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归鞘断尘,剑孕灵光(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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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久,残阳如血,将凌绝尘孤寂的身影拉得老长,映在荒凉破败、通往天剑宗的山道上。
他身上的月白剑袍已与凝固的血污、泥土彻底融为一体,变成了暗红近黑的硬壳。
几道深可见骨的伤口依旧狰狞,翻卷的皮肉边缘泛着不祥的紫黑。
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肺腑刀割般的剧痛,每一次迈步都像在拖着千钧巨石。
但他脊梁挺得笔直,如同他手中紧握的那柄剑。
他的剑。
他的半身,他的道途,他的本命灵剑——断尘。
此刻的断尘,剑身黯淡无光,不复昔日清冽如霜、锋锐绝伦的风采。
剑脊之上,那道触目惊心的巨大裂痕贯穿前后,如同一条丑陋的蜈蚣死死咬住了剑身。
无数细密的裂痕从这道主裂痕辐射开来,蛛网般蔓延,几乎覆盖了整个剑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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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锋不再吞吐寒芒,反而蒙着一层死气沉沉的灰翳。
剑柄上缠绕的、曾浸染过他无数心血与灵力的“天蚕冰丝”剑穗,也断裂了大半,残存的丝线无力地垂落,沾染着黑红的污秽。
这柄曾随他斩妖除魔、令群邪辟易的仙剑,仿佛一个耗尽了所有生机的垂暮老者,每一次微不可查的嗡鸣都带着濒死的哀音,在他紧握的手中传递着冰凉的绝望。
每一次微弱的震颤,都像尖针刺在凌绝尘早已不堪重负的神魂之上,带来深入骨髓的剧痛与虚弱。
天剑宗巍峨的山门终于在望,那熟悉的、蕴含着凌厉剑意的巨大石剑牌坊,此刻在暮色中也显得有些黯淡。
守门弟子远远望见那个几乎与血污砂砾融为一体的身影,以及他手中那柄黯淡无光、裂纹遍布的长剑时,脸色瞬间煞白。
“是…是凌师叔!”
“快!快去禀报宗主和长老!凌师叔回来了!”
“天啊…断尘剑…怎么会……”
惊呼声、脚步声瞬间打破了山门前的死寂。
几名弟子慌忙迎上,想搀扶,却被凌绝尘身上那股浓得化不开的血腥煞气和冰冷彻骨的孤绝之意所慑,伸出的手僵在半空。
“师叔……”为首的内门弟子看着凌绝尘苍白如纸、毫无血色的脸和胸前恐怖的伤口,声音发颤。
凌绝尘没有看他们,目光只停留在手中的断尘剑上。
他微微摇了摇头,拒绝了任何搀扶,步履蹒跚,却异常坚定地一步步踏过山门。
每一步落下,都留下一个暗红色的脚印。
沿途遇见的弟子无不驻足,惊骇地望着这位宗门内传奇般的剑仙。
敬仰、担忧、恐惧……复杂的目光交织。窃窃私语如同水波般在他身后蔓延开来。
“……葬龙原…太惨了…听说去了十成,回来不足三成…”
“凌师叔都伤成这样…断尘剑…那可是本命灵剑啊!剑在人在……”
“嘘…小声点!不过…听说药王谷那位墨云铮墨师叔也去了,好像没什么大碍?
