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章 异形审判庭（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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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明白了，连长。”卡尔的声音再次响起时，已经恢复了平日的沉稳，但其中蕴含的坚定却更加深沉，“感谢您，连长！也请您代我感谢战团长大人！您的恩情，我卡尔·霍恩永世不忘！战团长的警告，我必将铭记于心，绝不会让战团因我而蒙羞，也绝不会……让柯莱莎受到伤害。”
“记住你的承诺，卡尔。”卡西乌斯最后说道，“好了，抓紧时间吧，舰队马上就要到了。保持警惕，完成任务。”
“是！连长！”
通讯切断。
卡西乌斯放下通讯器，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这件事，总算暂时有了一个结果。他抬头望向走廊舷窗外那光怪陆离、飞速后退的亚空间景象，心中感慨万千。
帝国在变，战团也在变。或许，在未来的某一天，这种跨越种族的联结，将不再需要如此小心翼翼，如履薄冰。但至少现在，对于卡尔和柯莱莎而言，他们获得了一个在阴影下，小心翼翼守护彼此的机会。
而这，在如今这个黑暗而残酷的银河中，已经堪称是一种奇迹了。
马里乌斯·卡尔加独自端坐于黑曜石王座之上，沉重的大门在他身后闭合，将一连长卡西乌斯离去的身影隔绝在外。办公室内重新恢复了庄严肃穆的寂静，只有循环空气系统发出几不可闻的低沉嗡鸣。
然而，卡尔加的内心却远非表面这般平静。他深邃的目光越过空旷的大厅，缓缓投向了王座后方那面最为醒目的墙壁。那里，悬挂着一幅巨大而精美的画像——画像中的人物身披湛蓝与金色交织的动力甲，头戴桂冠，面容兼具学者的睿智与战士的坚毅，手持象征着智慧与力量的权杖与宝剑。他正是第十三军团的基因原体，奥特拉玛的缔造者，极限战士的领袖与父亲——罗伯特·基里曼。
画像中的原体目光平和而坚定，仿佛穿越了万年的时光，依旧凝视着这片他亲手建立并寄予厚望的国度，凝视着他忠诚的子嗣们。
卡尔加凝视着原体的画像，心中百感交集，刚刚做出的那个关乎一名普通士官与一名异族女性命运的决定，其背后所代表的含义，远非表面那么简单。这不仅仅是对一段跨越界限情感的默许，更是在帝国万年传统与日益复杂的银河现实之间，做出的一次微妙而大胆的平衡。
“原体大人……”卡尔加在心中无声地低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询问与感慨，“这……真的是您愿意看到的吗？看到您的子嗣，与昔日的敌人产生如此深刻的联系？看到奥特拉玛的战士，在坚守职责的同时，也开始拥抱那些曾被我们视为禁忌的情感？”
他回想起基里曼大人自沉睡中归来后所带来的种种变化。原体并非一味地固守传统，他改革死亡守望，加强与各方势力的合作，甚至对帝国僵化的官僚体系进行了大刀阔斧的改革。基里曼大人看到了银河的残酷与现实，明白单纯的排斥与仇恨无法应对日益严峻的威胁，生存需要更多的灵活性与……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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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卡尔加想道，“在您那超越凡人的智慧眼中，种族的界限，并非永远不可逾越的鸿沟。情感的联结，在特定的情况下，或许也能成为一种……理解与共存的桥梁？”
他无法确定原体会如何评判他今天的决定。是赞许他的务实与变通？还是斥责他动摇了阿斯塔特修士的纯洁信条？但作为战团长，作为奥特拉玛的摄政，他必须根据眼前的现实，为战团的未来，为他麾下每一个战士负责。卡尔是一名忠诚且优秀的士官，柯莱莎展现出了超越种族的决心与勇气，在尽可能控制风险的前提下，给予他们一个机会，在卡尔加看来，这并非对传统的背叛，而是在新的时代背景下，对“守护”与“责任”的一种更深层次的诠释。
