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钱庄挤兑起风波,储金三策稳乾坤(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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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堆起来的实银,那明晃晃的对比,比说一千道一万都管用。先前抱着孩子哭闹的小媳妇此刻停止了啜泣,愣愣地看着银山,怀里的孩子也被这奇异的安静感染,眨巴着大眼睛不再哭闹。穿粗布短打的商贩咽了口唾沫,悄悄把揣在怀里的银票又往里塞了塞,脸上的焦急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羞愧------自己刚才怎么就信了那些鬼话?许多人看着那秤杆,又看看自己手里的银票,心里的恐慌顿时被压下去大半。是啊,人家银库明明比朝廷要求的还多半成,挤兑个什么劲?老妇人颤巍巍地扶着旁边的年轻人,长出一口气,胸口的憋闷感消散不少。
陆九章趁热打铁,声音愈发沉稳有力,像一口深井里的水,带着沁人心脾的凉意:"第三策,七日聚财令!给信我者,厚报之!"他右手缓缓探入怀中,指尖触到契牌边缘时微微一顿,随即稳稳取出,掌心向上托着,仿佛托着财武宗的信誉,"此乃鎏金契牌,凭牌七日后兑付双息。"
他从怀中取出一枚早已备好的鎏金契牌,高举过顶。那契牌约莫巴掌大小,边缘雕刻着繁复的云纹,牌面正中"七日聚财令"五个篆字龙飞凤舞,下方"年利十五分"的小字清晰可见,旁边财武宗的盘龙印在阳光下泛着暗金色的光泽,印鉴边缘还有细密的锯齿纹------那是财武宗独有的防伪标记。契牌入手冰凉,却仿佛带着一股灼热的力量,让陆九章的掌心微微出汗。
"凡信我财武宗者,此刻起,可凭手中银票,兑换此'七日聚财令'!"陆九章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金石相击的铿锵,左手食指重重叩击契牌上的"财"字,"七日后,凭此令归来,不仅原额兑付,更享七日双倍息钱!年利高达十五分!"他顿了顿,目光如炬扫过全场,一字一句道:"此话,陆九章说的!财武宗担着!"话音落下,他将契牌重重顿在匾额边缘,发出"当"的一声脆响,随即双手背在身后,青布长衫在风中猎猎作响。
此言一出,全场先是死寂,落针可闻。每个人都在飞速计算着十五分利意味着什么------寻常钱庄年利不过三分,这足足是五倍!随即爆发出更大的声浪,惊呼声、议论声、倒吸冷气声混杂在一起,像一锅重新沸腾的开水。
十五分利?!还是双息?这...这比黑钱庄开的价还高啊!而且是财武宗陆先生亲口承诺!人群中一个账房先生模样的中年人飞快地拨动着手指计算,嘴唇哆嗦着:"一千两存七天,就能得...得六两多利息?这...这简直是天上掉银子!"旁边一个商人模样的胖子眼睛瞪得溜圆,肥肉随着呼吸一颤一颤:"陆先生从不打诳语...我信他!上次漕运危机,就是他一句话救了我们整个商会!"
恐慌迅速被贪婪和权衡所取代。有人还在犹豫,下意识地看向那些依旧紧闭的黑钱庄方向,眼神闪烁;有人却已经心动,紧紧攥着银票往前挤了半步,生怕晚了就抢不到。毕竟,财武宗刚刚展示了实力和底气,银锭堆成山摆在眼前,又有高利诱惑...一个穿锦缎长衫的公子哥推了推身边的随从:"去!把咱们存在黑钱庄的银子取出来!还是财武宗靠谱!"
就在这时,人群中那几个虎威堂的死士见势不妙,脸色瞬间变得煞白。瘦高个男人眼珠乱转,又想故技重施,他踮着脚往人群中心钻,声音比刚才尖利了几分,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别信他!空口白话!七天后他早跑了!财武宗马上就要被抄家了!"
"对!假的!那契牌肯定是假的!"另一个满脸横肉的死士也跟着嘶吼,他试图举起手中剩下的半张假债契,却发现手臂沉重得像灌了铅------周围人群投来的怀疑目光像刀子一样刮在他脸上,几个刚才被他推搡过的壮汉正恶狠狠地盯着他,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一直冷眼旁观的冷千绝眼中寒光一闪,右手死死按住绝灭枪柄,指节泛白得几乎透明。刚要动作,却见一道白影如惊鸿般掠过------是洛清漪!她不知何时已从内堂走出,脚步虚浮得像风中残烛,鬓角发丝随着脚步轻颤,却依旧带着凛然不可侵犯的气势。
她脸色依旧苍白得像上好的宣纸,右臂裹着厚厚的雪白绷带,被青色绸带吊在胸前,绷带边缘隐约渗出暗红血迹。但身姿依旧挺拔如松,左手紧握弱水剑铿然出鞘,剑光如匹练横空,握剑的手指因伤势而微微颤抖,剑穗却纹丝不乱。
"嗤啦------!"
