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文明余烬·守望之门·晶壁回响（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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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

并非物理意义的低温，而是存在本身被归墟的虚无气息浸透后，骨髓深处渗出的寒意。陈岩的意识在粘稠的黑暗中沉浮，每一次试图挣扎，都感觉灵魂被无形的蛛网层层缠绕，拖向更深的冰冷深渊。耳边是绝对的寂静，又仿佛有亿万生灵溶解在归墟深处发出的、被无限拉长的、令人窒息的哀鸣。

不知过了多久，一丝微弱却异常坚韧的暖意，如同刺破极夜冰层的第一缕阳光，艰难地渗入他混沌的意识。

这暖意……源自他的左手无名指。

秩序之楔指环。

它正散发着极其微弱、却无比纯净的七彩光芒。这光芒不再是之前对抗使徒时的炽烈锋芒，更像是在绝对黑暗中，一盏随时可能熄灭的油灯，执着地守护着方寸之地。

暖意顺着指环，如同涓涓细流，缓慢而坚定地注入陈岩近乎冻结的躯体和灵魂。麻木的四肢百骸开始恢复知觉，随之而来的是撕裂般的剧痛——肌肉在归墟侵蚀下如同被强酸腐蚀过，骨骼仿佛布满了裂纹，每一次心跳都牵动着全身的伤痛。但更让他心惊的是灵魂的虚弱感，如同被抽干了所有水分，只剩下一具干瘪的空壳。

他猛地睁开眼。

视野由模糊的暗紫逐渐变得清晰。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头顶上方倾斜的巨大“晶壁”。

那并非玻璃或水晶，更像是凝固的、被强行撕裂的空间断层。晶壁内部流淌着黯淡的七彩与白金交融的能量流，如同古老冰川深处被冻结的星河。正是这些能量流散发出的微弱秩序波动，构成了这片“孤岛”的边界，顽强地抵御着晶壁之外缓缓蠕动流淌的、粘稠污秽的暗紫“浆液”——那便是归墟之喉的本体。

他正躺在这块巨大晶壁形成的天然凹槽底部，身下是冰冷光滑、同样散发着微弱七彩荧光的“地面”。空气稀薄得几乎不存在，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痛感，吸入的仿佛不是气体，而是冰冷的、带着腐朽气息的宇宙尘埃。

“明轩…栓子…” 陈岩挣扎着想坐起来，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完整的声音，只有气流的摩擦声。

视线艰难地移动。明轩就躺在他身边不远处，眉头紧锁，脸色依旧苍白如纸，但呼吸虽然微弱却还算平稳。她眉心那点七彩光芒黯淡得如同即将熄灭的余烬，却依旧固执地亮着，形成一层几乎透明的薄膜，微弱地覆盖着她自己和被她紧紧护在身下的栓子、扳手、石头三人。

栓子、扳手、石头的情况更糟。他们体表没有灵能护盾，暴露在归墟环境中的时间虽然短暂，但灰败的死气已经深入肌肤纹理，皮肤呈现出一种诡异的、仿佛被风干的岩石般的质感。生命的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每一次呼吸都极其艰难，胸膛的起伏几乎难以察觉。若非明轩昏迷前本能维持的那点微弱护罩和星火之种之前治疗残留的生机，他们恐怕早已化为这归墟之喉中的尘埃。

星火之种！

陈岩的心脏猛地一抽！他挣扎着扭头，目光急切地搜寻。

就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那颗篮球大小、散发着纯净白金色泽的“光卵”，正安静地悬浮着，离晶壁地面约半尺高。它核心的“源点”光芒极其黯淡，脉动的频率也缓慢到了极致，如同沉睡巨兽微弱的心跳。原本炽烈的白金光芒此刻收敛到了极致，只剩下薄薄一层光晕勉强包裹着它，抵抗着归墟无处不在的侵蚀。它像一颗耗尽了所有能量的恒星残骸，陷入了深度的沉寂。

陈岩心中稍安，至少它还在，核心的“源点”没有熄灭。但看着它如此虚弱的状态，一股沉重的无力感再次袭来。星火需要能量，需要成长！而这里，是归墟的巢穴，是秩序的荒漠！

就在这时，他左手无名指上的秩序之楔指环，再次传来清晰的异动。

嗡…嗡…

指环上那几道狰狞的裂痕深处，七彩光芒如同被唤醒的萤火虫，极其微弱地、有节奏地闪烁着。每一次闪烁，都伴随着一股微弱的、清凉的秩序气息从指环中流入陈岩的身体，抚慰着他的伤痛，滋养着他干涸的灵魂。同时，指环本身也在发生着极其细微的变化——裂痕边缘，那些最微小的、如同发丝般的破损处，似乎…正在被一种无形的力量缓慢地弥合？

