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4章 灰鹰（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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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束了漫长而紧张的底层甲板巡逻，卡尔和德克兰在军械库卸下了沉重的动力甲，露出了其下被汗水浸湿的黑色训练服。疲惫感如同潮水般涌来，但更多的是精神上的紧绷。基因窃取者的出现，再次敲响了警钟。
两人在军械库门口分开，德克兰嘟囔着要去补充点能量棒，而卡尔则径直返回位于I-10-A的舱室。他现在只想尽快回到柯莱莎身边，亚空间航行对她造成的负担远大于常人，他希望能给她一些安慰。
当他推开厚重的液压舱门时，映入眼帘的景象让他的心瞬间揪紧。
柯莱莎没有像往常那样安静地休息或翻阅灵族典籍，而是独自坐在床铺的边缘，双手紧紧环抱着膝盖，肩膀微微颤抖着。她那头如同月光织就的银色长发有些凌乱地披散下来，遮住了部分脸颊，但卡尔能清晰地听到她压抑的、断断续续的抽泣声。
感应到卡尔的气息，柯莱莎猛地抬起头。那双平日里如同紫水晶般剔透迷人的眼眸，此刻盈满了泪水，眼眶通红，长长的睫毛被泪水濡湿，黏在一起。她看向卡尔的眼神，充满了无助、恐惧和一种亟待安抚的脆弱，像一只在暴风雨中受惊的小鹿。
“卡尔……” 她带着浓重鼻音的声音哽咽着，充满了委屈。
卡尔心中一痛，立刻大步走上前，在她身边坐下，伸出坚实的手臂，将她那微微发抖的娇躯整个拥入怀中。他的怀抱温暖而有力，仿佛能为她隔绝外界的一切恐惧。
“怎么了，柯莱莎？” 卡尔的声音放得极轻，带着不容错辨的关切，“是不是又不舒服了？亚空间的影响还没消退吗？”
柯莱莎死死地回抱住他，将脸埋在他宽阔而温暖的胸膛上，仿佛要将自己融入他的身体里，寻求最直接的安全感。她用力摇了摇头，泪水浸湿了卡尔单薄的衣物。
“不是……卡尔，我梦见了……黑色圣堂……” 她声音颤抖地说道，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冰冷的寒意。那烙印在灵魂深处的黑色十字徽章，再次于梦境中显现，带来了无尽的杀戮与失去至亲的痛楚。
她终究没有说出凯伊的名字。那份刻骨铭心的爱恋与随之而来的、撕心裂肺的失去，是她内心深处最柔软、也最不敢轻易触碰的伤疤。她害怕，害怕卡尔会因此在意，会因此产生隔阂，尽管她知道卡尔并非那样的人，但那份源自失去的恐惧，让她选择了保留。
卡尔闻言，手臂收得更紧了。他完全理解黑色圣堂对于灵族意味着什么——那是毁灭、屠杀与无尽悲伤的代名词。他没有追问细节，也没有说什么空洞的安慰话语。他只是用自己沉稳的心跳和温暖的怀抱，传递着无声的支持与守护。他知道，此刻任何语言都是苍白的，唯有陪伴和坚实的依靠，才能驱散她梦魇带来的寒意。
而在战舰的另一端，艾拉丝正抱着她那丑得独具匠心的基里曼金属雕像，低着头，闷闷不乐地朝着自己的新舱室走去。小家伙的情绪依旧很低落，往日里那蹦蹦跳跳、活力四射的样子消失不见，粉色的短发都仿佛失去了光泽。
她的小脑袋里充满了各种担忧和害怕：“战团长大人是不是真的生气了？”“他会不会以后都不喜欢我了？”“我是不是不能再当马库拉格之耀号的小霸王了？”“大家会不会觉得我是个麻烦精？”……
这些念头如同纠缠在一起的毛线团，让她心烦意乱。她越想越出神，完全没注意到前方的通道拐角处，正有三道高大的银灰色身影走来。
“咚！”
一声闷响。
艾拉丝感觉自己好像撞在了一堵异常坚硬冰冷的金属墙上，小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她疼得“啊”了一声，捂着被撞得生疼的额头，泪眼汪汪地抬起头，想看看到底是哪个不长眼的大家伙挡了她的路。
映入她眼帘的，是那极具压迫感的高大身躯，以及那标志性的、冷峻锐利的鹰喙状头盔。那对闪烁着纯净白光的目镜，此刻正如同冰原上的探照灯，自上而下，毫无感情地俯视着她这个突然撞上来的“小不点”。
莫雷诺那经过处理器处理的、不带丝毫波澜的声音响起，带着一种基于数据库和教条的冰冷判断：
“异形？！”
这两个字如同点燃了火药桶！
正处于情绪低谷、本就敏感委屈的艾拉丝，听到居然有人敢这么称呼自己，瞬间就像一只被踩了尾巴、彻底炸毛的小猫！她所有的害怕和担忧在这一刻都被怒火取代！
