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亲手擒获(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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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道内污浊的空气仿佛凝固了。雨水从两端入口飘洒进来,在昏暗的光线下形成细密的、闪烁的雨帘。苏晚晴蜷缩在冰冷的积水中,像一只被拔光了刺的刺猬,裸露着最柔软脆弱的腹部,等待着最终的审判。

傅靳言的身影堵住了唯一的出口,高大的轮廓在逆光中化作一道压迫感十足的剪影。他没有立刻说话,只是那样静静地站着,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一寸寸地刮过苏晚晴狼狈不堪的身体——湿透后紧贴皮肤、勾勒出惊人瘦削曲线的破烂衣衫,被污泥和泪水糊满的脸颊,散乱粘腻的假发,以及那双曾经清澈、此刻只剩下空洞和死寂的眼睛。

他看得极其仔细,仿佛在评估一件失而复得、却已严重破损的所有物。没有预想中的暴怒咆哮,没有疾言厉色的质问,这种极致的平静,反而比任何狂风暴雨都更令人胆寒。苏晚晴甚至能听到自己心脏在空腔里疯狂跳动后、逐渐衰竭的微弱回音。

保镖们如同雕塑般肃立在两旁,形成一道无法逾越的人墙,隔绝了外界的一切,也断绝了她最后一丝渺茫的希望。

时间在死寂中粘稠地流淌。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苏晚晴感觉自己的血液正在一点点变冷,四肢百骸都僵硬得如同冰封。她放弃了挣扎,甚至连抬一下眼皮的力气都没有了。结局已定,无非是换个更华丽的牢笼,承受更残酷的惩罚罢了。

终于,傅靳言动了。

他没有理会脚下肮脏的积水,迈步,踏入了管道内部。昂贵的皮鞋踩在污水中,发出轻微的吧嗒声,在这密闭的空间里被无限放大,敲击在苏晚晴濒临崩溃的神经上。

他一步步走近,最终停在她面前,居高临下。阴影彻底将她笼罩。苏晚晴能闻到他身上传来的、混合着昂贵雪茄、冷冽雨水和一丝……若有若无的消毒水的气息,与他身后管道里的霉味形成了尖锐的对峙。

他缓缓蹲下身,与瘫坐在地的她平视。这个动作本该拉近距离,却因为他眼中那片亘古不化的冰原,而显得更加疏离和冷酷。

他伸出手,没有触碰她,而是用修长冰冷的手指,轻轻挑开了她额前几缕被污水黏住的、属于那顶劣质假发的发丝。动作甚至带着一种近乎诡异的轻柔,但指尖的温度却冻得苏晚晴微微一颤。

“跑啊,”他开口,声音低沉,像磨砂纸擦过生锈的铁器,带着一种压抑到极致的、危险的平静,“怎么不跑了?”

苏晚晴闭上眼,拒绝与他对视,也拒绝回答。语言在此刻毫无意义。

见她这副认命般的样子,傅靳言眼底最后一丝伪装的平静终于碎裂,闪过一丝极快的、近乎狰狞的戾气。他猛地伸手,不是去扶她,而是狠狠攥住了她纤细的手腕!力道之大,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

“看着我!”他命令道,声音里淬着冰碴,“苏晚晴,告诉我,跟着墨司辰的人亡命天涯的滋味,怎么样?嗯?比待在我身边,当傅太太更好吗?”

手腕上传来钻心的疼痛,让苏晚晴闷哼一声,被迫睁开了眼睛。她看着近在咫尺的这张俊美却扭曲的脸,看着他眼中翻涌的怒火和被触犯权威的暴戾,一股强烈的悲愤和荒谬感涌上心头。

傅太太?他居然还能说出这三个字?在他眼里,她何曾有过一天是真正的“傅太太”?不过是一个随时可以羞辱、可以丢弃的替身和囚徒!

“墨司辰……”苏晚晴艰难地扯动嘴角,露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充满嘲讽的弧度,“傅先生……你除了会把他……强加给我……还会什么?”

她的声音沙哑虚弱,却像一根细针,精准地刺中了傅靳言最敏感的那根神经!她是在否认!是在挑衅!

傅靳言的脸色瞬间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猛地将她从地上拽起!苏晚晴虚弱不堪,根本无力抵抗,整个人如同破布娃娃般被他轻易提起,踉跄着撞进他怀里,冰冷的雨水和污泥蹭脏了他昂贵的风衣。

“强加?”傅靳言低头,逼近她的脸,两人鼻尖几乎相触,他温热的呼吸喷在她冰冷的皮肤上,带来的却是刺骨的寒意,“那张黑色名片,那个接应你的人,这身可笑的伪装……你敢说,和墨司辰没有关系?!苏晚晴,你是不是以为,我傅靳言是你可以随意愚弄的傻子?!”

他的质问如同重锤,一下下砸在苏晚晴心上。她无法解释,也无法辩解。在绝对的权势面前,真相苍白无力。

就在这时,苏晚晴因为被他粗暴拉扯,小腹那股隐痛骤然加剧,让她眼前一黑,双腿一软,几乎要瘫倒下去。

傅靳言下意识地收紧手臂,箍住了她的腰,支撑住她下滑的身体。那一瞬间,掌下触及的腰肢,纤细得不可思议,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骨头的轮廓。以及,她身体无法控制的、细微的颤抖。

这异常的虚弱和触感,让傅靳言狂暴的怒火微微一顿,心底某个角落,一丝极其细微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异样感,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漾开了一圈微不可察的涟漪。太瘦了……她这些天,到底……

但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立刻被更强烈的愤怒和掌控欲所覆盖。他不能心软!对这个一再背叛、试图逃离的女人,任何心软都是致命的弱点!

傅靳言不再废话,手臂用力,几乎是半拖半抱地将虚弱无力的苏晚晴带出了污浊的管道,重新暴露在暴雨如注的荒野中。

冰冷的雨水瞬间将两人浇透。保镖立刻撑开巨大的黑伞,罩在傅靳言头顶,却刻意将苏晚晴排除在外,任由雨水冲刷着她狼狈的身体。

一辆黑色的越野车如同蛰伏的野兽,停在不远处,车门大开。

傅靳言没有丝毫怜香惜玉,直接将苏晚晴塞进了后座,自己也紧跟着坐了进去,砰地关上车门。狭小的空间内,顿时充斥着他身上冷冽的气息和她带来的污泥与雨水的腥气。

车子立刻发动,驶离这片荒芜之地。

傅靳言扯过一条干燥的毛巾,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手上和脸上的雨水,仿佛刚才触碰了什么脏东西。自始至终,他没有再看苏晚晴一眼。

苏晚晴蜷缩在另一边的角落,身体因为寒冷和疼痛而不停颤抖。车窗外的世界在雨幕中模糊倒退,城市的光影逐渐清晰。但她知道,她逃离的不是荒野,而是从一个较小的牢笼,被押往一个更大、更坚固、更绝望的囚笼。

傅靳言擦完手,将毛巾随意扔在一旁,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电话接通,他对着话筒,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听不出情绪的冰冷,下达了最终判决:

“人抓到了。准备一下,送她去‘汀兰水榭’。没有我的允许,一只苍蝇也不准放进去。”

汀兰水榭……那个她曾听说过的、比主宅更隐秘、看守更森严的地方……

苏晚晴闭上眼,将脸埋进膝盖,最后一点力气也消耗殆尽。

而傅靳言在挂断电话后,目光不经意地扫过她剧烈颤抖的、紧紧捂住小腹的手,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那种疼痛的姿势……似乎,不仅仅是寒冷和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