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赤阳为饵，绝地反杀（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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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草居里间，浓重的药味混合着微弱的地火灵芝余温，形成一种奇特的气场。

林磊闭目盘坐于草席之上，心神沉入丹田，竭力运转着《厚土诀》。枯竭的经脉如同久旱的河床，贪婪地汲取着空气中稀薄的土系灵气，缓慢而坚定地汇聚起一丝微弱的气流。

每一次灵力在受损的经脉中游走，都带来撕裂般的痛楚，那是火毒与瘴毒留下的灼痕，但林磊眉头都未曾皱一下。这点痛，比起黑石矿渊的鞭笞，比起熔岩池畔的搏命，算得了什么？

他要力量！要足以撕碎那张无形大网的力量！

铁牛躺在不远处的木床上，呼吸平稳了许多，但依旧虚弱。魁梧的身躯被厚厚的棉被裹着，苏老特别交代过，寒毒拔除后最忌风寒。他牛眼圆睁，看着林磊苍白却坚毅的侧脸，看着那缠满绷带却依旧挺直的脊梁，拳头在被子下死死攥紧。愧疚如同毒藤缠绕心脏，兄弟为自己搏命至此，自己却只能躺着！变强！他心中只剩下这一个滚烫的念头！

小雅小心翼翼地端着一碗熬得浓稠的药汁进来，浓郁的药香瞬间盖过了其他气味。她先将药送到铁牛床边，动作轻柔地扶起他，一点点喂下。铁牛配合地吞咽着，苦涩的药汁入喉，带来一股温和的暖流，滋养着被寒毒侵蚀得千疮百孔的身体。

喂完铁牛，小雅又端着一碗颜色稍浅、散发着淡淡清凉气息的药走到林磊面前，轻声道：“林大哥，该喝药了。爷爷说这碗是调和火毒瘴毒的，要趁热喝。”

林磊缓缓收功，睁开眼。眸中血丝未褪，却沉淀着一种冰冷的锐利，如同磨砺过的黑石。他接过药碗，触手温凉，没有犹豫，仰头一饮而尽。药汁带着草木的清香和一丝奇异的凉意滑入腹中，迅速蔓延开来，与体内那股顽固的燥热和阴冷对抗着，带来短暂的舒缓。

“谢谢小雅姑娘。” 林磊的声音依旧沙哑，却沉稳有力了许多。

小雅摇摇头，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忍不住低声道：“林大哥，铁牛大哥，你们…要小心。刚才我去前面铺子拿药杵，好像…好像感觉外面巷子里有双眼睛在盯着我们铺子，冷冰冰的…” 她脸上带着后怕。

林磊和铁牛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金鳞卫的爪牙，果然如影随形！

就在这时，前堂传来一个刻意压低、带着几分市侩和神秘的声音：“苏老！苏老在吗？有好东西！绝对的好东西！”

苏老正在药柜前分拣药材，闻声眉头微皱，但还是踱步到了前堂与里间的布帘旁。林磊和铁牛也屏息凝神。

只听前堂那人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苏老，您消息灵通，肯定知道前阵子黑瘴谷那边不太平吧？嘿嘿，有人发了笔横财！刚从‘黑鼹鼠’那边流出来的消息，绝对保真！有人手里，有货真价实的…二阶上品‘赤阳丹’！”

“赤阳丹”三个字如同惊雷，瞬间劈入里间三人的耳中！

铁牛身体猛地一震，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赤阳丹！苏老说过，若有此丹，不仅能彻底拔除他骨髓寒毒，更能固本培元，弥补根基！

林磊眼中精光爆闪，瞬间压下心头的震动，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警惕！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他和铁牛重伤初愈、亟需此物的时候，消息就“恰好”出现了？而且是通过“黑鼹鼠”这种地下渠道放风？太过刻意！这分明是赤裸裸的鱼饵！

“哦？赤阳丹？” 苏老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带着惯有的淡漠，“二阶上品丹药，还是稀有的纯阳属性，在这灰岩坊市可是稀罕物。谁那么大本事弄到的？开价几何？”

“卖家神秘得很，只通过‘黑鼹鼠’放话，今晚戌时三刻，坊市西头废弃的‘黑石转运仓’地下二层，价高者得！只收现灵石，或者等价的火系、土系灵材！” 那人语气急促，“苏老，您可是大主顾，消息我可第一时间给您送到了！您看…”

“知道了。” 苏老声音依旧平淡，随手抛出一枚下品灵石，“赏你的，去吧。”

“谢苏老！谢苏老！” 那人连声道谢，脚步声迅速远去。

布帘掀开，苏老踱步进来，浑浊的老眼扫过林磊和铁牛，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淡淡道：“鱼饵抛出来了。地点选在废弃的黑石转运仓地下，那里四通八达，像个老鼠窝，杀人灭口，毁尸灭迹的好地方。”

