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汀泗桥之战(1/2)

虾皮小说【www.xpxs.net】第一时间更新《穿越民国,开启救国救民之路》最新章节。

一九二六年深秋的风,裹挟着长江水汽特有的阴冷与铁锈味,刀子般刮过汀泗桥东岸的滩涂。浑浊的江水在铁桥巨大的钢梁下呜咽奔流,撞击着嶙峋的礁石,卷起泛黄的泡沫。李锦勒马立在泥泞的河岸高处,灰布军装的衣摆在风中猎猎作响,左臂伤处被寒风一激,传来阵阵刺骨的酸痛。腰侧那道在永丰镇落下的旧伤,更像是一块深埋在血肉里的烙铁,在江风的撩拨下持续散发着灼痛。他摘下被水汽蒙住的望远镜,视线扫过前方那道横亘在革命洪流前的钢铁天堑。

汀泗桥,扼守鄂南门户。巨大的钢架铁桥如同一条狰狞的钢铁巨蟒,横跨在数百米宽、水流湍急的江面上。桥体本身,便是无法逾越的障碍。

对岸,依托着桥头天然隆起的龟山高地,直系军阀刘玉春构筑了三道令人窒息的死亡防线。

第一道,紧贴西岸江滩。深挖的堑壕如同扭曲的巨蟒,在泥泞的滩涂上蜿蜒。密密麻麻的铁丝网在阴霾的天空下闪着幽冷的寒光,其后是沙袋垒砌的重机枪巢,黑洞洞的枪口如同毒蛇的复眼,死死锁定着东岸任何可能的渡河点。滩涂后方的乱石堆里,还隐约可见新挖掘的散兵坑和隐蔽火力点。

第二道,便是铁桥本身。巨大的钢梁结构提供了绝佳的掩蔽和射击平台。桥面已被守军用沙袋、钢板和拆卸下来的火车车厢残骸,构筑成一座座活动的钢铁堡垒。重机枪、甚至小口径速射炮的炮管,从钢梁的缝隙和堡垒的射击孔中探出,编织成一张覆盖整个江面和桥面的立体死亡火网。任何试图接近或强攻桥体的企图,都将承受来自头顶、正面、侧翼的毁灭性打击。

第三道,盘踞在龟山高地之上。居高临下,俯瞰着整座铁桥和东西两岸。坚固的混凝土碉堡群如同生长在山体上的毒瘤,巨大的山炮炮口从射孔中阴森地伸出,指向东岸革命军可能的集结地和炮兵阵地。龟山,便是这死亡链条上最沉重、最致命的一环,是刘玉春手中最后的、也是最坚硬的盾牌。

“龟儿子,把桥修成了铁王八壳!”赵铁柱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他脸上的旧伤在冷风里显得格外狰狞,望着那横跨大江的钢铁巨兽和龟山上黑洞洞的炮口,忍不住骂出声。身后的骑兵营战士沉默地牵动着同样疲惫的战马,长沙巷战的硝烟似乎还未从他们褴褛的军装上散尽。

“师座,”陈瑜的声音带着长途奔袭后的沙哑,更多的是一种面对天堑的凝重,“侦察营回报,刘玉春在龟山上至少布置了六门75毫米山炮,射程覆盖我们整个东岸滩头。强攻铁桥…怕是要把弟兄们的骨头都碾碎在江水里。”

李锦沉默着,手指无意识地按在腰侧旧伤的位置,冰凉的军装下,绷带似乎又有些濡湿。望远镜的视野里,对岸的防御体系冰冷、严整,透着一种令人绝望的坚固。长沙巷战的渗透战术在这里失效了——面前是数百米宽的死亡水域,没有街道,没有房屋,只有赤裸裸的钢铁和火力。

“不能硬碰硬。”李锦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像砂纸摩擦,“水…就是我们的路。”他的目光缓缓移向铁桥下游约两里处,那里江面相对宽阔,水流也似乎平缓一些,岸边生长着大片枯黄的芦苇荡。“赵铁柱!”

“到!”赵铁柱猛地挺直腰板。

“你的骑兵营,立刻分散!去上下游所有能找到的村庄!征集门板、木桶、竹筏!越多越好!把能浮起来的东西,都给老子弄来!动作要快!”

“是!”赵铁柱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但军令如山,立刻带人策马而去。

李锦的目光又转向工兵营长刘毅:“刘毅!你营里水性最好的兵,挑出来!组成‘水鬼队’!带上斧子、锯子、钢钎,还有…所有能找到的炸药!”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寒光,“你们的命,从现在起,就拴在腰上的炸药包上了!”

刘毅倒吸一口冷气,瞬间明白了师座的意图,脸色一白,随即咬牙吼道:“是!工兵营保证完成任务!”

“镇山(陈瑜的字),”李锦最后看向参谋长,“命令各团,在东岸滩头,正对铁桥方向,给我大张旗鼓地挖!构筑进攻阵地!动静越大越好!把刘玉春的眼睛,给我死死钉在铁桥上!”

