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铁流北指:忠魂铸山河(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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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钢针,狠狠刺入李锦的眼球和心脏!他眼前一黑,身体晃了晃,猛地用手撑住桌子才勉强站稳。一股腥甜涌上喉咙,被他死死咽下。巨大的无力感和屈辱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那焚天的怒火。他环顾四周,看着一张张因愤怒而扭曲、因期待而赤红的脸庞,看着他们眼中那近乎绝望的询问。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最终,他缓缓地、极其艰难地抬起那只未受伤的右手,指向北方——绕开济南的方向。动作僵硬,如同生锈的机器。他闭上眼,两行滚烫的浊泪,终于无法抑制地从紧闭的眼角滑落,无声地砸在沾满灰尘的将官呢制服上。这泪,为惨死的同胞,为殉国的同袍,也为自己和这支铁军此刻锥心刺骨的屈辱!
“执行…命令…”他的声音沙哑破碎,如同砂纸摩擦,“绕开…济南…继续…北进…”每一个字,都重若千钧,耗尽了他全身的力气。
指挥所内,一片死寂。只有粗重的喘息和压抑的呜咽。军官们眼中的火焰熄灭了,只剩下冰冷的灰烬和刻骨的仇恨。忠贞师的士兵们,含着血泪,默默收拾行装,在日军阵地那充满了嘲讽和蔑视的目光注视下,绕过那片正在被兽行蹂躏的土地,继续向北!每一步,都踏在屈辱的荆棘之上,在军人的灵魂深处,刻下了永不磨灭的伤痕。
济南的硝烟与血腥被忠贞师抛在身后,却如同沉重的枷锁,压在每一个将士的心头。部队在悲愤与沉默中,绕道渡过黄河,继续向北疾进。沿途,奉军主力在张学良指挥下,依托保定、涿州等要点,进行着最后的、但已失去斗志的抵抗。忠贞师作为锋锐,连克高碑店、定兴,兵锋直指北平最后的门户——涿州!
涿州城下,炮声隆隆。奉军的抵抗虽已衰弱,但依托坚固城防,依旧给北伐军造成不小伤亡。李锦将指挥部设在城西南一处高坡。他脸色比以往更加冷峻,左肩的旧伤似乎从未愈合,持续传来钻心的疼痛,提醒着济南的屈辱和一路的牺牲。他指挥战斗时,话语更少,眼神更厉,每一次命令下达都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决绝。忠贞师的士兵们也憋着一股无处发泄的怒火,将所有的愤懑都倾泻在眼前的敌人身上,攻势异常凶猛。
激战正酣。李锦站在观察口,望远镜死死盯着涿州城头一处顽固的火力点,那里的一挺重机枪正疯狂收割着冲锋士兵的生命。他刚要下令炮兵集中火力,一名机要参谋脸色惨白、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
“报…报告师座!奉天…奉天急电!张…张作霖…死了!”
“什么?!”指挥所内瞬间死寂!所有军官的目光瞬间聚焦!
“就在今天清晨!张作霖乘坐的专列,在皇姑屯附近京奉铁路与南满铁路交叉口…被炸了!车毁人亡!”参谋的声音充满了震惊。
皇姑屯!爆炸!张作霖死了!
这几个词如同惊雷,在每个人脑海中炸响!李锦手中的望远镜“啪”地一声掉在地上。他猛地转身,眼中充满了极度的震惊,随即又迅速被一种洞察历史的深邃所取代。历史的车轮,终究以它既定的方式,碾过了这位乱世枭雄!他瞬间意识到,整个北中国的格局,将因此发生翻天覆地的剧变!
“消息…确切?”李锦的声音异常低沉。
“确…确切!是奉天我们的人冒死发来的密电!现在应该已经传遍天下了!”参谋肯定道。
短暂的死寂后,指挥所内爆发出难以抑制的激动和议论。张作霖一死,奉军群龙无首,最后的抵抗意志必将彻底崩溃!北伐胜利,就在眼前!
李锦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他猛地拔出腰间的驳壳枪,指向硝烟弥漫的涿州城头,发出穿云裂石般的咆哮:
“张作霖死了!奉军完了!忠贞师!给我冲!拿下涿州!打进北京城——!”