还跟器宗的萧翊师叔一起回来的,两人在谷口谈笑风生,萧师叔还亲手给墨师叔倒了杯‘醉仙酿’呢……”
“啧,那位墨师叔,风流倜傥,交友广阔,跟萧师叔形影不离,修真界都传他们……”
“咳!慎言!凌师叔最是…嗯…端正持身,最厌恶这等流言蜚语…”
后面的话语被刻意压低,但“墨云铮”、“萧翊”、“形影不离”、“传言”这几个词,还是像几根冰冷的细针,刺入了凌绝尘极度疲惫却依旧敏锐的耳中。
他本就冰冷的面容,线条似乎又僵硬了几分,握着断尘剑柄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指节泛白。
他径直走向宗门深处,属于他的那座孤峰——“洗剑峰”。
峰如其名,高耸入云,峭壁如削,终年云雾缭绕,寒气逼人。
峰顶只有一座极其简朴的青石院落,名为“听雪庐”。
这里远离宗门喧嚣,唯有呼啸的山风与飘落的雪花为伴。
推开沉重的石门,一股熟悉的、冰冷而空寂的气息扑面而来。
石室内陈设简单到近乎苛刻:一张寒玉榻,一个蒲团,一张石桌,再无他物。
墙壁上连装饰也无,唯有石壁本身的冰冷坚硬。
这里,只有剑,和他。
凌绝尘踉跄走到寒玉榻前,小心翼翼地将断尘剑横放在冰冷的玉面上,如同安置一个易碎的梦。
做完这一切,强撑的最后一丝力气仿佛瞬间抽离,他闷哼一声,身体晃了晃,再也支撑不住,盘膝坐下。
又是一口压抑不住的淤血喷出,落在身前冰冷的石地上,颜色暗沉。
他闭上眼,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和神魂的剧痛。双手艰难地抬起,掐动一个玄奥的法诀。
指尖微弱的光芒亮起,牵引着峰顶浓郁精纯的天地灵气,丝丝缕缕,汇聚而来,形成一个小小的灵气漩涡,小心翼翼地覆盖在断尘剑身之上。
温养。
灵气缓缓渗入那些狰狞的裂痕。然而,如同泥牛入海,断尘剑毫无反应。那黯淡的剑身,连一丝微光都吝于闪烁。
凌绝尘能清晰地感觉到,剑体深处那道与他性命相连的灵性,微弱得如同狂风中的烛火,飘摇不定,并且……正在一点一滴地消散!
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攫住了凌绝尘的心。冰冷,更甚于洗剑峰的万年寒玉。
“不…”一声沙哑的低语从他干裂的唇间溢出,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
他猛地睁开眼,眸底血丝密布,是疲惫,更是近乎疯狂的偏执。
他毫不犹豫地并指如剑,在左手腕脉上狠狠一划!
嗤!
温热的鲜血瞬间涌出,带着他精纯的本命剑元气息。
凌绝尘脸色又白了几分,但他眼神狠厉,引导着这蕴含着生命精华的鲜血,精准地滴落在断尘剑那道最狰狞的主裂痕之上。
心头精血!
每一滴,都蕴含着他最本源的生命力与修为。
鲜血滴落,并未滑开,反而像被饥渴的海绵吸收,缓缓渗入那道深可见骨的裂痕之中。
断尘剑的剑身,终于极其微弱地、仿佛幻觉般地亮了一下,发出一丝几乎听不见的、如同蚊蚋般的嗡鸣。
有效!
