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3章 谣言（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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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疗室的空气里弥漫着消毒剂和再生药剂的微涩气味。卡西乌斯·维努斯，极限战士第一连的连长，在经历了长达三天的深度恢复性休眠后，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

首先感受到的，是仿佛被重型坦克碾过般的、遍布全身的剧痛，尤其是胸腔和腹部，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牵扯着内部刚刚修复、尚且脆弱的组织和器官，带来火烧火燎的痛楚。紧接着，是大脑深处传来的、如同被一百个德克兰同时围着大声嚷嚷般的混沌与胀痛，让他忍不住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

“您醒了，连长。”

一个冷静而专业的声音在旁边响起。卡西乌斯微微偏过头，看到了首席医师沃拉克大医师那覆盖着半张机械面甲的脸。那闪烁着红光的机械义眼正精准地扫描着他的生命体征数据。

“感觉如何？”沃拉克问道，同时他那覆盖着机械义体的双手已经熟练地拿起一支准备好的注射器，将其中淡金色的液体——强效止痛剂与高浓度营养剂的混合液，缓缓推入了卡西乌斯手臂的静脉。紧接着，又是一支促进再生器官极限工作的珍贵药剂。

冰凉的药液流入体内，迅速发挥作用，那蚀骨的剧痛和脑海中的混沌感如同潮水般缓缓退去，虽然并未完全消失，但至少回到了可以忍受的范围。卡西乌斯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感觉僵硬的身体恢复了些许控制力。

“像……被拆开重装了一遍。”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干涩，带着重伤初愈的虚弱，但依旧保持着连长应有的沉稳，“那个叛徒……卢修斯呢？”

他平静地问出了最关心的问题，甚至没有掩饰自己的失败：“我败给了他。”

沃拉克一边记录着数据板上跳动的各项指标，一边回答道：“那个怪物被德克兰修士撕碎了，残骸被丢入了焚化炉。他在关键时刻介入，救了您，连长。但他自己也身受重伤，全身多处被那种诡异毒刃贯穿。” 提到德克兰的恢复速度，沃拉克的语气也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不过那家伙的体质……异于常人，几个小时后就自行离开医疗室了。您二位都能存活下来，确实是帝皇的庇佑。”

他顿了顿，补充了医嘱：“现在您的伤势还不稳定，连长，贝利撒留熔炉和次级心脏都需要时间与修复后的组织完全同步。预计您需要在这里待上一段时间，进行密切观察和后续治疗。”

听到卢修斯被德克兰以那种狂暴的方式解决，自己也被其所救，卡西乌斯沉默了片刻。那个鲁莽、聒噪、屡次违反纪律、还总爱散播谣言的家伙……竟然救了自己一命。他心中五味杂陈，既有对战士英勇行为的认可，也有一种……微妙的、仿佛欠下了人情般的别扭感。

‘看来，’他在心中无奈地叹了口气，‘之前他那些胡闹，还有追着他揍毁坏公物的账，暂时是不能跟他算了。’

他将这些思绪压下，继续询问战团事务：“最近……有什么重大事务或战斗吗？”

“目前没有，连长。”沃拉克肯定地回答，“战团进入了短暂的和平巡逻期。您昏迷期间的连队事务均由戈尔登副官代理，他处理得很好。舰队的警戒等级在卢修斯事件后也已恢复到平常水平。您可以安心休养。”

卡西乌斯微微颔首，对戈尔登的能力他毫不怀疑。得知外界暂无战事，他紧绷的心弦稍稍放松，再次闭上了眼睛，准备利用这强制休养的时间，尽快恢复力量。

然而，帝皇的考验似乎并未结束。就在卡西乌斯以为可以暂时享受片刻清静时，一个熟悉的、嗡嗡作响的赐福颅骨，悄无声息地滑入了医疗室，精准地悬停在了他的医疗床旁边。

这个颅骨，是他之前为了“更好地了解”德克兰又在散播什么“高论”而特意设置的监听终端之一。

沃拉克大医师皱了皱眉，正准备挥手驱赶这个可能打扰连长休息的机械造物，卡西乌斯却抬手制止了他。他认得这个颅骨，也知道它此刻出现在这里意味着什么——德克兰那家伙，肯定又在他昏迷期间口无遮拦了。

带着一丝不祥的预感，以及或许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对那个莽夫又能编排出什么离谱言论的好奇，卡西乌斯用眼神示意颅骨播放记录。

下一刻，德克兰那特有的、大大咧咧又带着点兴奋的嗓门，就在安静的医疗室内响了起来。内容正是他在公共休息区，对着四连战士们“广播”的、关于一连长“喜欢男的”，并且“八成就是戈尔登副官那种类型”的“重大发现”和详尽分析……

医疗室内的空气，瞬间凝固了。

沃拉克大医师机械义眼的光芒似乎都停滞了一瞬，他默默地低下头，假装全神贯注地研究数据板上那复杂的生命体征曲线，仿佛那是什么绝世机密。

卡西乌斯躺在医疗床上，面无表情，一言不发。但他那刚刚恢复些许血色的脸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再次变得苍白，紧接着又涌上一股不正常的潮红。他放在身体两侧、覆盖着传感器贴片的手，猛地握紧，手背上青筋暴起，连带着旁边的心跳监测仪都发出了几声急促的“滴滴”声，显示着他的心率正在急剧飙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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胸腔和腹部的伤口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情绪波动而传来阵阵刺痛，但此刻，这种肉体上的痛苦，远远比不上他内心那翻江倒海般的怒火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憋屈！

这个德克兰！这个该死的、无可救药的蠢货！自己刚刚还在心里决定暂时不追究他之前的过错，甚至还对他抱有那么一丝丝的……感激！结果呢？这个混蛋转头就在全战舰散布这种荒谬绝伦、毁人清誉的谣言！而且编排的对象还是自己最得力的副官，戈尔登！

一股强烈的、想要立刻冲出医疗室，找到德克兰，用动力拳套把他那张破嘴连同他那个同样不灵光的脑袋一起锤进反应堆炉心里的冲动，如同火山喷发般涌上卡西乌斯的心头。

他死死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声音低沉得仿佛来自深渊：“德……克……兰……”

沃拉克大医师见状，连忙上前一步，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严肃和一丝急切：“连长！请冷静！您的伤势绝对不能承受如此剧烈的情绪波动！伤口会崩裂的！请控制呼吸！”

他真怕一连长气得直接从床上跳起来，那之前所有的抢救和手术就前功尽弃了。

卡西乌斯剧烈地喘息了几下，胸口剧烈起伏，牵动着伤口传来更尖锐的疼痛，这让他强行找回了一丝理智。他看了一眼旁边屏幕上狂跳的心率和血压数据，终于强迫自己慢慢放松紧握的拳头，做了几个深长的呼吸。

不能动怒……不能动怒……为了德克兰这个白痴气坏了自己，甚至导致伤势恶化，太不值得了！这本身就是一种失败！

他闭上眼睛，在心中反复告诫自己。过了好一会儿，监测仪器的警报声才渐渐平息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