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2章 边缘抉择与血色迷途：破碎王座的逻辑困境（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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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深渊的引力边界像一道无形的潮汐线，分隔开星光尚存的宇宙与内部那令人心悸的绝对黑暗。
希望号与自由彼岸号悬停在这条界限之外，如同站在巨兽唇边的蝼蚁，进行着进入前的最后检测与调整。来自“沉默观察者”的规则蓝图指引着一条看似可行的路径，但每一步都需慎之又慎……
就在希望号团队为深入深渊做最后准备时，在远离他们的、位于超深渊另一侧边缘的某个混乱星域中，另一股力量也在蠢蠢欲动。破碎王座，这个以掠夺和绝对力量为信条的松散联盟，其庞大的、由无数改装舰船和捕获舰只拼凑而成的移动要塞——“血刃号”，正悬浮在一颗被榨干资源、濒临破碎的气态行星轨道上。
要塞核心，被称为“颅骨王座”的指挥大厅内，气氛狂躁而压抑。空气中弥漫着能量润滑油、金属灼烧和未经过滤的生命维持液的混合气味。巨大的全息星图上，代表着掠夺舰队的光点散布四周，而最引人注目的，是一个被特殊标记、正指向超深渊方向的微弱信号——那是经过多重信息贩子和自身侦察网络拼凑出的、关于希望号可能动向的推测轨迹。
王座之上，破碎王座的实际掌控者，自称“血刃”的庞大身影笼罩在阴影与粗犷的动力甲之下。他的声音如同两颗生锈的金属星球在摩擦，回荡在大厅中：
“确认了吗？那群在星海同盟眼皮底下跳舞、还引来‘园丁’清洗的老鼠，想钻进那个连光都逃不出来的鬼地方？”他指的是希望号。K-77扇区的惊天变故，以及希望号在其中扮演的角色，早已通过各种渠道传遍了黑暗世界。在破碎王座看来，能同时招惹星海同盟和引发“园丁”区域性重置的，要么是彻头彻尾的疯子，要么就是身怀重宝、或者掌握了某种惊人秘密的存在。
“概率超过百分之七十，首领。”一个身形佝偻、皮肤如同老树皮、眼部被复杂义眼取代的“情报官”嘶哑地回应，他的声音带着电流的杂音，“我们的侦察舰在‘灰烬走廊’捕捉到与他们特征符合的跃迁残余波动，方向直指‘沉默坟场’区域，那是进入超深渊的已知‘入口’之一。而且……星海同盟内部似乎对此产生了分歧，他们的追踪网络出现了不正常的迟滞。”
“沉默坟场……”血刃低声重复着这个地名，粗大的手指敲击着王座的扶手，发出沉闷的响声。那里是无数试图探索超深渊的文明的坟墓，充斥着扭曲的物理规则和时空陷阱，即便是破碎王座，也极少涉足。“他们去那里找死？还是……那里有什么东西，值得他们冒这么大的风险？”
纯粹的掠夺逻辑在血刃的脑海中运转。希望号本身作为一艘融合了未知科技的人类旗舰，以及那艘同样技术独特的自由彼岸号，无疑是极具价值的猎物。但更吸引他的，是希望号可能掌握的秘密——关于如何在“园丁”的打击下幸存，关于那个能修改宇宙规则根源的所谓“织缕”，关于他们前往超深渊的目的。
“首领，风险太高了。”一名身材魁梧、浑身布满狰狞外骨骼和武器的战团长瓮声瓮气地反对，“超深渊那鬼地方，进去的船十有八九出不来。为了两条可能有点肉的船，把我们的主力搭进去，不划算！附近有几个刚发现的、防御薄弱的原始文明星球，正是收割的好时机！”
这是破碎王座内部典型的声音，追求短期、可见的利益，规避不可控的风险。
“愚蠢！”血刃猛地一拍扶手，金属交击的巨响让整个大厅为之一静，“只看得到眼前的血肉，却看不见血肉后面藏着的力量！那艘人类船，他们掌握的东西，可能比一百个原始文明加起来都有价值！星海同盟为什么对他们如此忌惮？‘园丁’为什么亲自出手？如果他们只是在找死，何必如此兴师动众？”
他站起身，庞大的阴影几乎笼罩了发言的战团长。“我们破碎王座，能在这残酷的宇宙中生存壮大，靠的不是像野狗一样只捡腐肉！靠的是抓住机会，夺取那些能让我们变得更强大的东西！力量！技术！还有……秘密！”
他的目光扫过全场，那些桀骜不驯的掠夺者头目在他的逼视下纷纷低头……
“但是……”情报官适时地插话，语气带着谨慎，“首领，超深渊的环境极端恶劣，我们的舰船并非为那种环境设计。盲目跟进去，很可能损失惨重，甚至……”
“谁说要全军跟进了？”血刃打断他，眼中闪烁着狡黠与残忍的光芒，“派‘剃刀’分队进去。他们的船小，速度快，改装过环境抗性……任务不是正面交战，是追踪，确认目标的具体位置和状态，如果可能……在他们可能找到什么东西的时候，再动手抢夺！”
“剃刀”分队，是破碎王座中的精英侦察与快速打击单位，由最狡猾、最不择手段的掠夺者组成，擅长在恶劣环境中生存并给予目标致命一击。
“如果……如果他们真的在超深渊里找到了什么，‘剃刀’分队能得手吗？”另一名头目提出疑问。