剑光过处,那叠伪造的债契瞬间被凌厉的剑气绞得粉碎,纸屑漫天飞舞,其中几张碎纸片的夹层露出暗金色的蛇鳞纹------正是九幽盟特有的隐秘标记。
"污蔑财武宗清誉者,犹如此契!"洛清漪声音清冷如冰,强提内力说完这句话,胸口剧烈起伏,左臂颤抖得愈发厉害。额角冷汗顺着鬓角滑落,在苍白脸颊上划出两道水痕,她却倔强地仰起下巴,目光扫过人群时带着安抚与决绝。
几乎同时,陆九章反手抽出黄铜算盘,算珠在指间噼啪疾响如急雨打蕉叶。他并指如剑指向琉璃算壁,算珠随着他的拨弄噼啪作响,算壁侧面齿轮随之转动,带动内部机关运作。
"嗡------!"
琉璃算壁骤然亮起,背面点燃的牛油烛火透过磨砂琉璃,将算壁上刻画的江河脉络映照得清晰可见。光芒中,无数细小的铜针在算壁上快速移动,沿着预设纹路形成条条银线------有的如长江奔腾,标注着云梦泽药市的现银押运送路;有的如溪流蜿蜒,显示着江南分号的铜钱调拨;更有几条粗壮的金线,自漠北商栈方向延伸而来,代表着大宗药材的货款正加急汇向洛阳总号!那纵横交错的银线金线,在烛火下熠熠生辉,将财武宗庞大的银钱脉络直观展现在众人眼前,彻底击碎了"库银空虚"的谣言!
画面直观,震撼人心!有人忍不住伸手去触摸那流淌的青光,指尖刚一靠近,便被一股温润的力量弹开,引得周围人一阵低笑。一个孩童指着算壁上的光龙,拍手叫道:"龙!好大的龙!"
这一下,连最后一丝疑虑也被打散了。
"我兑!我兑聚财令!"
"信陆先生的!给我留一块!"
"妈的,黑钱庄坑人!还是财武宗靠谱!"
人群彻底转向,争先恐后地涌向专门开设的兑换窗口,生怕晚了抢不到那高息的聚财令。"让让!我先来的!别挤!孩子都快被挤扁了!"嘈杂声再次响起,却已没了之前的恐慌,多了几分急切和兴奋。那几个虎威堂的死士被人流冲得东倒西歪,像惊涛骇浪中的几片残叶。瘦高个男人还想挣扎着叫喊,刚张开嘴,便被一只从旁边伸出的铁钳般的大手捂住,随即被一股巨力拖拽着往后退。他惊恐地回头,看到几个身着黑色劲装的铁血旗精锐正冷冷地盯着他,眼神里没有一丝温度。他们动作利落无声,将死士们像拖死狗一样拖入钱庄侧面的暗巷,只留下几声被捂住嘴的闷哼,很快便消失不见。周围人群对此视若无睹,心思全在兑换聚财令上。
危机,似乎暂时缓解了。
冷千绝走到洛泽主身边,眉头紧锁成川字,眼神中的担忧几乎要溢出来。他下意识伸出手想扶,指尖在距她手臂三寸处猛地顿住,转而握拳抵在唇边轻咳一声,粗声道:"撑不住就别硬撑。"声音依旧冰冷,却比平时低了三分。
洛清漪微微摇头,虚弱地牵了牵嘴角,未及展开的笑容因牵动伤口僵住。她抬手将滑落的发丝别到耳后,露出苍白却依旧清丽的侧脸,声音带着沙哑:"你的手笔总是...这么大开大阖。"说话间下意识按住右臂绷带,指节泛白。
陆九章笑了笑,笑意未达眼底。"非常之时,行非常之法。"他蹲身捻起债契碎屑,指尖搓动间眉头越皱越紧,突然将碎屑弹向空中,算珠在掌心噼啪轻响:"信誉没了,才是最大的亏空。这点'息钱',买回人心,值得。"
暮色渐合,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翻墙而入,落在陆九章面前,正是听雨楼密使。他一身夜行衣,脸上蒙着面罩,只露出一双锐利的眼睛,将一封密信拍在陆九章案上,声音低沉急促:"宗主,查清了!三日前我们接到线报'城西有可疑票号异动',便派追风使潜入永盛昌,录下了账房与掌柜的密谈,绘出了银钱流向丙字库的脉络图!这是从他们账房身上搜出的永盛昌私印,上面刻着九千岁外甥王元宝的名讳!"他递上一枚小巧的铜印,印钮雕刻精细,底部篆书"王元宝印"四字清晰可见,"那几家黑钱庄,幌子后面就是这'永盛昌'票号!高息是诱饵,等储户把银子搬进去,东厂就会以'查抄逆产'为由封门,银子全归丙字库------这是要断咱们的银根,让财武宗没钱兑付挤兑!"
陆九章眼神陡然凌厉,指尖捏着密信和铜印,指节发白。沈青囊也从内堂走出,脸色凝重地递过一根银针,针尖沾了些许从碎屑上刮下的朱砂,微微泛着一种不祥的暗红色光泽:"宗主,你看这朱砂...里面掺了九幽盟的蚀心墨,与二十年前沈家坞案中篡改账册的墨汁成分完全一致!"