“明白!佯攻铁桥,掩护下游!”陈瑜重重点头。

命令如同投入死水的巨石,激起层层涟漪。疲惫的独立师再次高速运转起来。

东岸正对铁桥的滩涂上,瞬间变得热火朝天。数千士兵挥动着工兵锹和镐头,在军官的督促下,顶着江对岸不时射来的冷枪冷炮,奋力挖掘着战壕,堆砌着掩体。人喊马嘶,尘土飞扬。重机枪被架设到新构筑的简易工事里,枪口挑衅般指向对岸桥头堡。迫击炮也零星地试射着,炮弹落在西岸滩头,炸起一蓬蓬泥浆。一副大军云集、即将强攻铁桥的架势。

下游芦苇荡方向,却是另一番景象。赵铁柱的骑兵如同旋风般扫过沿岸村落。在革命军“为北伐开路”的号召和银元、枪口的“说服”下,一扇扇厚重的木门被卸下,一个个箍桶匠视为命根子的大木桶被征用,甚至村民打渔用的破旧竹筏也被拖了出来。这些简陋的浮渡器材,被迅速集中到芦苇荡深处隐蔽起来。空气中弥漫着新砍伐木材的清香和江水的腥气。

刘毅亲自挑选的五十名水性精熟的工兵,赤着上身,只穿着单薄的短裤,在冰冷的江风中瑟瑟发抖。他们默默检查着腰间的绳索和用油布反复包裹的炸药包,斧头、钢钎等工具插在背后的皮鞘里。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凝重,眼神却异常坚定。刘毅挨个拍着他们的肩膀,嘴唇翕动,却最终只吐出两个字:“活着!”

李锦站在芦苇荡边缘一处稍高的土丘上,寒风卷起他军装的衣角。他望着那些即将潜入刺骨江水的士兵,望着江对岸龟山高地上那如同巨兽独眼般的炮口轮廓,腰侧的旧伤传来一阵尖锐的抽搐,仿佛在提醒他这命令的重量。他深吸一口带着水腥和硝烟味的冰冷空气,强行压下翻涌的气血和身体的抗议,声音低沉而清晰地穿透江风:

“开始!”

“呜——呜——呜——!”

凄厉的冲锋号声骤然在东岸主攻方向炸响!压过了江水的咆哮!

“杀啊——!!!”

早已准备多时的独立师士兵们,在主攻阵地爆发出震天动地的怒吼!无数身影从战壕中跃出,在军官的带领下,悍不畏死地扑向冰冷的江水!他们扛着临时扎成的简陋木筏、门板,甚至抱着木桶,冲向铁桥方向!重机枪和迫击炮也发出了最大限度的咆哮,子弹和炮弹如同泼水般砸向西岸桥头阵地,试图压制敌人的火力!

“打!给老子狠狠地打!”西岸桥头堡和龟山高地上,守军军官的吼声带着一丝兴奋和轻蔑,“革命军找死!瞄准了打!别让他们靠近桥墩!”

对岸所有火力瞬间被这“自杀式”的强攻所吸引!重机枪的火舌疯狂舔舐着江面,子弹打在门板和木筏上,木屑纷飞!炮弹呼啸着落入冲锋的人群中,炸起冲天的水柱和血雾!惨叫声、落水声、子弹入水的噗噗声,瞬间将铁桥附近的江面变成了沸腾的血肉磨坊!

就在这震耳欲聋的喧嚣和死亡帷幕的掩护下——

下游芦苇荡,几十条矫健的身影如同入水的蛟龙,悄无声息地滑入浑浊刺骨的江水之中!冰冷瞬间刺透骨髓,几乎让人心脏骤停!周振邦一马当先,咬着一根空心的芦苇杆换气,奋力划动手脚,向着江心那座巨大的钢铁阴影潜游而去。身后,几十根细小的芦苇管在江面上微微晃动,如同随波逐流的水草,迅速被波涛吞没。

水下是另一个世界。光线昏暗,水流湍急而混乱,巨大的暗流拉扯着身体。冰冷的江水如同无数钢针扎刺着皮肤。水鬼队员们凭借着过人的水性和意志,在浑浊的水流中艰难地辨别着方向,朝着桥墩的巨大黑影奋力潜游。耳中只有水流沉闷的轰鸣和自己沉重的心跳。

终于,刘毅的手触碰到了冰冷粗糙、布满滑腻苔藓和水藻的桥墩混凝土表面!巨大的钢铁结构在水下投下更加幽深的阴影。他猛地向上浮出水面,迅速换了一口气,冰冷的空气呛得他一阵咳嗽。他抹了把脸,看到其他队员也陆续在附近浮出,脸色青白,嘴唇冻得发紫,但眼神依旧锐利。

“快!分组!一队清理附着物!二队准备炸药!三队警戒!”周振邦压低声音,急促地下令。声音在巨大的桥体钢梁结构间回荡,被江面的枪炮声完美掩盖。

队员们立刻行动起来。一组队员抽出斧头和钢钎,如同壁虎般攀附在滑腻的桥墩上,奋力劈砍、撬动那些缠绕在关键承重结构上的厚厚水藻、藤壶甚至沉船带来的渔网残骸。铁器敲击混凝土和钢铁的声音,在桥洞巨大的共鸣下显得异常清晰,让每个人都心惊肉跳。

另一组队员则迅速从油布包裹中取出沉重的TNT炸药块和雷管引信,在冰冷的桥墩根部寻找合适的爆破点。他们的手指早已冻得麻木僵硬,动作却异常迅速而准确。冰冷的炸药块如同死神的请柬,被小心翼翼地安放、捆绑在粗大的桥墩基座和关键的钢梁连接处。

“轰隆!”一声剧烈的爆炸在铁桥上游不远处的江面响起!巨大的水柱冲天而起!是龟山上的守军在用山炮轰击东岸渡河点!

爆炸的震动让整个铁桥结构都发出低沉的嗡鸣!水珠和碎屑从头顶的钢梁缝隙簌簌落下!正在桥墩根部安装炸药的一名队员手一滑,沉重的炸药块差点脱手坠入江底!他死死抱住冰冷的桥墩,大口喘息,眼中满是后怕。

“快!加快速度!”刘毅的心脏几乎跳到嗓子眼,嘶声催促。他知道,主攻方向的佯攻部队,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承受着巨大的伤亡!他们必须快!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