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黄埔军回师广州(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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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5年3月,广州的空气是凝滞的铅块,沉沉压在每一个行人的肩头,也压在李锦新缀上尉领章的肩头。湿冷的雨丝夹杂着未尽的硝烟气息,无声地抽打着长洲码头黑压压的人群。教导团、黄埔学生、粤军官兵、工农民众……无数灰色、蓝色、褴褛的身影,沉默地肃立在飘摇的细雨中。没有旗帜招展,没有口号震天,只有轮船汽笛在珠江浑浊的水面上拉长的、如同呜咽般的哀鸣。
李锦站在教导一团队列的前排,雨水顺着新换的呢料军帽帽檐滴落,在崭新的上尉领章上溅开细小的水花。军装笔挺,却裹不住从骨头缝里渗出的寒意。视线穿过迷蒙的雨雾,落在远处缓缓驶近的黑色海轮“春阳丸”那低垂的桅杆上。几天前,东征前线还在为兴宁的惨胜喘息,棉湖的血痂尚未干透,一道撕裂革命心脏的电报便如惊雷般炸响——孙先生,于3月12日在北京溘然长逝。
此刻,巨大的悲痛如同冰冷的潮水,淹没了码头上每一个身影。李锦看到身旁的王俊(在棉湖后晋升营长)紧咬着下唇,下颌线绷得像刀锋,雨水和泪水在他年轻却已刻满风霜的脸上肆意横流。更远处,常凯申一身玄色长衫,立于临时搭建的祭台前,背影挺得笔直,如同风浪中一块孤独的礁石。当“春阳丸”沉重地靠岸,那覆盖着青天白日满地红旗的楠木灵柩被缓缓抬下舷梯时,李锦清晰地看到蒋先生削瘦的肩膀难以抑制地剧烈抽动了一下,随即又被他用铁一般的意志强行定住。压抑的啜泣声终于在人群中蔓延开来,汇成一片悲恸的海洋。李锦喉头哽咽,指尖冰凉。总理的音容笑貌仿佛还在昨日——黄埔岛上那激扬的训话,安福舰甲板上忧国忧民的眼神……而如今,引领革命的巨舵,竟在革命最艰难的时刻轰然折断!东征的血还未流尽,革命的路标却已熄灭。一种巨大的茫然与沉重,比兴宁城墙更甚地压在他的心头。
公祭仪式在黄埔军校大操场举行。凄风苦雨。黑纱与白花覆盖了肃立的军阵。蒋先生站在临时搭设的祭台上,声音透过冰冷的铁皮喇叭,嘶哑、破碎,却带着一种直刺灵魂的力量:
“……精神不死!主义长存!吾辈黄埔军人,当继承遗志,扫除军阀,统一河山!此志不遂,死不瞑目!”他的拳头重重砸在祭台边缘,木屑纷飞,指关节瞬间迸裂,鲜血在黑色的祭台上洇开刺目的暗红。这血,如同投入油库的火星,瞬间点燃了台下万千颗濒临崩溃的心!
悲愤的吼声如同受伤巨兽的咆哮,撕裂雨幕,直冲铅灰色的苍穹!李锦和所有官兵一样,用尽全身力气嘶吼着,泪水混合着雨水滚落。这吼声不再仅仅是口号,而是遗志烙入骨髓的誓言,是迷茫征途上重新点燃的、带着血色的火炬。革命的战车不会停歇!李锦握紧了拳头,新发的呢料军装下,那颗在棉湖、兴宁被反复淬炼的心脏,此刻被注入了一种更为沉重也更为决绝的力量。
东江初定,血旗未干。革命的灵柩尚在北上途中,广州城内的枪声却已迫不及待地撕裂了脆弱的和平。5月,滇军杨希闵、桂军刘震寰,这对昔日“拥护革命”的盟友,终于撕下伪装,悍然发动叛乱!他们控制广州电报局、火车站,强占兵工厂,公然叫嚣,广州,这座革命的策源地,瞬间陷入血火倒悬的危局!