陆九章接过,凑近鼻尖轻轻一嗅,一股熟悉的气味钻入鼻腔------先是朱砂的甜腻,随即被一股冰冷的土腥味取代,还带着一丝极淡的、独特的松烟墨香。他又用手指搓开细看,那些细小颗粒触感坚硬,棱角分明。脸色骤然一沉,瞳孔微微收缩:"这不是普通朱砂...里面掺了东西...玄武岩粉末?"他猛地想起创立财武宗后不久随洛清漪入宫觐见时,在九千岁书房闻到的味道,"还带着一股...九千岁书房里那特供松烟墨的矿石味儿!那墨是用玉泉山的玄武岩烧制的,天下独此一家!"
他猛地抬头看向皇城方向,眼神冰冷如刀,下颌线紧绷如弦:"虎威堂死士绝无此等造假工艺!这蛇鳞纹暗记和蚀心墨,分明是九幽盟残余手笔!"右手突然握拳砸在栏杆上,青布袖口扬起细碎尘屑,"假债契是从京城那位案头流出来的,九幽盟余孽怕是已成了九千岁的造假工坊!"
所有的挤兑、诽谤、黑钱庄的搅局...背后那只漆黑的手,直指九千岁魏国忠!
就在此时,一名铁血旗锐士快步走来,他身着黑色劲装,腰间佩刀,脸上带着一道浅浅的刀疤。走到冷千绝面前,单膝跪地,双手呈上一枚从被制服的死士身上搜出的蜡丸。蜡丸通体漆黑,只有指甲盖大小,表面光滑,显然是精心制作的。冷千绝捏碎蜡丸,里面是一小卷薄绢,用极细的丝线捆着,薄绢泛黄,质地坚韧,上面用蝇头小楷写着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流水已断,下一步,掏空家底。"
陆九章看着这句话,又看看手中朱砂,脑中如遭重锤。赵小三临死前的场景突然清晰------叛徒倒在血泊里,胸口插着他的算盘,血沫涌出嘶吼:"铁库门已开..."那笑声凄厉如鬼哭,他猛地攥紧拳头,指甲掐进掌心,算盘珠被体温焐得发烫。
一股巨大的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攫住了他。他仿佛看到财武宗初创积累的黄金被搬出地下金库,一箱箱新收的武学典籍被投入烈火,刚探明的磁液池被重兵围困。九千岁要的,从来不只是搅乱财武宗的银流那么简单,那只是表象,是诱饵。
他真正的目标,或许是...彻底掏空财武宗初创积累的"家底"------那些深埋在地底的黄金、新收的武学典籍、甚至是刚发现的磁液池?用以扩充私兵、锻造兵器,完成颠覆朝局的阴谋?陆九章的手指无意识地攥紧,指甲深深嵌入掌心,传来一阵刺痛。
这钱庄挤兑,或许仅仅是一个开始?一个试探财武宗反应速度的棋子?或者...是一个调虎离山的幌子?他猛地看向内堂方向,沈青囊还在那里看守磁液池,那里...安全吗?
真正的"掏空家底"行动,也许已经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悄然开始了?比如账窟深处的密道(那里曾发现九幽盟暗桩赵小三的活动痕迹)?比如江南分号的金库(九幽盟早年在江南经营的假账网络尚未完全肃清)?陆九章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拇指反复摩挲着算盘上最边缘的那颗算珠------那是洛清漪亲手打磨过的地方,冰凉触感让他纷乱的心绪稍稍平复。必须立刻派人去查!每一个角落都不能放过!尤其是那些九幽盟旧部可能接触的隐秘渠道!
沈青囊忽然想起什么,快步从内堂取来一块被截获的毒银,银锭表面虽泛着正常光泽,底部却有处细微的破损,露出里面灰黑的铅胎。他屏住呼吸,用银针小心翼翼拨开铅胎边缘,指尖因用力而微微发白,一枚模糊却可辨的印记赫然出现------是"司礼监铸造局"的篆书小印,笔画间还残留着铸造时的火漆痕迹,其伪造工艺与九幽盟早年私铸官银的手法如出一辙。
"这毒银..."沈青囊声音发紧,尾音微微颤抖,"竟、竟是内廷监造的!"
陆九章接过银锭,指尖在那枚印记上重重一按,冷笑道:"司礼监掌印太监奉朝廷旨意下令冻结账户,禁军依律封锁城门断我银路,虎威堂死士散布毒契,九幽盟余孽提供造假技术...这条黑链倒是环环相扣。"他突然将银锭掷向桌面,铅胎撞击声沉闷刺耳,"他们先用九幽盟旧部传授的铅胎造假术制作毒银,再借挤兑逼我用毒银兑付,如此一来,财武宗初创清誉与银钱脉络,便会被彻底毒化!"眼神陡然凌厉如刀,"传我命令,让听雨楼即刻追查京城印泥工坊,特别是那些收留过九幽盟墨匠的字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