“得手最好！……得不到……”血刃冷哼一声，露出一丝残酷的笑意，“那就把水搅浑！把他们的位置和发现，捅给星海同盟里那些恨不得立刻碾死他们的派系！或者，散布给其他对超深渊感兴趣的势力！我们得不到，也不能让他们安稳地消化！更何况……”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下来：“我也想看看，这群不怕死的人类，到底能在那个鬼地方找到什么？或许，那东西能让我们……不再只是东躲西藏的掠夺者。”
这最后一句低语，透露出血刃内心深处一丝不常显露的、超越纯粹掠夺的野心。破碎王座看似强大，实则始终生存在星海同盟的阴影之下，如同宇宙中的鬣狗，抢夺着狮群牙缝里的残渣。如果……如果能获得足以颠覆现有秩序的力量……
命令迅速下达。“剃刀”分队的数艘造型怪异、如同深海怪鱼般的轻型舰船脱离了主力舰队，引擎喷射出幽蓝色的尾焰，悄无声息地滑入了超深渊那仿佛能吸收一切光线的黑暗边界，沿着希望号可能经过的轨迹追踪而去。
血刃重新坐回王座，凝视着星图上那片巨大的黑暗区域，以及代表“剃刀”分队和希望号的两个微弱光点。他的逻辑很简单：高风险，高回报。希望号的价值，值得他投入一支精锐分队去冒险。成功了，破碎王座可能获得前所未有的机遇；失败了，也不过是损失几艘船和一批可以补充的亡命之徒。
这是一种基于残酷生存法则的抉择，与希望号为了理念和文明的延续而奔赴未知的悲壮，形成了鲜明而讽刺的对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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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号对破碎王座派遣追踪者一事尚不知情。他们按照“沉默观察者”调整后的蓝图，开始了第一阶段的超深渊穿越。
刚一进入边界，所有的传感器读数瞬间变得混乱不堪。常见的物理常数在这里变得摇摆不定，空间结构如同被揉皱的纸张，时不时出现细微的裂缝，喷涌出未知维度的能量流。
......星光被极度扭曲、拉长，最后彻底消失，四周只剩下一种仿佛能吞噬灵魂的纯粹黑暗，只有舰船自身的光芒，在这片黑暗中显得如此渺小和孤独。
“规则稳定性下降至百分之六十五！空间曲率异常波动！”导航员紧张地报告着。
“能量护盾持续受到未知辐射侵蚀，消耗增加百分之二十！”
“微光网络外部感知范围被严重压缩，仅能维持舰船周边百分之一标准单位的有效探测！”
塔莉亚紧闭双眼，全身心沉浸在微光网络中，她的“织缕”本质在这里仿佛鱼入大海，虽然环境恶劣，却也能更清晰地感知到那些流动的、混乱的底层规则。她如同一个在激流中把舵的舟子，小心翼翼地引导着两艘舰船，避开那些最危险的规则旋涡和时空陷阱，沿着蓝图中那条若隐若现的“安全路径”前进。
“路径确认……前方……三点七个单位……存在……大型规则断层……”塔莉亚的声音断断续续，带着巨大的精神负荷，“需要……绕行……左舷……十五度……”
李维和张雨轩紧盯着塔莉亚共享出的、由微光网络构建出的实时规则地形图，那上面充满了扭曲的涡旋和危险的裂隙，与常规的星图截然不同。他们需要不断验证塔莉亚的感知与舰船实际参数，确保航线的绝对安全。
雷栋坐镇舰桥，面色凝重。这里的每一步都像是在刀尖上跳舞。他深知，一旦偏离“沉默观察者”指引的路径，或者遭遇蓝图未曾标注的突发状况，后果不堪设想。
“检测到微弱空间信号！”传感器操作员突然喊道，“非自然源！特征……与已知破碎王座小型舰船有百分之七十三匹配度！距离……无法精确测定，信号受到严重干扰！”
消息传来，指挥中心的气氛瞬间紧绷。
“破碎王座？他们跟来了？”马尔科姆在自由彼岸号上骂骂咧咧，“阴魂不散的鬣狗！”
雷栋眼神一冷：“果然被盯上了。保持航向，加强警戒。塔莉亚，能感知到追踪者的具体位置或数量吗？”
塔莉亚努力扩展感知，但在这片规则混乱之地，微光网络的能力也受到极大限制。“……很难……信号……很模糊……分散……可能……不止一艘……”
“他们不敢跟太近，这里的环境对他们同样危险。”李维分析道，“这更像是侦察和监视。看来破碎王座对我们来这里的目的很好奇。”
“让他们跟着。”雷栋沉声道，“只要我们还在正确的路径上，他们就要承受同样的环境压力。通知自由彼岸号，做好应对突发袭击的准备，尤其是当我们可能接近‘沉默之碑’的时候......”
希望号与自由彼岸号继续在无尽的黑暗中艰难跋涉，如同黑暗森林中举着火把的行人，既要警惕脚下未知的陷阱，又要提防黑暗中窥视的猎手。破碎王座的“剃刀”分队，则如同幽灵般远远辍行，利用环境的掩护，耐心地等待着机会。
前路，是连掠夺者都感到畏惧的古老深渊……身后，是贪婪而危险的尾巴……希望号的超深渊之旅，从一开始，就注定不会平……而血刃的抉择，将另一股危险的变量，投入了这场关乎宇宙未来秩序的棋局之中……
——【第552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