“回师!讨逆!光复广州!”蒋总司令的命令如同出鞘的利剑,斩断了东征军短暂的休整。教导团、粤军各部,这支刚刚经历血火淬炼、疲惫不堪却又被先生之死激发出决死意志的部队,再次踏上征途。这一次,刀锋向内,指向昔日“友军”盘踞的巢穴——广州。
6月初,酷暑难当。铁轨在烈日下蒸腾着扭曲的热浪。运载教导一团的军列如同一条疲惫的铁龙,喘息着向石龙方向疾驰。车厢里闷热如同蒸笼,士兵们挤在长条硬木椅上,汗流浃背,大多沉默不语,只有劣质烟草辛辣的气味在浑浊的空气中弥漫。李锦靠窗坐着,军装风纪扣解开,露出里面被汗水浸透的衬衣领口。新任连长的责任沉甸甸地压在心头。他摊开一张简易的广州城防草图(上面标注着滇桂军控制的要点),眉头紧锁。杨希闵、刘震寰经营广州多年,兵力数倍于回师东征军,且占据地利。这一仗,比东征任何一役都要凶险。
“连长,吃点?”司务长老陈递过来一个硬邦邦的杂粮饼,脸上堆着忧虑的褶子,“听说杨希闵那帮龟孙,在石龙桥埋了炸药,专炸火车头……”
话音未落!
“哐当——!吱嘎——!!!”
一声震耳欲聋的金属撕裂巨响伴随着剧烈的震动猛然传来!整个车厢如同被巨人狠狠踹了一脚,猛地向上抛起,又狠狠砸落!巨大的惯性将所有人狠狠甩向前方!李锦的头颅重重撞在坚硬的木质椅背上,眼前金星乱冒,耳中只剩下尖锐到极致的嘶鸣!紧接着,是更加密集、如同爆豆般的枪声和捷克式机枪那特有的、撕裂布匹般的扫射声!
“遇袭!石龙桥!下车!战斗准备!”军官嘶哑变调的吼声在混乱的车厢里炸响。
李锦甩了甩嗡嗡作响的脑袋,强忍眩晕,一把抓起靠在脚边的MP18冲锋枪(花机关枪,连长配发),嘶吼道:“二连!跟我下!一排左!二排右!火力压制桥头!”他第一个撞开扭曲变形的车门,翻滚着跳下路基。灼热的气浪裹挟着浓烈的硝烟和血腥味扑面而来!眼前的景象触目惊心:火车头连同前两节车厢已经冲出了断裂的铁轨,歪倒在路基旁的泥沟里,浓烟滚滚!断裂的石龙桥桥墩处,几个巨大的爆炸坑还在冒着黑烟!更可怕的是桥对面高地,至少五六挺重机枪正居高临下,疯狂地喷吐着火舌!子弹如同密集的冰雹,啾啾地尖叫着,狠狠泼洒在瘫痪的列车和慌乱下车的士兵身上!铁皮车厢被打得千疮百孔,火星四溅!不断有刚跳下车的士兵如同断线的木偶般栽倒在地,鲜血瞬间染红了枕木和碎石路基!铁轨在炽热的弹雨中,反射着刺目的光,而那光里,分明浸染着迅速蔓延开来的、暗红色的粘稠液体!
“机枪!压制对面高地!三排!抢占左侧土坡!建立阵地!”李锦伏在一堆被炸翻的枕木后,嘶声下令。他的连队是后续车厢,伤亡相对较轻,迅速展开反击。几挺轻机枪被架起,朝着对面高地猛烈开火。子弹打在对方机枪阵地前的土堆上,溅起一蓬蓬泥尘,却难以有效压制。滇军显然在此处设下了重兵埋伏,火力极其凶猛。
“手榴弹!烟雾弹掩护!爆破组!给我炸掉桥头那个地堡!”营长王俊的声音在枪林弹雨中传来。几个抱着炸药包的士兵在机枪和烟雾弹的掩护下,匍匐着向桥头一个不断喷吐火舌的碉堡爬去。李锦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看到两个爆破手在距离碉堡十几米处被交叉火力击中,倒在血泊中抽搐。第三个士兵红着眼,拖着炸药包继续前冲,却在最后几米被机枪子弹拦腰扫断!
