东西？那玩意儿可是‘巡林使’那群老怪物的命根子，碰了要遭天谴的！走走走，别给老娘惹麻烦！”

一个笼罩在黑色斗篷里、只露出一双燃烧鬼火的眸子的摊主则沙哑道：“有倒是有过一截…不过上次想出手的那家伙，连同他的摊位，三天后就被发现沉在忘川河底了，魂都散了。嘿嘿，你要真想要，先掂量掂量自已几条命。”

毛三的心一点点沉下去。情况比想象的更糟，这东西不仅稀有，还牵扯着极大的因果和危险。

就在他经过一个不起眼的、门口只挂着一串干枯指骨作为招牌的小铺子时，怀中的青铜残片，再次传来了极其微弱的**悸动**！这一次，并非警示，而是一种…微弱的**共鸣**与**指引**？

毛三脚步猛地停住，看向那家小店。店铺又窄又深，里面昏暗无比，只能看到一个佝偻的身影趴在柜台上，似乎睡着了。柜台里摆放的东西也稀奇古怪，大多是些看不出用途的骨头、矿石、腐朽的器物碎片。

引起残片感应的，是柜台角落一块蒙着厚厚灰尘、毫不起眼的**黑色碎木片**。那木片只有指甲盖大小，通体焦黑，仿佛被雷劈火燎过，没有任何能量波动。

但青铜残片的感应，却明确地指向它！

毛三心中一动，迈步走进了小店。

他的进入并未惊醒那个佝偻的身影。毛三走到柜台前，故意咳嗽了一声。

那身影这才猛地一颤，抬起头来，露出一张苍老得如同树皮、布满褶皱和老年斑的脸，一双眼睛浑浊不堪，似乎看不清东西。

“谁…谁啊？”老鬼的声音嘶哑得如同风吹破洞。

“老人家，看看东西。”毛三平静道，目光却落在那块碎木片上。

老鬼眯着眼，凑近了似乎才看清毛三，嘟囔着：“随便看…看上什么…便宜…”

毛三伸手，小心翼翼地将那块焦黑的碎木片拿了起来。入手瞬间，怀中的青铜残片悸动更加明显了一分！而这块碎木片本身，依旧死寂，没有任何特殊。

“老人家，这个怎么卖？”毛三晃了晃手中的木片。

老鬼眯着眼看了半天，才慢吞吞道：“哦…烧火棍上掉下来的…没啥用…一个…一个阴灵石…”

一个最低级的阴灵石？这简直白送。

毛三心中疑窦丛生，但面上不动声色，取出一个阴灵石放在柜台上。就在他准备拿起木片离开时，那老鬼忽然又开口了，浑浊的眼睛似乎闪过一丝极难察觉的精光：

“小子…你身上…有股味道…”

毛三身体微微一僵，暗中戒备：“什么味道？”

老鬼抽了抽鼻子，歪着头，似乎在努力分辨：“很老…很旧…还有点…‘门’的味道…”

“门”？！毛三心中剧震！这老鬼竟然能感知到青铜残片的气息？！他到底是什么人？！

“老人家说笑了，晚辈听不懂。”毛三强作镇定，拿起木片准备离开。

“嘿嘿…”老鬼忽然低笑起来，声音如同夜枭，“不懂好…不懂好啊…拿了东西就快走吧…最近盯着这儿的老鼠…有点多…”

他的话意味深长，毛三不敢多留，拿起木片，快步离开了这家诡异的小店。

直到走出很远，融入嘈杂的人群，他才松了口气，背后却已渗出冷汗。那老鬼绝对不简单！他能感觉到，对方的气息看似腐朽，深处却隐藏着如渊似海的恐怖，远超那巡城鬼将！这黑市，果然藏龙卧虎！

他仔细端详着手中那枚费劲得来的焦黑木片，除了引起青铜残片共鸣，依旧看不出任何特殊。但他相信残片的感应，此物定然不凡，或许与蕴神墨甚至“门”有关。

小心翼翼收起木片，毛三继续寻找。或许是被那老鬼点醒，他更加留意那些与“古老”、“年代”相关的摊位。

又过了许久，几乎一无所获。就在他考虑是否要动用更极端的方法时，前方一阵激烈的争吵声吸引了他的注意。

只见一个摊位前，一个穿着华贵、但明显是生魂（活人魂魄）状态、脸上带着倨傲之色的年轻公子哥，正对着摊主大声呵斥：

“放肆！你知道本公子是谁吗？区区一块破木头，也敢要价‘三斤忘川寒玉髓’？你怎么不去抢！”

那摊主是个浑身笼罩在绷带之中、只露出一双冰冷蛇瞳的怪人，声音嘶嘶作响：“爱买买，不买滚。就这个价。”

“你！”那公子哥气得脸色发白，他身边两个气息彪悍的鬼仆护卫上前一步，散发出威胁的气息。

但那绷带摊主丝毫不惧，蛇瞳中反而闪过一丝嗜血的光芒。

周围看热闹的鬼魂纷纷后退，生怕被波及。

毛三的目光却瞬间被摊位上的东西吸引——那是一截约莫一尺长、手臂粗细的**黑色木头**！木头通体乌黑，却隐隐泛着一种极其内敛的、仿佛能吸收一切光线的幽暗光泽，表面布满了天然形成的、如同鬼画符般的扭曲纹路，散发出一种极其古老、沉静、却又让人魂体感到舒适安宁的气息！

