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召见（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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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伟岸的身影缓缓转过身。罗伯特·基里曼，基因原体，他的目光如同实质般落在卡尔身上，那目光中蕴含着无尽的智慧、岁月的沉淀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审视。
“起身吧，卡尔·霍恩士官。”基里曼的声音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清晰地传入卡尔耳中。
“是，原体大人。”卡尔依言站起身，但依旧微微低着头，保持着恭敬的姿态。他能感觉到原体的目光正在仔细地打量着他，仿佛要看穿他的盔甲，直视他灵魂的最深处。
短暂的沉默后，基里曼缓缓开口，他的话语却让卡尔浑身一震。
“卡尔·霍恩，我记得你。”基里曼的声音似乎带上了一丝几不可闻的叹息，“也记得…艾丽莎·科尔技术军士。”
艾丽莎！
这个名字如同闪电般击中了卡尔！他猛地抬起头，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和瞬间涌起的悲痛！原体大人…竟然还记得她？！记得那个牺牲了近四十年、仅仅是一名普通的阿斯塔特技术军士？！
“…她的牺牲，我表示遗憾。”基里曼继续说道，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时间，回到了过去的某个时刻，“一位忠诚且勇敢的女儿，为了帝国伟业，为了战友，奋战至最后一刻。她的名字，理应被铭记。”
卡尔感觉喉咙有些发紧，鼻子发酸。他万万没想到，原体召见他，第一件事竟然是提及艾丽莎！这份突如其来的追忆和肯定，让他心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既有感动，也有更深沉的悲伤。
“感谢您…原体大人…”卡尔的声音有些沙哑，“艾丽莎她…确实是一位无比优秀的战士和伙伴。”
基里曼微微颔首，似乎不愿过多沉浸于悲伤的回忆。他话锋一转，目光变得愈发锐利和深邃，仿佛两把能剖开一切伪装的利刃：
“我召你前来，卡尔·霍恩，是为了另一件事。一件关乎你自身，也可能关乎战团乃至帝国安危的事。”
卡尔的心猛地一沉。来了！他最担心的事情！
“三十多年前，在奥特拉玛边境，”基里曼的声音平稳却带着巨大的压力，“万变之主的大魔，卡洛斯·织命者，曾试图强行将你带走。它声称你是什么…‘神选之子’。”
卡尔屏住了呼吸，感觉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原体果然知道！而且知道得如此详细！
“据马里乌斯报告所述，最终，是帝皇的伟力显化，击退了卡洛斯，净化了你体内那不应存在的力量。”基里曼的目光死死锁定着卡尔，“然而，就在不久前，在布鲁斯特星球上，根据戈尔登副官和卢娜技术军士那含糊其辞、且相互矛盾的报告…似乎又有超越常理的力量介入，拯救了你和你的小队，并且…与万变之主的气息高度吻合。”
他向前迈了一步，那巨大的威压让卡尔几乎有些喘不过气。
“告诉我真相，卡尔·霍恩。”基里曼的声音低沉下来，却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力量，“你与万变之主，与奸奇，究竟还有何关联？那股出现在布鲁斯特的力量，究竟是什么？帝皇的净化，是否并未完全成功？”
面对基因原体那洞悉一切的目光和直接到无法回避的质问，卡尔知道，任何隐瞒和欺骗都是徒劳的，甚至是一种亵渎。
他再次单膝跪地，低下头，用带着一丝颤抖却无比坦诚的声音，将布鲁斯特上发生的、被卢娜目睹的、以及自己那模糊而恐怖的记忆，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包括那诡异的黑暗空间、那头罩下一片漆黑的学者身影、那充满诱惑和威胁的低语、那强行涌入体内的、冰冷而浩瀚的无上伟力、以及那挥手间让受祝之子灰飞烟灭的恐怖场景…
“…事情就是这样，原体大人。”卡尔的声音充满了痛苦和自责，“我…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但它确实借助我的身体，使用了那可怕的力量…之后又消失了…我没有感觉到被侵蚀或留下印记…但我可以肯定，那就是奸奇！是万变之主本尊！”
他抬起头，眼中充满了恐惧和迷茫：“原体大人…帝皇的净化…难道真的…”
基里曼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变化，只有那双深邃如星海的眼睛中，光芒剧烈地闪烁着，仿佛在进行着无比复杂的计算和推演。
良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凝重无比：“帝皇的净化，驱散了当时你体内显性的污染。但奸奇的力量，最擅长隐藏和埋下种子。它从未真正放弃过你，卡尔·霍恩。”
这句话如同最终的判决，让卡尔的心沉入了无底深渊。
“卡洛斯之前的举动，或许只是为了吸引注意，或者进行某种…测试。”基里曼继续分析道，他的智慧远超常人，“而这一次，奸奇本尊亲自出手，以一种看似‘帮助’的方式介入，其目的绝非拯救那么简单。它是在向你展示力量，是在你灵魂最深处，埋下一颗等待发芽的、名为‘依赖’和‘诱惑’的种子。”
他走到卡尔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它等待着一个时机，卡尔。等待着你陷入绝境，等待着你对你所守护的一切产生怀疑和绝望…那时，这颗种子就会爆发，它会让你心甘情愿地拥抱那力量，从而…彻底将你转化为它的恶魔王子。”
卡尔浑身冰冷，如坠冰窟。原体的分析，完美地解释了他内心深处那隐隐的不安和奸奇低语的内容！
“那…那我该怎么办？原体大人？”卡尔的声音带着一丝绝望的颤抖，“我是否…应该立刻接受净化？或者…”他甚至不敢说出那个最坏的可能。
基里曼沉默了片刻，缓缓摇了摇头：“不。如果奸奇的印记已经深埋到连我都无法轻易察觉的程度，那么常规的净化手段很可能无效，甚至可能提前触发它。”
他的目光变得极其锐利：“听着，卡尔·霍恩。我现在交给你的，是一项极其艰难、甚至可以说是残酷的任务。”
卡尔抬起头，茫然地看着原体。
“你需要用你全部的意志力，去对抗那深埋的诱惑。”基里曼的声音沉重如山，“你要时刻警惕内心的动摇，警惕那看似‘绝境’的时刻。你要向我，向你的战团长，证明你的意志能够战胜邪神的低语！”
“同时，”他顿了顿，眼神深邃，“你也要继续战斗，像一名普通的极限战士士官一样，为了帝国和人类而战。我会密切关注你。如果…如果最终证明那印记无法控制，或者你做出了错误的选择…”
基里曼没有说下去，但那未尽之语中的含义，却让卡尔不寒而栗。
“这是一场发生在你灵魂深处的战争，卡尔·霍恩。”基里曼最后说道，“其凶险程度，远超外部的任何战场。你，准备好了吗？”
卡尔跪在地上，感觉前所未有的沉重压力压在肩上，几乎要将他压垮。但最终，他猛地一咬牙，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光芒。他再次重重捶胸：
“为了帝皇！为了原体！我…准备好了！我将用我的生命和灵魂，证明我对帝国的忠诚！”
“很好。”基里曼微微颔首，“记住你的誓言。现在，回去你的连队，准备接下来的战斗。关于今日的谈话，不得向任何人透露。”
“是！原体大人！”
卡尔站起身，向原体敬礼，然后转身，步伐有些沉重地离开了沉思室。
青铜大门在他身后缓缓关闭。
基里曼独自站在观测窗前，凝视着窗外无尽的星辰，目光无比深邃。他低声自语，仿佛在对着虚空诉说：
“奸奇…你究竟在谋划什么…这个战士的身上，又到底藏着怎样的秘密…”
一场关乎灵魂的暗战，已然悄然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