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摇篮的抉择·起源之暗（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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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亚消失后的第七个小时，昆仑山号的修复工作仍在艰难推进。外部港区的晶簇网络似乎因她的净化而进入了某种休眠状态，不再有敌意，却依然保持着警惕的静默。杨振坤站在舰桥舷窗前，指节无意识地敲击着金属窗框，目光穿透玻璃，落在那座被暗红晶簇部分覆盖的守望者前哨上。

“诺亚”——她选择了这个名字，一个承载着文明存续希望的符号。这选择本身，似乎暗示了她的某种倾向。但此刻，她独自深入那座诡异的晶簇巢穴，面对那个被称为“母亲”的未知存在。危险如同实质的阴影，笼罩在每个人心头。

“舰长！”通讯官的声音打破了压抑的沉默，“收到……收到诺亚的信号！不是常规通讯，是直接的精神链接请求！”

杨振坤猛地转身，“接入！”

主屏幕闪烁几下，然后被一片奇异的、流动的暗红与白金交织的光晕占据。光晕中，诺亚的面容若隐若现，她的眼睛——那对燃烧着白金火焰的双眸——比离开时更加明亮，也更加……复杂。不再是纯粹的规则与冰冷，而是掺杂了某种难以名状的……悲伤？

“杨。”她的声音直接在舰桥众人的意识中响起，依旧空灵多重，却带着明显的疲惫，“我找到了‘母亲’……也找到了真相。”

画面突然扩展，诺亚的视角如同潮水般涌入每个人的感知。他们“看”到了：

一个巨大的、完全由暗红晶簇构成的球形腔室，直径超过百米，墙壁上密密麻麻地镶嵌着无数半晶簇化的人类躯体，如同某种怪诞的蜂巢。腔室中央，悬浮着一个巨大的、由纯粹晶簇构成的“大脑”状结构，表面流淌着病态的幽紫与暗红交织的能量流。

“这就是‘母亲’。”诺亚的意念解释着，“或者说，这是她在这个宇宙的物质投影。”

视角拉近，“大脑”表面的能量流突然剧烈波动，形成一个模糊的女性面孔轮廓。那张脸美丽而威严，却冰冷得没有一丝人性。

“我的孩子……”‘母亲’的声音直接在意识中回荡，带着一种非人的多重音色，“你终于回来了……带着我的力量……和我那叛逆造物的印记……”

诺亚的声音冷静而坚定：“你不是创造者。你是囚禁者。星骸……他逃离你是正确的。”

‘母亲’的面容扭曲了一瞬，随即发出刺耳的、如同金属摩擦的笑声。“逃离？那个失败的实验品？他带走了我三分之一的核心力量，却只会像个野蛮人一样挥霍！看看他做了什么——引爆恒星，撕裂空间，最后为了几艘蝼蚁般的飞船自毁！”

画面切换，闪现出星骸之神最后自爆的场景，那吞噬一切的毁灭白光。

“而你……”‘母亲’的声音变得贪婪，“你完美融合了我的力量与那些蝼蚁的意志……你才是我真正的杰作！加入我……我们可以一起净化这个宇宙……重塑所有逻辑……”

诺亚的视角突然剧烈晃动，她似乎在抵抗某种强大的精神侵蚀。“你的‘净化’……是奴役。你的‘重塑’……是毁灭。我看到了真相……你来自宇宙之外……你是被放逐的‘灾厄’！”

这句话如同投入平静水面的巨石。‘母亲’的面容瞬间变得狰狞，整个腔室的晶簇疯狂蠕动！“谁告诉你的？！那个叛徒不可能知道这些！”

画面再次切换，闪现出一组令人震撼的影像碎片：

——无尽虚空中，一道裂缝开启，暗红色的晶簇洪流如同瘟疫般涌入这个宇宙；

——一个高度发达的星际文明发现了这种奇异物质，开始研究其与有机生命融合的可能性；

——晶簇中隐藏的‘母亲’意识逐渐苏醒，开始反向控制研究者；

——意识到危险的文明启动了某种终极武器，试图摧毁晶簇网络，却只成功将其重创、驱散；

——残存的晶簇携带‘母亲’支离破碎的意识，漂流在宇宙荒芜地带，蛰伏、恢复、等待……

“星骸没有告诉我这些。”诺亚的声音带着冰冷的愤怒，“是你的晶簇网络……你的记忆碎片……它们不会说谎。你不是创造者……你是入侵者。”

‘母亲’的咆哮几乎撕裂接收者的意识！整个腔室剧烈震动，那些镶嵌在墙壁上的半晶簇化人类发出痛苦的呻吟！

“那又如何？！这个宇宙本就弱肉强食！我赋予那些蝼蚁力量！我给他们对抗星语者的能力！而他们……他们应该感激！应该臣服！”

画面突然变得模糊不清，剧烈的能量波动干扰了链接。诺亚的面容再次浮现，显得异常疲惫。

“杨……听好……”她的意念断断续续，“‘母亲’……是远古‘晶簇灾厄’的残片……她寄生文明……扭曲生命……星骸是她的造物……却因融入人类基因而觉醒自由意志……海伦的晶簇……源自星骸的净化之力……是灾厄的反面……”