铁牛急切地看向林磊，嘴唇翕动，却被林磊一个眼神制止。

“苏老，这赤阳丹…” 林磊声音低沉。

“九成九是假的，或者…是裹着蜜糖的毒药。” 苏老打断他，目光落在林磊脸上，带着一丝审视，“陷阱已经张开，就等着你这头刚在矿坑里刨食的小狼崽子往里跳呢。去，还是不去？”

明知是陷阱！林磊心中念头电转。不去？铁牛根基受损，寒毒未清，错过这次机会，苏老炼制的“赤阳化厄丹”虽好，但效果必然不如真正的赤阳丹，而且耗时漫长！期间变数太大！去？那就是自投罗网！金鳞卫布下的死局，以他现在的状态，硬闯几乎是十死无生！

赌？还是不赌？

林磊缓缓闭上眼，脑海中闪过百晓生惊恐的脸，闪过熔火蚯在玉珏威压下退缩的画面，闪过怀中那半块温润沉寂的古玉。

赌！但不是赌赤阳丹的真假！而是赌一线生机！赌这潭水够不够浑！赌他能不能从虎口里，撕下一块肉来！

他猛地睁开眼，眼中再无丝毫犹豫，只剩下孤注一掷的决绝寒芒！

“去！” 一个字，斩钉截铁！

“石头！” 铁牛低吼，挣扎着想坐起，却被林磊用眼神死死压住。

“好。” 苏老深深地看了林磊一眼，没有劝阻，反而走到药柜最深处一个落满灰尘的角落，摸索片刻，取出一个巴掌大小、毫不起眼的黑色木盒。他打开木盒，里面静静躺着三枚龙眼大小、通体乌黑、没有任何气味和灵力波动的丹药。

“敛息丹。老夫早年炼制的残次品，没什么大用，就是能暂时收敛你体内驳杂的灵力波动，尤其是…你怀里那东西无意间散逸出的那点‘古味儿’。”

苏老将木盒推到林磊面前，“服一枚，效果大概能维持一个时辰。记住，只有一个时辰！时辰一过，或者你动用灵力超过炼气三层，气息立刻暴露！”

古味儿？玉珏的气息？

林磊心中剧震，苏老果然知道！他郑重地接过木盒，取出一枚乌黑的敛息丹，毫不犹豫地吞服下去。丹药入腹，化作一股奇异的冰凉气流，迅速流转全身。刹那间，他感觉自己仿佛被一层无形的薄膜包裹，体内原本就微弱驳杂的灵力波动变得更加晦涩难辨，连带着胸口那半块玉珏都似乎彻底沉寂下去，再无半分异样。

“多谢苏老！” 林磊抱拳，这份人情，他记下了！

“老夫只提供丹药，不提供收尸。” 苏老摆摆手，重新拿起药材，仿佛刚才只是随手递了件无关紧要的东西。

林磊不再多言，挣扎着站起。虽然依旧虚弱，脏腑灼痛，但一股狠劲支撑着他。

他迅速检查了一下身上，除了苏老给的药，贴身藏好那半块玉珏和重力铜环，又从角落里摸出一把之前从偷袭者身上得来的、淬着幽蓝毒液的匕首，绑在左腿内侧。右臂的伤依旧严重，他撕下布条，将右臂与身体紧紧绑在一起固定，最大限度地减少行动时的牵扯。

做完这一切，他最后看了一眼铁牛，沉声道：“等我回来。” 目光交汇，无需多言，铁牛重重点头，牛眼中是绝对的信任和无声的誓言。

林磊深吸一口气，推开百草居的后门，身形如同融入暮色的幽灵，悄无声息地消失在蛇肠巷更加浓重的阴影之中。

戌时三刻，灰岩坊市西头。

废弃的“黑石转运仓”如同一个趴伏在黑暗中的巨兽残骸。巨大的石砌仓库早已破败不堪，墙体布满裂缝和苔藓，几扇巨大的铁门锈迹斑斑，歪斜地敞开着，露出里面深不见底的黑暗。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铁锈味、尘土味和一种陈年矿渣的腥气。

林磊如同壁虎般紧贴在仓库外围一处倒塌的断墙阴影里。他提前一个时辰就潜伏在此，借着断壁残垣和浓重的夜色，完美地隐藏了身形。服下敛息丹后，他感觉自己就像一块冰冷的石头，连呼吸都变得悠长而微弱，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

他耐心地观察着。陆陆续续有几道身影，或鬼祟，或故作镇定，从不同的方向摸进那巨大的、如同巨兽咽喉般的仓库入口。这些人气息驳杂，大多在炼气三四层，甚至还有炼气五层的散修，脸上都带着贪婪和警惕。显然，赤阳丹的消息，吸引了不少亡命徒。

时间一点点流逝。戌时三刻将至。

仓库深处，通往地下二层的入口，是一个开凿在坚硬岩石上的、斜向下的狭窄甬道。甬道入口被一扇破烂的木栅栏门虚掩着，里面黑黢黢一片，只有深处隐隐传来微弱的、如同鬼火般的萤石光芒和压抑的人声。