“无论如何，决定已经做出。”卡尔加收回了目光，将翻涌的思绪压回心底。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处理，舰队的航行，康纳地区的布防，与康纳英杰的会晤……这些才是当前的重中之重。
他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到面前悬浮的星图与数据流上，开始审阅卡西乌斯之前提交的、关于抵达康纳地区后的初步接应方案。
时间在专注的工作中悄然流逝。不知过了多久，内置在办公桌内的计时器发出了柔和而持续的提示音——舰队即将脱离亚空间，回归实体宇宙。
卡尔加精神一振，立刻接通了与舰桥的通讯：“莉莉丝舰长，报告状态。”
“战团长大人，”舰长莉莉丝干练的声音传来，“亚空间引擎功率正在平稳下降，导航者报告现实锚点稳定，预计三分钟后脱离跃迁状态，抵达康纳星系外围预定坐标。”
“很好。保持警戒，按计划与康纳英杰及第二连建立联系。”
“明白！”
卡尔加结束了通讯，从王座上站起身，准备前往舰桥，亲自监督这关键的时刻。然而，就在他刚刚迈下台阶的瞬间——
“嗡——！！！”
一阵剧烈而突兀的震动猛地传遍了整个“马库拉格之耀号”！这并非亚空间跃迁结束时正常的空间扰动，而是某种外部能量冲击或重力场剧烈变化所引发的震荡！同时，刺耳的、最高级别的警报声如同受惊的巨兽般，瞬间响彻了战舰的每一个角落！
“警告！侦测到大规模实体宇宙能量信号！”
“警告！舰队遭遇未知力量包围！”
“警告！多个高能量反应锁定本舰！”
一连串急促而冰冷的机械语音警报通过舰内广播系统疯狂播报着。
卡尔加的脸色骤然一变！怎么回事？！按照计划，他们应该出现在康纳星系外围的无人区域，等待与康纳英杰的接应。怎么会一脱离亚空间就遭遇包围？！
他毫不犹豫，立刻以最快的速度冲向舰桥。当他踏入那如同教堂般宏伟、布满各种控制台和全息投影的舰桥时，眼前的景象让这位身经百战的战团长也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主观测窗外的景象，已然不是预想中空旷的星域。
庞大的极限战士舰队，如同闯入了一张早已张开的巨网之中！四面八方，密密麻麻地布满了涂装阴森的黑色战舰——那是审判庭的标志性颜色！其中夹杂着数量众多的帝国海军制式战列舰与巡洋舰，它们组成了一个严密的、带有明显敌意的包围圈，所有战舰的武器端口都闪烁着蓄能的光芒，牢牢锁定着刚刚跃迁而出、尚未完全展开阵型的极限战士舰队！
这还不是最令人心悸的。在那些黑色战舰的簇拥下，一艘通体呈现哑光灰色、造型古朴而神秘、散发着令人不安的灵能波动的战舰，如同幽灵般静静地悬浮在虚空之中。它的存在，仿佛让周围的星光都黯淡了几分。
“灰骑士……”卡尔加从牙缝里挤出了这个名字，心猛地沉了下去。连帝皇最神秘的恶魔猎手、专门处理最危险超自然威胁的灰骑士都出动了！这绝对不是一个好的信号！
莉莉丝舰长快步迎了上来，她那平日里冷静的脸上此刻也写满了焦急与凝重：“战团长！情况不妙！我们刚脱离亚空间就被包围了！是异形审判庭的舰队！规模远超预期！他们……他们似乎早就知道我们会在这里出现！”
卡尔加的心中的不祥预感得到了证实。他强迫自己迅速冷静下来，大脑飞速运转。异形审判庭……如此大规模的出动，甚至动用了灰骑士，目标绝不会小。联想到刚刚自己批准的那件“小事”，他立刻意识到，问题很可能出在更早的地方——
是那八千名灵族孩童！
战团收留大量灵族难民的消息，终究还是走漏了风声！而且，看对方这架势，摆明了是来者不善，绝对不是来进行和平交涉或简单调查的！
“莉莉丝舰长，稳住舰桥，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开火，但保持最高级别防御姿态！”卡尔加迅速下令，声音沉稳，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是，战团长！”