万年沉魂木！而且看品相，绝对是心材部分！

毛三的心脏猛地狂跳起来！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他强压下激动，并未立刻上前，而是冷静地观察着。

那生魂公子哥似乎碍于黑市的规矩或者那摊主的实力，不敢真正动手，只是骂骂咧咧：“好！好你个裹尸匠！你给我等着！本公子迟早…”

话未说完，那被称为“裹尸匠”的摊主蛇瞳一冷，猛地一挥手！

一股无形的阴风卷过，那公子哥和他的两个鬼仆如同被巨力击中，惨叫一声，直接倒飞出去，狼狈地摔在远处的污水沟里，引来一片哄笑。

“吵死了。”裹尸匠嘶哑地说了一句，重新坐回摊位后，闭目养神，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周围看热闹的鬼魂见没打起来，也渐渐散去。

毛三这才深吸一口气，走上前去。

听到脚步声，裹尸匠抬起蛇瞳，冰冷地扫了他一眼。

毛三拱手，开门见山：“阁下，这沉魂木，可否用其他宝物交换？阴灵石、魂晶、或是功法秘籍，在下或许能拿出等价之物。”

裹尸匠嘶嘶道：“只要寒玉髓。三斤。少一钱免谈。”

毛三皱眉，忘川寒玉髓虽不如沉魂木心罕见，但也极难获取，需要深入忘川河危险流域才能采集，三斤的数量更是巨大。这要求确实苛刻。

“阁下是否急需此物？或许…”

“不急需。”裹尸匠打断他，“但我就喜欢看你们这些想要又拿不出来的样子。滚吧。”

毛三眼神微冷，但并未动怒。他沉吟片刻，忽然道：“若我能拿出比寒玉髓更有意思的东西呢？”

“哦？”裹尸匠的蛇瞳中闪过一丝兴趣，“比如？”

毛三心念电转，飞快权衡。他身上能拿得出手、又可能引起这种诡异存在兴趣的东西…除了血灵果和青铜残片不能动，那就只有…

他从怀中取出一个玉瓶，拔开瓶塞。顿时，一股精纯磅礴、却又带着暴戾血煞气息的能量波动弥漫开来！里面是几滴他在血煞泽中收集、经过归墟之力初步净化的**洪荒巨兽精血**！此物对炼体、炼制某些邪门法宝有着巨大吸引力！

果然，那裹尸匠的蛇瞳瞬间亮了起来，身体甚至微微前倾：“这是…古兽精血？而且品阶不低！有点意思…”

但他随即又靠了回去，摇了摇头：“不够。此血虽罕有，但价值仍不及三斤寒玉髓。除非…你能拿出十滴。”

毛三心中暗骂这家伙贪婪，瓶子里总共也就七八滴。他面上却为难道：“此物晚辈也仅得数滴，十滴实在拿不出。不如再加一瓶‘蚀魂沙’？”他又取出一个小罐，里面是在葬渊古路某处险地收集的、能侵蚀魂体的奇异沙砾。

裹尸匠看了看，似乎有些意动，但依旧摇头：“还是不够。”

就在毛三考虑是否要放弃，或者冒险动用其他手段时，怀中的青铜残片再次传来微弱的悸动，而这次，悸动的方向，隐约指向那裹尸匠缠绕着绷带的胸口位置！

那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吸引残片？

毛三心中一动，话到嘴边忽然改口：“既然如此，那便作罢。不过晚辈对阁下胸前所佩之物颇感兴趣，不知可否割爱？晚辈愿用一滴古兽精血交换。”他故意说得轻描淡写。

裹尸匠明显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摸了摸胸口绷带下某个凸起的位置，蛇瞳中闪过一丝极其惊疑不定的神色：“你说什么？你能感知到它？”

有戏！毛三保持平静：“略有感应罢了，觉得似乎与晚辈有缘。”

裹尸匠死死盯着毛三，仿佛要将他从里到外看透，许久，才嘶哑地笑了起来，笑声有些诡异：“嘿嘿…嘿嘿嘿…有趣，当真有趣！没想到…真有人能感应到‘它’…”

他猛地止住笑声，蛇瞳中闪烁着危险而兴奋的光芒：“小子，你到底是什么人？”

毛三心中一凛，知道自己可能触及了对方某个重大秘密，但此刻骑虎难下，只能硬着头皮道：“一个普通的交易者而已。”

“普通？”裹尸匠嗤笑一声，却没有深究，而是话锋一转，“你想要我胸前这东西？可以！拿你身上最‘老’最‘旧’的那件东西来换！”

最老最旧？他果然盯上了青铜残片！

毛三瞬间警惕起来，毫不犹豫地拒绝：“抱歉，晚辈并无此类物品。”

“是吗？”裹尸匠似乎也不意外，蛇瞳转了转，露出一丝狡黠，“那就换个条件。沉魂木，我可以给你。古兽精血，我只要五滴。蚀魂沙，我也要了。”

毛三一怔，条件突然优惠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