这声怒吼,如同点燃了最后的火药桶!忠贞师将士们积压已久的悲愤、屈辱和对胜利的渴望,瞬间化作排山倒海的力量!
“冲啊——!”
“为济南的兄弟报仇——!”
“打进北京城——!”
震天的喊杀声彻底压过了枪炮声!士兵们如同决堤的洪流,踏着战友的遗体,以不可阻挡之势,涌向涿州城墙!奉军守军显然也已得知大帅毙命的噩耗,军心彻底涣散,象征性地抵抗了几下,便纷纷弃城而逃。涿州城头,青天白日旗在硝烟中冉冉升起!
涿州既下,北平门户洞开!北伐军各路大军,如同百川归海,直扑这座千年古都。奉军残部在张学良主持下,已完全失去战意。1928年6月8日,国民革命军第三集团军(阎锡山部)孙楚师率先进入北京城。古老的城门缓缓开启,这座象征着封建帝制与军阀割据的帝都,终于回到了国民政府的怀抱。消息传来,举国欢腾!
南京,国民政府所在地。1928年12月29日,岁末的寒风也吹不散这里的喜庆与狂热。总统府(原国民政府)门前广场,人山人海,彩旗招展,军乐嘹亮。一场盛大的“东北易帜暨全国统一”庆典,正在举行。
李锦一身笔挺的陆军中将礼服,肩章上的金星在冬日的阳光下闪烁着冷硬的光芒。他站在观礼台一个相对靠后的位置,身边是将星云集。眼前是沸腾的人群、如林的旗帜、震耳欲聋的欢呼。高台上,张学良一身深色西装,面容沉静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郁,正面对麦克风,代表奉天及东北各省,向全国通电:
“…仰承先大帅遗志,力谋统一,贯彻和平,已于即日起,宣布遵守三民主义,服从国民政府,改易旗帜!…”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广场上、南京城各处、乃至遥远的奉天城头,无数面青天白日满地红旗冉冉升起!取代了北洋的五色旗!军乐队奏响了激昂的国民革命军军歌!欢呼声如同海啸般席卷全场!
“统一了!终于统一了!”
“北伐成功了!”
“中华民国万岁!”
狂喜的浪潮席卷着每一个人。李锦周围的将领们,或激动鼓掌,或热泪盈眶,或振臂高呼。这一刻,仿佛所有的牺牲、所有的苦难,都得到了报偿。
然而,站在喧嚣的中心,李锦却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疏离与沉重。他脸上的表情平静无波,只有眼神深处,翻涌着无人能懂的波澜。他看到了旗帜,看到了欢呼,却更清晰地看到了兖州城头倒下的士兵、济南街头流淌的鲜血、白马山下日军刺眼的膏药旗、皇姑屯那冲天而起的爆炸烟云……这名义上的“统一”,是用多少忠贞将士的骸骨铺就?又掩盖了多少屈辱、危机与未来的惊涛骇浪?
左肩的旧伤在礼炮的轰鸣中隐隐作痛,每一次脉动都像是在提醒那些未曾愈合的创口。他下意识地按了按伤处,指尖触碰到礼服下那枚冰冷的、刻着“时间就是力量”的怀表。
礼炮轰鸣,彩带纷飞。张学良完成了他的历史性讲话,脸上挤出一丝公式化的笑容,向台下挥手。他的目光似乎在不经意间,与观礼台后排的李锦有过一刹那的交汇。那眼神中,有复杂,有审视,或许还有一丝同处权力漩涡深处的了然。
李锦挺直了腰背,对着那面在最高旗杆上猎猎飘扬的青天白日满地红旗,缓缓抬起右手,行了一个标准的、无可挑剔的军礼。动作刚劲,姿态庄重。然而,在那无人能窥见的灵魂深处,一个冰冷的声音在回响:
“此剑归鞘,锋芒犹在。山河一统?不过惊涛之始。”
庆典的喧嚣仍在继续,金色的阳光洒满广场,仿佛一个崭新的、太平盛世的开始。只有李锦自己知道,他脚下这片刚刚“统一”的土地,暗流从未停息,而他那把名为“忠贞”的利剑,在完成了北伐的使命后,已悄然指向了更加晦暗难测的未来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