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遥远的边城(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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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车轮毂与铁轨撞击发出单调而规律的轰鸣声,像永无止境的催眠曲。沈清澜靠在硬座车厢冰凉的窗边,望着窗外飞速倒退的风景。葱郁的农田逐渐被起伏的丘陵取代,空气变得湿润,天色也愈发阴沉,与A市干燥凛冽的北方气候截然不同。
她身上穿着安雅准备的、最普通的牛仔裤和连帽衫,脸上戴着宽大的口罩,帽檐压得很低,整个人缩在座位里,尽量减少存在感。背包放在腿上,里面装着她的全部家当——新的身份,和一笔不算多但足以维持一段时间生活的钱。
墨司辰的安排周到而隐秘,没有惊动任何人。她就像一滴水,悄无声息地汇入了南下的洪流。没有告别,没有回首,A市和那个名为苏晚晴的过去,被彻底抛在了身后。
车厢里人声嘈杂,带着浓重口音的方言充斥耳边,陌生而疏离。她紧紧抱着背包,像抱着一块浮木,在这片陌生的海洋里随波逐流。身心是麻木的,逃亡时的惊心动魄和高烧时的混沌褪去后,只剩下无边无际的疲惫和一种踩不到实地的虚空感。她是沈清澜了,可沈清澜是谁?
几天后,火车抵达终点站——一座位于国境线附近的南方小城,云州市。空气湿热,带着植物蒸腾出的浓郁气息,街道两旁是高大的棕榈树和繁茂的三角梅,建筑低矮,色彩斑斓,与A市冰冷规整的摩天大楼形成鲜明对比。
按照墨司辰给的地址,她找到了一个位于老城区边缘的旧式居民楼。楼道阴暗,墙壁斑驳,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霉味。房东是个沉默寡言的中年妇女,收了租金,递过钥匙,没有多余的话,甚至没有多看这个外地来的、神情憔悴的年轻女孩几眼。
这正合沈清澜的心意。她需要的就是这种不被打扰的隐匿。
房间很小,只有一室一厨一卫,家具简陋,但还算干净。她关上门,反锁,背靠着冰冷的铁门,缓缓滑坐在地上。终于,只剩下她一个人了。寂静如同潮水般涌来,将她淹没。没有傅靳言的监视,没有林薇薇的嘲讽,也没有墨司辰那双洞察一切的眼睛,可她却感到了比被囚禁时更深的孤独。
她蜷缩在角落,泪水无声地滑落。不是嚎啕大哭,只是压抑了太久的悲伤和恐惧,终于在这绝对的安全和寂静中,找到了缝隙,悄然渗出。她为父亲哭,为自己哭,也为那个尚未出世、前途未卜的孩子哭。
哭累了,她挣扎着爬起来。生存的本能压倒了一切。她必须活下去,为了孩子,也为了那渺茫的、不知何时才能实现的复仇。
她开始像一只谨慎的松鼠,一点点布置这个临时的巢穴。用最便宜的价格买来必要的日用品,将窗户擦亮,铺上干净的床单。她学着去附近嘈杂的菜市场,用生硬的普通话与摊贩讨价还价,买回简单的食材,在狭小的厨房里摸索着做饭。油烟味呛得她咳嗽,做出的饭菜味道寡淡,但她强迫自己咽下去。
她不敢走远,活动范围仅限于住所附近的几个街区。她观察着这座小城缓慢的节奏,看着街边喝茶下棋的老人,追逐打闹的孩子,努力让自己融入这种平凡的市井气息中。白天,她还能勉强维持表面的平静。但每到夜晚,噩梦便会如期而至。傅靳言冰冷的脸,林薇薇恶毒的笑,父亲临终前的嘱托,还有防空洞里无尽的黑暗……常常让她在深夜惊醒,浑身冷汗,心跳如鼓。
她开始尝试拿起铅笔。安雅在她的行李里放了一个速写本和一套素描工具。起初,她的手是抖的,线条杂乱无章。她画窗外歪斜的电线,画桌上那个有缺口的杯子,画记忆中父亲模糊的轮廓……笔尖在纸上划过的沙沙声,成了她对抗死寂和恐惧的唯一方式。设计的灵气似乎被沉重的经历暂时封印了,但绘画的本能还在。
日子就在这种麻木的重复中悄然流逝。一周,两周……沈清澜的肚子依旧平坦,但孕早期的疲惫感和偶尔的恶心开始提醒她身体里的变化。她变得更加小心,尽量补充营养,尽管胃口不佳。
这天傍晚,她像往常一样去楼下的便利店买面包。走出店门时,迎面走来几个穿着花衬衫、叼着烟的年轻男人,大声用方言说笑着,目光不经意地扫过她。
沈清澜的心猛地一紧,下意识地低下头,加快脚步,紧紧攥住了手里的购物袋。那种被注视、被评估的感觉,即使隔了千山万水,换了身份容貌,依旧像条件反射般让她恐惧。
回到那个狭小寂静的房间,关上门,背靠着门板,她才感觉稍微安全了些。窗外,华灯初上,小城的夜晚有种慵懒的暖意,但她的心里却是一片荒芜的冰凉。
她抚摸着微微有些起伏的小腹,感受着里面那个小生命的微弱存在。这是她活下去的唯一动力,也是套在她脖子上最沉重的枷锁。
“沈清澜……”她低声念着这个陌生的名字,像是在确认自己的存在。镜子里那张清冷陌生的脸,眼神里是挥之不去的警惕和深藏的伤痛。
她活下来了,像一粒被风吹到陌生土壤的种子,在夹缝中艰难地扎下根。但未来的路在哪里?复仇的希望如同远天的星辰,渺茫而遥远。而墨司辰那双隐藏在幕后的眼睛,又何时会再次睁开,将她拖入新的漩涡?
平静的表象下,恐惧和迷茫如同暗流,随时可能将她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