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章 深夜觐见（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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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尔快步穿过“马库拉格之耀号”上层甲板那宏伟而肃静的廊道，来到了第一连连长办公室门前。他需要立刻见到卡西乌斯连长，弄清楚那道将他置于尴尬境地的命令究竟意欲何为。然而，当他抵达时，却发现连长办公室的大门敞开着，里面并非他预想中连长焦躁踱步或是对着战术板沉思的景象。

取而代之的，是几名身披红袍、机械义眼闪烁着冷静红光的技术神甫，以及一些沉默高效的伺服奴工。他们正在忙碌地拆卸那张被卡西乌斯一拳砸裂的旧办公桌残骸，并将一张崭新的、看起来同样坚固耐用的合金办公桌运送进来，精准地安置在原来的位置。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焊接金属和润滑油的气味。

一名似乎是负责监督的技术神甫注意到了站在门口的卡尔，他手中的数据板闪烁了几下，随即用那标志性的、毫无起伏的二进制语言叽喳了一通。旁边的伺服颅骨立刻用生硬的哥特语翻译道：

“识别：卡尔·霍恩士官。信息：卡西乌斯连长于半个标准时前，已前往战团长马里乌斯·卡尔加大人的私人办公室。状态：目前尚未返回。建议：更改时间，择日再来。”

连长在深夜时分去了战团长办公室？

卡尔的心微微一沉。在这个时间点被召见，通常不会是什么好事。联想到戈尔登副官透露的、连长那番关于“同居”的荒唐言论，以及战团长一贯的严谨作风，卡西乌斯连长此去，恐怕凶多吉少。自己此刻前去询问，无疑是撞在枪口上，不仅得不到答案，很可能还会被卷入连长的麻烦之中。

他沉默了片刻，对着技术神甫点了点头，没有多言，转身离开了。看来，今晚是无法从连长那里得到解释了。他只能先返回自己的舱室，面对那个更加棘手的局面。

与此同时，在战团长那间更加宏伟、装饰着奥特拉玛历史壁画与帝国天鹰徽记的私人办公室内，气氛确实如同卡尔所预料的那般，凝重而压抑。

马里乌斯·卡尔加战团长端坐在他的黑曜石王座之上，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此刻依旧笼罩着一层未能完全散去的怒意。就在不久前，他亲自下令，将屡教不改、再次因口无遮拦和冲动行事的第一连连长卡西乌斯·维努斯，送进了禁闭室。

他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着心中翻涌的怒火。卡西乌斯的能力毋庸置疑，但他的性格缺陷在担任一连之长后，似乎有放大的趋势。他希望这次短暂的禁闭，能让那颗被热血和冲动充斥的脑袋好好冷静一下，反思自己的言行，真正承担起一连之长和奥特拉玛摄政的重任。

将卡西乌斯的问题暂时搁置后，卡尔加将注意力转向了更紧迫的事务。他抬起头，看向肃立在王座旁的一名荣誉卫队战士，沉声问道：

“技术神甫们对克哈-IV的资源与风险评估，进行得如何了？”

这是关乎一个世界命运的决定。如果这颗巢都世界已经被基因窃取者腐蚀得太深，拯救它所需要投入的资源远超其本身价值，甚至可能因其独特的生物信号将更恐怖的泰伦虫族主力舰队吸引过来，那么最理智、也是最残酷的选择，就是实施灭绝令，将其彻底净化，以绝后患。

荣誉卫队战士立刻回应，声音透过头盔带着一丝金属的回响：“报告战团长，评估工作仍在进行中。技术神甫表示，该世界数据庞杂，感染程度需精确测算。预计还需要六个标准时，才能得出最终结论。”

六个小时。卡尔加默默计算着时间。听到这个消息，他紧绷的心情稍微缓和了一丝。至少，决策的依据正在路上，他不需要立刻做出那个可能毁灭一个世界的艰难决定。

“很好。”他点了点头，“有结果立刻向我汇报。”

处理完这件心头大事，卡尔加试图找些其他工作来转移注意力。他看向那名荣誉卫队战士，继续吩咐道：“是否还有未处理的紧急政务？先拿过来吧。”

“是，战团长！”荣誉卫队战士领命，立刻通过内部通讯器，向办公室外的同僚传达了战团长的命令。

下一秒，办公室那厚重的金属大门滑开，一名荣誉卫队战士走了进来，他手中抱着……一摞几乎与他身高持平、厚度惊人的数据板！这些数据板被小心翼翼地、甚至有些吃力地放在了卡尔加那宽大的黑曜石办公桌上，发出沉闷的响声。这堆积如山的板子，几乎瞬间就占据了大半个桌面。

卡尔加看着这摞代表着无数待决事项的“小山”，眼角几不可查地抽搐了一下。然而，还没等他拿起最上面的一块，又一名荣誉卫队战士走了进来，怀中同样抱着高度惊人的数据板，他将这摞板子整齐地放在了……第一摞的旁边，进一步挤压着桌面的空间。