“我才不是异形呢！” 她猛地跳起来，绿色的大眼睛里燃烧着愤怒的火焰，想也不想，抬起穿着小靴子的脚，就对着莫雷诺那覆盖着银灰色精工动力甲的腿甲狠狠踢了一脚！
“我是最厉害的技术军士！艾拉丝大人！” 她气鼓鼓地叉着腰，仰着头，对着这个陌生的银色巨人怒目而视，“你是新来的吗？连我都不认识？！你哪个连队的？！”
长期在“马库拉格之耀号”上“称王称霸”、被极限战士们纵容惯了的艾拉丝，此刻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面对的是何等存在，是何等恐怖、专门净化异形与恶魔的死亡使者。她的思维还停留在“这艘船上没人敢惹我”的认知里，丝毫没有察觉到危险已然临近。
莫雷诺低头看着这个胆大包天、不仅冲撞自己，还敢主动发动“攻击”的黑暗灵族，那鹰喙头盔下的白色目镜，光芒似乎微微闪烁了一下。基于灰骑士的行为逻辑，一个具有潜在威胁的、主动攻击的异形，其处理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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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那覆盖着银甲的手掌，已然悄无声息地、稳定地移向了背后那柄缠绕着银色灵能火焰的复仇女神动力戟的握柄。冰冷的杀意，如同实质般开始弥漫。
而艾拉丝对此毫不知情。她还在气鼓鼓地瞪着这个“不懂规矩”的银色大家伙，小脑袋里甚至在飞快地搜索：银色涂装的战团？是哪来的？钢铁之手？不像啊……钢铁勇士？呸呸呸，他们叛变了！那是谁？
就在莫雷诺的手指即将握紧戟杆，一场无可挽回的冲突即将爆发的千钧一发之际——
一个更加高大、如同移动堡垒般的深蓝色身影，如同山岳般骤然横亘在了艾拉丝与莫雷诺之间！是维特里乌斯！他已然赶到，那身厚重的土星型终结者盔甲散发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几乎在同一时间，附近巡逻的另外两名荣誉卫队战士也瞬间举起了手中的武器，爆弹枪上膛的“咔嚓”声清晰可闻！而另外两名土星型终结者战士，也如同忠诚的护卫，迈着沉重的步伐，分别站在了瓦莱留斯和卡多尔的身后，虽然没有举起武器，但那沉默的压迫感已然表明立场。
通道内的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维特里乌斯那覆盖着头盔的面容转向艾拉丝，声音透过扬声器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语气：“艾拉丝，立刻离开这里，回到卢娜技术军士身边去！现在！”
艾拉丝被这突如其来的阵仗吓了一跳，看着眼前维特里乌斯大人高大的背影，又看了看对面那三个散发着冰冷气息的银色家伙，以及周围明显紧张起来的荣誉卫队，她就算再迟钝，也意识到情况似乎不太对劲。她缩了缩脖子，小声“哦”了一下，抱着她的基里曼雕像，一步三回头地、飞快地跑开了。
待艾拉丝的身影消失在通道拐角，维特里乌斯才缓缓转过身，那冰冷的目光投向莫雷诺。他的语气平稳，但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冰碴，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杀意：
“灰骑士，” 他沉声说道，“我们极限战士内部的事务，以及内部的人员，无需你们干涉。记住战团长的命令，也记住你们自己的承诺——不要节外生枝。”
他刻意强调了最后四个字。极限战士与灰骑士的关系，因为过往的诸多事件，早已降至冰点，其恶劣程度，在帝国各个阿斯塔特修会中，几乎可以与以火爆脾气着称的太空野狼战团“齐平”。
莫雷诺那鹰喙头盔微微偏转，白色的目镜在维特里乌斯和周围警惕的荣誉卫队身上扫过。他没有说话，也没有进一步的动作。那即将握住动力戟的手，缓缓地放了下来。
他沉默地看了一眼艾拉丝消失的方向，然后，对身后的卡多尔和瓦莱留斯做了一个简单的手势。
三名灰骑士，如同三尊沉默的银像，没有再理会极限战士们充满敌意的目光，迈着沉稳而一致的步伐，从另一侧通道离开了，仿佛刚才那场一触即发的冲突从未发生过。
但空气中残留的冰冷与对峙的余韵，却清晰地提醒着每一个人，信任的裂痕依然深重，这次合作，注定不会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