卡尔加随即接通了全舰队广播，他的声音通过通讯网络，传达到了每一艘极限战士战舰，每一个战士的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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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单位注意！我是战团长马里乌斯·卡尔加！”
“舰队遭遇异形审判庭非法拦截！对方意图不明，但极具敌意！”
“我命令：第一连、第三连、第四连，立即全副武装，进入最高战备状态，随时准备接舷战或防御登舰作战！”
“第五连，立刻前出，保护安置灵族难民的补给舰，确保其绝对安全！没有我的直接命令，任何试图靠近者，视为敌对行为！”
“其他各连队，立刻回归各自打击巡洋舰，启动所有防御系统，组成防御阵型，等待进一步指令！”
“重复，没有我的命令，不许率先开火，但务必做好一切战斗准备！为了奥特拉玛！”
命令清晰而果断，瞬间传遍整个舰队。原本因为突然遭遇包围而有些骚动的极限战士们，在听到战团长的声音后，迅速恢复了秩序与冷静，如同精密的战争机器般开始高效运转起来。
卡尔加本人则大步走向舰桥中央的指挥席，目光冷峻地注视着主屏幕上那支庞大的、充满敌意的舰队。他知道，一场风暴已经不可避免。
就在这时，舰桥主通讯屏幕上，一个强制接入的信号闪烁起来，伴随着刺耳的干扰噪音。莉莉丝舰长看向卡尔加，后者点了点头。
屏幕亮起，出现了一张面孔。那是一个面容枯槁、眼神却如同燃烧的炭火般充满狂热光芒的老者，他身披装饰着骷髅与经卷的审判官长袍，正是异形审判庭的大审判官——赫尔曼·沃斯。
沃斯大审判官的影像刚一稳定，便用他那沙哑却极具穿透力的声音，如同宣读判决书般，对着卡尔加发出了愤怒的咆哮：
“马里乌斯·卡尔加！你这个帝国的叛徒！奥特拉玛的耻辱！”
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眼神中的狂热几乎要溢出屏幕：
“你竟敢公然违背帝皇的教诲，与肮脏的异形勾结！你不仅私下与灵族狼狈为奸，更胆大包天地将数以千计的异形崽子藏匿于帝皇神圣的战舰之中！你亵渎了阿斯塔特修会的纯洁与荣誉！你玷污了极限战士万年的英名！”
沃斯深吸一口气，仿佛在积蓄力量，发出了最后的通牒：
“现在！我以神圣审判庭之名，命令你立刻解除所有战舰武装，打开所有舱门，接受审判庭的登舰审查与审讯！然后，由我亲自监督，你与你的战团，必须立刻开启一场为期百年的、最严酷的赎罪远征，以洗刷你们身上那令人作呕的异形污秽！”
“否则！”他猛地提高了音量，手指几乎要戳穿屏幕，“我将在此宣布，极限战士战团为背叛人类与帝皇的叛徒！所有战舰，将立刻执行……净化程序！将你们这些堕落者，连同那些异形污秽，一同从帝皇的星域中彻底抹除！”
与此同时，在卡尔的I-10-A舱室内，气氛原本是难得的温馨与宁静。
卡尔坐在床边，柯莱莎依偎在他怀里，正用轻柔的语调，讲述着她童年时在艾莎之泪方舟世界的一些趣事，关于她如何偷偷学习战斗技巧却被导师发现，关于她和妹妹柯莱妮在花园中追逐闪光的灵体生物……卡尔静静地听着，感受着怀中娇躯的柔软与依赖，心中那片因她而融化的区域，似乎变得更加温暖。
然而，这短暂的宁静，被一阵急促而猛烈的敲门声骤然打破！
“咚咚咚！卡尔！快开门！出大事了！”是德克兰那标志性的大嗓门，充满了前所未有的焦急。
卡尔眉头一皱，立刻起身，快步走到门前将门打开。门外，站着满脸焦急、语速快得几乎要飞起来的德克兰，以及他身边脸色凝重、一言不发的卢娜。
“卡尔！不好了！不好了！”德克兰几乎是吼着说道，“异形审判庭！那帮疯子不知道从哪里得到了消息，知道我们收留了灵族小孩！现在他们的舰队已经把咱们给堵在康纳区域外面了！阵仗大得吓人，连灰骑士的战舰都来了！”
如同晴天霹雳，卡尔感觉全身的血液在这一瞬间几乎都凉了下来，心脏猛地一缩。他最担心的事情，竟然这么快，以如此激烈的方式发生了！
“战团长已经下令了！第一连、三连、四连全副武装，第五连去保护那些灵族小孩其他连队前往打击巡洋舰，准备和他们硬碰硬了！”德克兰飞快地继续说道，“你赶紧准备好！保护好你老婆！我得立刻去穿我的终结者！妈的，这帮审判庭的杂碎，敢来找茬，看老子不把他们当成连长一锤一个！”
德克兰说完，根本不等卡尔回应，转身就朝着军械库的方向狂奔而去，沉重的脚步声在走廊里咚咚作响。