“妈的!”李锦双眼赤红,猛地从枕木后探身,手中的MP18朝着碉堡射击孔打出一个长点射!子弹打在水泥工事上火星四溅,只是徒劳。就在这危急关头,粤军许济旅的部队从侧翼包抄上来,迫击炮弹呼啸着砸向滇军高地!爆炸的火光暂时压制了部分火力。
“冲过去!占领桥头阵地!”王俊抓住战机,跃起冲锋。李锦也带着二连士兵,顶着稀疏下来的弹雨,呐喊着冲过断裂的铁轨和枕木堆,扑向桥头。刺刀见红,短兵相接!李锦手中的MP18喷吐着致命的火舌,将一个刚从碉堡射击孔探出身来的滇军机枪手打得仰面栽倒。血腥的争夺在狭窄的桥头堡展开,教导团士兵用血肉撕开了回师广州的第一道血口。当最后一股顽抗的滇军被肃清,李锦拄着打空了弹鼓的冲锋枪,站在硝烟弥漫的桥头,脚下是粘稠发黑的血泥。断裂的铁轨扭曲狰狞,无声地诉说着这场卑鄙伏击的惨烈代价。回师之路,每一步都踏着同袍的鲜血。
突破石龙,血战广九车站,激战瘦狗岭……回师的铁拳,在付出了惨重代价后,终于重重砸在了广州的东大门。6月12日,决战之日。目标:广州制高点,俯瞰全城的观音山(越秀山)!山顶,滇军杨希闵部最精锐的“保商卫旅”依托着坚固的钢筋水泥碉堡群和密布的铁丝网、雷区,构筑了最后也是最强的堡垒。教导一团、二团残部,在粤军配合下,将在这座染血的山丘上,与叛军进行最后的、决定革命命运的搏杀。
观音山南麓,教导一团攻击出发阵地。空气闷热得如同凝固的油脂,弥漫着尸体腐烂和硝烟混合的恶臭。李锦蹲在一段被炮火犁过无数遍、仅剩半人高的残墙后,用沾满汗水和泥污的布条,最后一次擦拭着手中的MP18冲锋枪。枪身滚烫。他身边,是二连仅存的几十名士兵,大多是新补充的、脸上还带着稚气和惊恐的面孔,混杂着几个从东征死人堆里爬出来的、眼神如狼的老兵。王阿四消失后留下的空洞,在每一次战斗间隙都格外刺骨。
“都听好了!”李锦的声音嘶哑,却异常清晰,压过远处零星的炮声,“山顶碉堡,是硬骨头!冲锋号一响,跟着我,别停!别回头!机枪掩护会跟着弹着点上移!谁要是掉队……”他顿了顿,冰冷的目光扫过一张张紧张的脸,“就等着被后面督战队打成筛子,或者被滇军的刺刀捅成蜂窝!明白吗?”
“明白!”稀稀拉拉的回应,带着颤抖。
“没吃饭吗?大点声!”
“明白!连长!”吼声大了些,依旧透着虚弱。
李锦不再多言,将最后一个弹鼓狠狠拍进枪身。这时,他看见营长王俊陪着蒋先生,在几名卫士的簇拥下,沿着交通壕向一线阵地走来。蒋先生依旧穿着那身笔挺的灰色军装,戴着白手套,脸色严峻,嘴唇紧抿成一条冷酷的直线。他亲自来到最前沿督战!士兵们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板,眼中多了几分决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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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官!”王俊立正敬礼。
蒋先生微微颔首,鹰隼般的目光扫过李锦和他身后疲惫不堪的士兵。他没有说话,只是抬手,用戴着白手套的手,指向山顶那几座在阳光下反射着冰冷水泥光泽的碉堡群。那手势,沉重如山,不容置疑。
就在此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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