凌绝尘眼中闪过一丝近乎狂热的希冀。他不管不顾,持续引导着心头精血滴落。
一滴,两滴,三滴……他本就重伤的身体如同被抽干了水分的植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下去,嘴唇失去了所有血色,气息也迅速衰败。
那微弱的剑鸣,在持续的精血滋养下,似乎真的稳定了一丝丝,不再那么飘忽欲散。
时间在死寂的石室中流逝。只有鲜血滴落剑身的细微声响,以及凌绝尘越来越粗重艰难的呼吸声。
不知过了多久,腕间的伤口因失血过多和灵力枯竭,已无法自行愈合,血线变得细弱。
凌绝尘终于支撑不住,掐诀的手无力垂下,身体晃了晃,向前栽倒,额头重重磕在冰冷的寒玉榻边缘。
剧痛让他短暂地清醒了一瞬。他挣扎着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近在咫尺的断尘剑。
剑身吸收了大量的精血,那些蛛网般的裂痕似乎被一层极淡的血色薄膜覆盖,不再像之前那般死气沉沉。
然而,那灵性的联系依旧微弱得可怜,如同风中残烛,随时可能彻底熄灭。温养的效果,微乎其微。
巨大的失望和更深的无力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那点微弱的希望。
疲惫、伤痛、失血、神魂受创、再加上这绝望的打击……凌绝尘的意识终于彻底沉入了无边的黑暗。
他倒在冰冷的寒玉榻旁,一只手还死死地搭在断尘剑的剑柄之上,仿佛那是他溺毙前最后的浮木。
腕间的伤口,血已流尽,只留下一道刺目的暗红痕迹。
石室彻底陷入死寂。
唯有那柄布满裂痕的长剑,在主人昏迷后,剑身内部,那微弱到几乎不存在的灵性核心。
似乎因吸收了过多饱含剑主执念与生命精华的精血,极其极其缓慢地,发生着某种难以言喻的蜕变。
一丝难以察觉的、纯粹而新生的波动,在死寂的裂痕深处,极其微弱地萌动了一下,如同沉眠地底、即将破土的种子。
夜色,如墨汁般彻底浸透了洗剑峰。
听雪庐的石门隔绝了最后一丝天光,也隔绝了峰顶呼啸的寒风。
石室内,冰冷、死寂,唯有昏迷的凌绝尘微弱得几乎听不见的呼吸声。
时间失去了意义。
也许是几个时辰,也许只是一瞬。
嗡——!
一声极其轻微、却异常清晰的震颤,突兀地在死寂中响起。
源头,是那柄横陈在寒玉榻上的断尘剑!
最初只是剑身极其轻微的抖动,带动着布满裂痕的剑体发出细碎如冰裂的微响。
紧接着,一点微弱得如同萤火的光芒,自剑脊那道最深的主裂痕深处幽幽亮起。
那光芒极其奇特。
并非凌绝尘剑元那种清冽的寒光,也不是魔气的污浊黑红,而是一种……纯净、温润、带着初生般懵懂气息的白金色光晕。
它像一颗被掩埋在废墟下的星辰,艰难地穿透层层阻碍,光芒虽弱,却顽强地穿透了覆盖剑身的血痂和污秽。
光芒越来越亮,越来越盛!
嗡鸣声也随之增大,不再是濒死的哀鸣,而是一种充满了……新生的、困惑的、探索意味的震颤。
剑身上那些蛛网般的裂痕,此刻竟成了光芒流淌的脉络!
白金光芒如同活物,在每一条裂痕中奔涌、汇聚,越来越明亮,越来越炽烈!
很快,整个石室被这奇异的光芒照亮。
不再是刺目的强光,而是一种柔和、圣洁、充满了蓬勃生命力的光晕,将冰冷的石壁、寒玉榻、昏迷的凌绝尘都笼罩其中。
光芒在墙壁上投下流动的光影,如同有生命的精灵在舞动。
断尘剑,这柄濒死的残剑,此刻仿佛变成了一截燃烧的灯芯,成为了石室内唯一的光源,散发着惊心动魄的美丽与诡异。
昏迷中的凌绝尘,眉头痛苦地蹙起。那光芒似乎穿透了他的眼皮,直刺神魂深处。
断尘剑与他性命交修,这源自剑体内部的剧变,如同在他灵魂深处投下了一块巨石!
“呃……”一声压抑的痛哼从他喉间溢出。沉重的眼皮仿佛被无形的力量强行撬开。
首先映入他模糊视线的,便是那满室流淌的白金光华。光芒的源头,是寒玉榻上那柄正在“燃烧”的剑。
凌绝尘的瞳孔骤然收缩!
发生了什么?
断尘剑……在发光?如此陌生又……充满生机的光?