陈岩心中一动，强忍着剧痛，将注意力完全集中在指环上。他清晰地感觉到，指环闪烁的节奏，与身下晶壁地面散发的微弱七彩荧光…隐隐同步！

是共鸣！

秩序之楔在主动吸收这片晶壁圣所残余的秩序能量，进行着极其缓慢的自我修复！虽然微弱，但这修复是真实的！

这个发现让陈岩精神猛地一振！他小心翼翼地尝试着，不再是被动接收指环传递来的暖流，而是主动引导自己的意志，想象着将身体与晶壁地面接触的部分，化作汲取能量的“根须”。

嗡！

效果立竿见影！指环闪烁的光芒瞬间明亮了一丝！一股比之前更清晰、更清凉的能量流，如同甘冽的泉水，顺着他的手臂涌入身体，迅速扩散至四肢百骸！灵魂的干涸感被明显缓解，身体的剧痛也减轻了不少！指环上一道最细微的裂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弥合了大约半毫米！

有用！这片晶壁圣所残留的秩序力量，可以补充消耗，修复创伤！甚至能修复秩序之楔！

希望的火苗再次燃起！

“明轩…明轩！” 陈岩的声音依旧沙哑，但带上了一丝力气。他艰难地挪动身体，靠近明轩，伸出没有戴着指环的右手，轻轻覆在她冰冷的手背上。

“试着…引导…地面…的能量…” 他断断续续地说着，将自己刚刚领悟到的方法，通过微弱的意念传递过去。

明轩紧闭的眼睫剧烈颤动了几下，眉心的七彩光芒也随之闪烁起来。她似乎在昏迷的深渊中挣扎，本能地接收到了陈岩的意念指引。片刻后，她眉心的光芒稳定下来，虽然依旧黯淡，但闪烁的节奏开始与身下晶壁的荧光隐隐呼应。一丝微弱却真实的暖意，开始从她接触晶壁的部位，缓慢地注入她几近枯竭的身体。她紧锁的眉头似乎舒展了一丝。

陈岩松了口气。他不敢耽搁，立刻将目光投向昏迷的栓子、扳手和石头。他们的情况最危急！没有灵能护体，归墟的侵蚀如同附骨之蛆，正在疯狂吞噬他们残存的生机。

他咬咬牙，支撑着坐起身，挪到三人身边。他伸出左手，布满裂痕的秩序之楔指环对准离他最近的石头。七彩光芒从指环中流淌而出，如同最轻柔的丝线，小心翼翼地探向石头灰败的额头。

然而，就在七彩光芒即将接触到石头皮肤的瞬间！

嗤——！

一股污秽、混乱、带着强烈抗拒和恶意的暗紫色气息，猛地从石头皮肤下渗透出来，如同被惊动的毒蛇，狠狠撞向七彩光芒！

“呃！” 陈岩猝不及防，闷哼一声，指环上的七彩光芒剧烈摇曳，反噬之力让他眼前一黑。石头身体也剧烈抽搐了一下，口鼻中溢出更加污浊的紫黑色粘液。

残留的低语污染！在归墟环境的刺激下，它们如同获得了新的力量，变得更加顽固和暴戾！秩序的力量此刻不仅无法治疗，反而会激化污染，加速他们的死亡！

怎么办？！

陈岩看着石头痛苦抽搐的脸，看着扳手和栓子越来越灰败的皮肤，心急如焚。星火之种陷入沉寂，无法提供净化之力。明轩自身难保。秩序之楔的力量会刺激污染…

绝望再次如同冰冷的潮水涌来。

“新来的…省点力气吧…”

一个极其嘶哑、如同砂纸摩擦金属的声音，突兀地在不远处响起。

陈岩猛地抬头，循声望去。

在距离他们这块晶壁凹槽大约十几米远的另一处晶壁角落，一个身影缓缓动了动。

那是一个蜷缩在阴影里的人。身上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由暗紫色污垢和某种金属锈屑混合而成的“硬壳”，几乎看不出本来面目。只有从硬壳缝隙中露出的、一只浑浊不堪、却异常锐利的眼睛，正冷冷地注视着陈岩。那只眼睛深处，没有敌意，只有一种近乎麻木的疲惫和深沉的绝望。

“他们…没救了…” 嘶哑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看透生死的漠然，“…低语的烙印…进了这里…就是催命符…秩序的力量…只会让烙印…反扑得更快…”

陈岩的心沉了下去：“难道…就一点办法都没有？”

“办法？” 那人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干笑，“…等死…或者…祈祷…有哪个路过的…‘清道夫’…早点…把他们…当点心…吞了…少受点…活罪…”

清道夫？陈岩心中一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