卢娜看了一眼脸色瞬间变得苍白的柯莱莎，又看向卡尔，言简意赅地补充了一句：“情况很糟，做好最坏打算。”然后也迅速转身离开，她需要去确保技术军士队伍和战舰关键系统的安全。
卡尔关上门，转过身，看到柯莱莎已经从床上站了起来，娇躯正在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那张绝美的脸上血色尽失，紫色的眼眸中充满了极致的恐惧与无助。
“审判庭……异形审判庭……他们……他们是来抓我和我的族人的吗？”她的声音带着哭腔，泪水瞬间盈满了眼眶，“我的族人……他们该怎么办？他们会有危险吗……”
看着她这副模样，卡尔的心如同被狠狠揪住。他快步上前，伸出双臂，将她颤抖的、冰冷的身躯紧紧拥入怀中。
“别怕，柯莱莎，别怕。”卡尔的声音低沉而坚定，试图用自己的沉稳驱散她的恐惧，“有我在，绝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和你的族人。”
他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语气不容置疑：“战团长已经下令第五连去保护补给舰了，他们会没事的。我向你保证。”
柯莱莎抬起泪眼朦胧的脸，看着卡尔那坚毅的眼神，心中的恐惧似乎被驱散了一些，但依旧紧紧抓着他的手臂，仿佛那是她唯一的依靠。
卡尔知道时间紧迫，他必须立刻前往军械库穿戴动力甲，与连队的兄弟们汇合。他双手捧住柯莱莎的脸颊，迫使她看着自己的眼睛，然后缓缓地、郑重地蹲下身，让自己的额头，轻轻地抵住了她光洁的额头。
这是一个极其亲昵且充满安抚意味的动作，源自他遥远的、属于凡人时期的记忆碎片。
两人额头相贴，呼吸交融。卡尔能清晰地感受到她身体的微颤和皮肤的冰凉。
“听着，柯莱莎，”卡尔的声音无比轻柔，却带着钢铁般的承诺，“我现在必须去履行我的职责，去保护这艘战舰，保护奥特拉玛，也……保护你。”
“你留在这里，哪里也别去，锁好门。这里是‘马库拉格之耀号’的核心区域，相对安全。”
“等我回来。”他凝视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我保证，一定会平安回来。”
柯莱莎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双让她感到无比安心的蔚蓝色眼眸，感受着他额头传来的温热，听着他沉稳有力的承诺，心中的恐慌奇迹般地平息了不少。她用力地点了点头，声音虽然依旧带着哽咽，却多了一份信任：“我……我等你。你一定要小心……”
卡尔最后用力抱了她一下，然后毅然决然地站起身，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转身大步离开了舱室。金属门在他身后滑闭，将柯莱莎担忧的目光隔绝在内。
卡尔离去后不久，一阵整齐而沉重的脚步声便由远及近，来到了I-10-A舱室所在的区域。是战团长直属的荣誉卫队，他们奉命清空核心区域的非战斗人员与重要区域，确保在可能发生的接舷战中，关键区域不会受到干扰。
一名荣誉卫队战士在卡尔的舱门外停留了片刻，通过内部通讯器简短告知了柯莱莎待在室内、保持安静的命令，随后便与其他队员一起，如同移动的钢铁壁垒般，护卫着通往舰桥等重要区域的通道。
与此同时，战舰内部广播再次响起，调动着各个作战单位。大量的极限战士，从普通的战术小队成员、破坏者小队到身披重甲的终结者老兵，如同蓝色的钢铁洪流，从各自的舱室和集结区域涌出，迈着整齐而迅捷的步伐，朝着机库、防御甲板等预定战位奔去。动力甲伺服系统的嗡鸣声、金属靴底踏过甲板的铿锵声、士官们简洁有力的命令声……交织在一起，谱写了一曲大战将至的紧张乐章。
而在那间紧闭的舱室内，柯莱莎紧紧抱着双臂，蜷缩在床角，听着门外那令人心悸的脚步声与广播声，心中充满了对卡尔安危的担忧，以及对族人命运的恐惧。她只能一遍遍地回忆着卡尔离去时的承诺，以此来支撑自己度过这漫长而煎熬的等待。
风暴，已然降临。忠诚与信仰的冲突，即将在这片陌生的星域，爆发出最激烈的火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