他挣扎着想撑起身体,但重伤和失血带来的虚弱让他连抬起手指都异常艰难。
他只能侧着头,死死地盯着那光芒的中心,心中翻涌着惊涛骇浪——惊疑、困惑、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敢承认的、渺茫的希冀。
光芒的亮度达到了顶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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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石室亮如白昼,所有的阴影都被彻底驱散。
断尘剑的嗡鸣也达到了极致,不再是单一的震颤,而是一种……仿佛无数细小生命在欢呼雀跃的、奇异的共鸣!
下一秒,炽烈的光芒猛地向内一缩!
仿佛宇宙初开的那一点奇点爆炸的逆过程,所有的光、所有的能量、所有的嗡鸣,都在瞬间向剑身中心疯狂坍缩、凝聚!
时间仿佛被拉长、凝固。
凌绝尘屏住了呼吸,心脏几乎停止跳动。
光芒坍缩的中心点,一个模糊的轮廓在急速成型!
先是朦胧的光团,然后光团拉伸、凝聚,勾勒出纤细的四肢,柔和的曲线……人形!
刺目的强光骤然消失,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瞬间掐灭。
石室重新陷入昏暗,只有寒玉本身散发的微弱冷光。
一切声响也归于沉寂。
凌绝尘的眼睛一时无法适应这光暗的急剧转换,眼前一片模糊的残影。
他用力眨了眨眼,急促地喘息着,目光死死锁定在光芒消失的地方——寒玉榻上,断尘剑的旁边。
剑,依旧躺在那里,布满裂痕,黯淡无光。仿佛刚才那惊天动地的光芒与异变只是一场幻觉。
然而,在剑身旁边的寒玉上,多了一抹小小的、蜷缩着的……身影。
凌绝尘的血液,在这一刻似乎真的冻结了。
那是一个……女孩。
看起来约莫十二三岁的年纪,身形纤细单薄,未着寸缕,肌肤在寒玉的冷光映衬下,呈现出一种近乎透明的莹白。
她蜷缩着,双臂环抱着膝盖,将小脸埋在臂弯里,长长的、如同流淌着月光的银白色发丝披散下来,覆盖着瘦弱的肩背。
一种源自灵魂最深处的悸动,如同无形的丝线,瞬间缠绕上凌绝尘的心脏,让他几乎窒息。
这悸动如此熟悉,如此紧密,与他手中断尘剑的联系如出一辙,却又多了一种……难以言喻的、血脉相连般的亲近感!
女孩似乎被周围的寒意和陌生的环境惊扰,小小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
她缓缓地、带着初生婴儿般的懵懂与怯意,抬起了埋着的头。
一张精致得如同冰雪雕琢的小脸,暴露在凌绝尘惊骇欲绝的目光之下。
眉如远山含黛,眼睫长而微卷,鼻梁秀挺,唇色是淡淡的樱粉。
然而,让凌绝尘如遭雷击的,是这张脸的轮廓!
那眉宇间的清冷孤高,那鼻梁的线条,那紧抿时略显倔强的唇角……赫然与他有着七八分的相似!
尤其是那双缓缓睁开的眼睛!
眼瞳并非寻常的黑色或褐色,而是一种极其纯净、极其剔透的淡金色,如同融化的阳光流淌在纯净的水晶之中。
此刻,这双淡金色的眼眸里,盛满了初临尘世的迷茫、不安,以及对周遭一切的陌生与恐惧。
她的目光,带着小兽般的无助,在冰冷的石室内茫然地游移了一圈,最终,落在了距离她最近、也是唯一存在的“活物”——凌绝尘的脸上。
四目相对。
时间凝固。
女孩淡金色的眼眸中,迷茫和恐惧如同雾气般缓缓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源自灵魂本能的亲近与确认。
仿佛雏鸟破壳,第一眼看到了自己的母亲。
她小小的身体动了动,似乎想靠近,又带着一丝怯生生的试探。
银白色的发丝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
然后,一个带着浓浓初生稚气、软糯又清晰的音节,怯怯地、却又无比自然地,从她微微张开的樱唇中吐了出来,在这死寂的石室中,如同惊雷般炸响:
“爹……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