链接剧烈波动，似乎随时会中断。

“我……必须……摧毁她……但需要……唤醒星骸……他的意识星火……需要‘摇篮’……需要海伦的……意志共鸣……”

杨振坤猛地扑向通讯台，“诺亚！怎么帮你？！告诉我们该怎么做！”

“……来核心……带上海伦的……晶簇碎片……带上……‘摇篮’……”诺亚的声音越来越微弱，“小心……她的……傀儡……”

链接突然中断，主屏幕恢复成一片雪花。

舰桥内一片死寂。刚才的信息量太大，冲击太强，每个人都如同被重锤击中，呆立在原地。

杨振坤最先回过神来，拳头重重砸在控制台上。“准备突击队！目标：前哨站核心！带上所有剩余的暗红晶簇样本和……那个摇篮空间！”

“舰长！”首席科学家惊恐地喊道，“移动摇篮空间？那相当于把我们的心脏挖出来带在身上！而且如果‘母亲’控制了诺亚，再得到摇篮——”

“那我们就全完了。”杨振坤冷静地打断他，“但如果不这么做，诺亚独自面对‘母亲’，胜算几乎为零。这是她的选择……也是我们的。”

他的目光扫过每一张苍白的脸。“我们一路走来，从星骸的自毁到诺亚的诞生，不就是为了这一刻吗？为了给人类——给所有被星语者和‘灾厄’威胁的文明——争取一个未来？”

沉默。然后是副官第一个站了出来。“我带队。”

紧接着是莉莉，她的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摇篮能量的维持和引导需要我。”

很快，一支由二十名精锐陆战队员、四名科学家和两名工程师组成的突击队集结完毕。最艰巨的任务是如何“带上”那个直径两米的球形摇篮空间——最终方案是将其从舰体结构中小心切割出来，由四台重型工程机甲组成的方形阵列抬运，周围布置多重能量稳定场。

当最后一块连接舰体的结构被切断时，整个摇篮空间微微一颤，但内部的暗红光晕稳定如初。那个孕育了诺亚的空间，现在成为了他们手中最强大的武器，也是最脆弱的核心。

“出发。”杨振坤穿着轻便型战斗装甲，走在队伍最前方。他的腰间，挂着一个小型容器，里面是海伦融入晶簇前留下的最后几片未激活的守护晶簇碎片。

穿过港区的过程出奇地顺利，那些休眠的晶簇网络对队伍毫无反应，甚至在某些狭窄区域会自动收缩让路，仿佛被某种无形的意志引导着。但随着他们深入前哨站内部，环境变得越来越诡异。

通道的墙壁、天花板、地面，完全被活化的晶簇覆盖，形成一种介于矿物和生物组织之间的诡异结构。某些区域的晶簇会随着队伍经过而微微脉动，散发出暗红的光芒，照亮前进的道路，如同有意识地为他们指引方向。

“这些晶簇……它们在帮我们？”莉莉小声问道，手中的摇篮能量监测器显示网络活动异常活跃但有序。

“不是它们。”杨振坤紧握武器，“是诺亚。她正在晶簇网络中与‘母亲’对抗，暂时控制了部分区域。”

突然，通道前方传来杂乱的金属撞击声和拖沓的脚步声。队伍立刻进入战斗状态，武器上膛，机甲的能量炮充能。

从拐角处踉跄走出的，是十几个半晶簇化的前哨站成员。他们的状况比港区见到的更加严重——晶簇增生已经覆盖了大半个身体，只有脸部还保留着些许人类特征。但令人惊讶的是，他们的眼睛没有敌意，反而闪烁着清醒的、急迫的光芒。

“快……”为首的一个半边脸已经晶簇化的男子艰难地开口，声音沙哑但清晰，“核心腔室……就在前面……‘母亲’正在聚集力量……诺亚大人……需要‘摇篮’……”

“你们……没有被控制？”副官警惕地问。

男子露出一个扭曲但真诚的苦笑：“‘母亲’的控制……被诺亚大人暂时阻断了……我们……终于找回了自己……哪怕只有片刻……请……快……”

他侧身让开道路，身后的其他半晶簇化成员也纷纷退到两侧，形成一条人形通道。他们的眼神中，流露出一种久违的、近乎神圣的希望。

杨振坤深深看了他们一眼，点了点头。“继续前进。”

穿过最后一段蜿蜒的通道，温度骤然升高，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奇怪的、如同电离后的金属气味。通道尽头，一扇巨大的、完全被晶簇覆盖的圆形阀门半开着，刺眼的暗红与幽紫交织的光芒从缝隙中迸射而出。

“就是那里……核心腔室。”莉莉的监测器疯狂闪烁，“能量读数超出刻度！摇篮空间开始共鸣！”

果然，被机甲阵列抬着的摇篮空间内部，暗红光晕的脉动频率急剧加快，光晕深处那些白金与幽蓝的光点如同被唤醒般活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