林磊没有跟随那些人进入主入口。他如同最耐心的猎手，目光锁定了仓库侧面一个极其隐蔽的、被坍塌的矿石半掩着的通风口。

那是矿奴林石记忆深处，少年时为了躲避监工鞭打，偶然发现的一条废弃的矿道岔路入口，似乎能连通到转运仓地下区域的边缘。

他悄无声息地潜行过去，搬开几块松动的矿石，露出一个仅容一人匍匐钻入的漆黑洞口。一股更加浓烈刺鼻的霉味和尘封的气息扑面而来。他毫不犹豫，如同灵活的狸猫，悄无声息地钻了进去。

矿道狭窄低矮，布满了厚厚的灰尘和蛛网，空气污浊。林磊屏住呼吸，凭借着矿奴对地形的本能感知和微弱的视觉，在黑暗中摸索前行。矿道蜿蜒曲折，向下延伸，不知走了多久，前方隐约传来微弱的光亮和人声。

他小心翼翼地靠近光源处，发现是一个被木板钉死的缝隙。透过缝隙的微光，他看到了下方一个巨大的、如同地窖般的空间——黑石转运仓的地下二层！

这里比想象中更大，更像一个天然的巨大岩洞被人工开凿过。洞顶垂挂着巨大的、锈迹斑斑的矿道运输铁链和破损的矿石吊篮。地面上堆积着小山般的废弃矿石和矿渣，散发着金属的腥气。十几盏用妖兽油脂点燃的、冒着黑烟的简陋火把插在岩壁缝隙中，将整个空间映照得光影摇曳，鬼气森森。

大约二十来个修士分散在矿石堆周围，彼此戒备，气氛紧张而压抑。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岩洞中央一小块相对平坦的空地上。

空地中央，站着一个身穿褐色皮甲、脸上带着一道狰狞刀疤的壮汉，气息赫然是炼气六层！他身旁，还站着两个眼神阴鸷、手持淬毒短刃的护卫，都是炼气五层！三人周围，散落着几具刚死不久的尸体，鲜血还在汩汩流淌，显然是不久前妄图靠近或质疑的人。

刀疤壮汉手中托着一个打开的玉盒，盒内，一枚龙眼大小、通体赤红如血、表面流淌着熔岩般金色纹路的丹药，正散发着磅礴精纯的至阳灵气！那气息炽热而霸道，瞬间压过了洞内的所有气味，正是二阶上品丹药——赤阳丹！

“赤阳丹！货真价实！” 刀疤壮汉声音洪亮，带着煞气，目光扫过全场，“规矩不变！价高者得！或者，拿出让老子心动的火系、土系灵材！谁敢乱动心思…” 他脚下一碾，将一具尸体的头颅踩得爆裂，“这就是下场！”

贪婪的目光瞬间变得更加炽热！但也更加忌惮！炼气六层，加上两个炼气五层护卫，足以碾压在场大多数人！

“我出八十下品灵石！”

“一百！再加一块火纹铁！”

“一百二！再加三株十年份的火绒草！”

竞价声此起彼伏，气氛瞬间火爆起来，空气中弥漫着贪婪和杀机。

林磊趴在缝隙后，冰冷的眸子死死盯着那枚赤阳丹。是真的！那磅礴的至阳药力做不得假！金鳞卫好大的手笔！竟然真的用一枚珍贵的二阶上品丹药做饵！这是笃定他林石必死，丹药最终还能收回！

同时，他如同最精密的仪器，冷静地扫视全场。除了明面上的刀疤脸三人，在几个关键的阴影角落里，他敏锐地捕捉到了至少三道刻意收敛、却更加凝练冰冷的气息！如同潜伏在暗处的毒蛇，隐隐形成一个包围圈！其中一道，赫然带着一丝熟悉的、如同金铁般的锋锐感——是那个在百草居外窥视的灰衣人！袖口金剑！

炼气七层！林磊心头一凛。金鳞卫的主力，果然藏在暗处！这局，比他预想的更凶险！

竞价还在继续，价格已经飙升到了一百五十灵石外加几样不错的火系灵材。一个身材干瘦、气息在炼气五层巅峰的老者似乎志在必得，激动地向前走了几步。

就在这时！

“动手！” 一声低沉如金铁摩擦的冷喝，毫无征兆地在岩洞深处某个阴影中响起！

嗡！

三道蓄势已久的恐怖气息如同出闸的凶兽，瞬间爆发！目标直指——那志在必得的干瘦老者！其中两道身影快如鬼魅，从左右两侧阴影中扑出，手中淬毒的匕首带起森寒的幽光，直刺老者要害！另一道气息最为恐怖，正是那灰衣人！他并未现身，但一道凝练如实质、带着刺骨锋锐的金色剑气，如同毒蛇吐信，撕裂空气，后发先至，直取老者后心！速度快得让人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