紧接着，第三名战士走了进来，他抱着的板子更多，桌上已然没有空位，他只能将这些数据板小心翼翼地堆放在了办公桌旁边的地上。

眨眼之间，战团长那原本气派非凡的办公室，仿佛变成了一个临时的档案堆放处。桌上是两座“高山”，地上是连绵的“丘陵”，所有的数据板都闪烁着待处理的光标，无声地诉说着奥特拉玛摄政日理万机的“充实”生活。

卡尔加默默地注视着这片瞬间形成的“政务山脉”，沉默了足足五秒钟。他深吸了一口气，仿佛在为一场艰苦的战役做准备，然后伸手从桌面上那摞最高的数据板最顶端，拿起了一块。冰凉的触感传来，他另一只手握住了那支特制的电子笔，目光变得专注而锐利，开始了今夜注定漫长的伏案工作。

笔尖在光屏上划动的细微声响，成为了办公室内唯一的主旋律。他需要处理边境世界的税收纠纷，审阅新兵招募的进度报告，批复某个铸造世界对于稀有金属的援助申请，裁决两个巢都世界关于水资源分配的古老争议……

时间在寂静中缓缓流逝。不知过了多久，卡尔加处理完手头一份关于某个农业世界异常气象的报告后，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他停下笔，没有抬头，对着一直如同雕塑般肃立在王座侧后方的荣誉卫队战士说道：

“让维特里乌斯到这里报告。”

他需要听取荣誉卫队队长关于战舰内部安全状况、尤其是关于那位“特殊客人”近期情况的汇报。柯莱莎的存在，始终是他心头一个需要小心平衡的敏感点，尤其是在卡西乌斯又搞出这么一档子事之后。

荣誉卫队队长维特里乌斯正在“马库拉格之耀号”那如同迷宫般的上层通道中进行例行的夜间巡逻，他那覆盖着华丽甲胄的身躯在廊道灯光下投下威严的影子。接到战团长直接召见的命令后，他没有任何耽搁，立刻改变了路线，以最快速度赶往战团长办公室。

当他踏入那间庄严肃穆的办公室时，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办公桌上及旁边地上那堆积如山的待处理数据板，以及正端坐于“政务山脉”之后、眉头微蹙、手持电子笔快速批阅的马里乌斯·卡尔加战团长。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凝重的、专注于工作的气息。

维特里乌斯稳步走到办公室中央，停下，握拳重重捶击胸甲，发出清脆的金属撞击声，恭敬地行礼：

“战团长大人，您找我。”

卡尔加没有立刻抬头，而是快速在手中的数据板上完成了最后一个批注，这才将目光从光屏上移开，投向维特里乌斯。他那锐利的眼神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但更多的是掌控全局的冷静。

“维特里乌斯，”卡尔加的声音平稳，直接切入正题，“柯莱莎女士现在的状况怎么样了？” 他需要了解这个潜在的不稳定因素，尤其是在卡西乌斯胡闹之后。

维特里乌斯早有准备，立刻清晰地汇报：“报告战团长，根据最新巡视报告，柯莱莎女士目前……居住在卡尔士官的舱室内。” 他刻意使用了中性的词汇，避免刺激到刚刚处理完卡西乌斯的战团长。“另外，根据她脚踝抑制器传回的实时生理数据监测显示，她的情绪波动较前几日已大为平缓，目前处于相对稳定状态。”

卡尔加闻言，沉默了片刻。手指无意识地在光滑的黑曜石桌面上轻轻敲击着。卡西乌斯的荒唐命令阴差阳错地似乎带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结果——那个灵族女人竟然在卡尔那里找到了某种程度上的平静？这倒是省去了他不少麻烦。

他最终点了点头，做出了决断：“既然卡尔士官能够稳住她的情绪，那就先这样维持现状吧。” 眼下有太多更重要的事情需要他处理，克哈-IV的评估、舰队的调动、堆积如山的政务……他实在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分心处理一个灵族巫师的安置问题。“严密监控，确保情况不会失控即可。”

“明白，战团长。”维特里乌斯低头领命。

“另外，”卡尔加继续说道，语气转为正式，“传达我的命令：通知舰队所有单位，进行最后补给与检查，四十八个标准时后，‘马库拉格之耀号’及护航舰队准时启程，离开当前星域。”

他调出星图，指向一个预设的坐标。

“目标，康纳英杰的防区。我们需要与第二连汇合，并评估那片星域的边境局势。”

“遵命，战团长！我立刻去传达命令。”维特里乌斯再次行礼，随即转身，迈着沉稳的步伐离开了办公室，去执行这项重要的调动指令。

而在第一连的舱室区域，卡尔已经返回了自己的房间。舱室内一片宁静，只有柯莱莎均匀而深沉的呼吸声。她依旧在熟睡，似乎卡尔之前的离开并未惊扰到她。抑制器的存在让她大部分时间都处于一种昏睡或半昏睡状态。

卡尔轻手轻脚地走到储物柜前，取出了药剂师为他配置的、用于促进内脏修复的专用药物，那是一管浓稠的、散发着淡淡草药气味的凝胶。他面无表情地将其吞下，感受着喉咙里滑过一丝清凉。随后，他走到那张巨大的床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