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6章 危机纪元（14）（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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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甚至能想象出那片海域此刻的景象——海水被无数扭曲的躯体挤满，空气中弥漫着臭氧和腐败的甜腥味。
“冷静！”安德烈的声音如同钢铁碰撞，瞬间压下指挥中心内出现的慌乱。
他环视四周，目光锐利如鹰，“立刻拉响全球最高警报！优先级‘高于一切’！接通最高统帅部专线……我们有大麻烦了……”
命令被迅速执行。指挥中心内只剩下急促的键盘敲击声、压抑的呼吸声以及通讯频道里传来的、来自九龙前线的嘈杂背景音。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混合了恐惧、紧张和决然的复杂情绪。
几秒钟后，仿佛跨越了时空的阻隔，苏尔特沉稳的身影、司徒筝泓凝重的面容、九霄带着睡意却瞬间惊醒的脸庞、以及瓦尔特严肃的全息影像，几乎同时出现在指挥中心的各个主屏幕上。
无需任何解释，所有人都看到了主屏幕上那幅末日般的景象。那一片吞噬了整个海岸线的猩红，比任何语言都更具冲击力。
短暂的死寂之后，苏尔特的声音第一个响起，冷静得如同北极冰原，不带一丝波澜：“各位，情报已经同步到你们的终端。”他的目光扫过其他几位领袖，最终定格在那片猩红之上……
“情况已经明了。帕弥什发动了前所未有的总攻，目标直指九龙市。这绝非佯攻或试探，从能量规模和集结速度来看，这是一场旨在一次性摧毁我们东海核心枢纽的、计划周密的灭绝性打击。”
司徒筝泓的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要穿透屏幕，直视那片狂潮的本质。他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种沉重的压力：“能量反应做不得假。这个数量级，超出了我们以往任何一次遭遇战的记录总和。它们没有丝毫隐藏，这是在向我们示威，也是它们绝对自信的表现。”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更加凝重……
“九龙是东海防线的防御核心，是支撑整个神州东部的战略支点。只要九龙还在，我们就可以牢牢把握住整片大江三角洲，控制住大陆架和海岸线。如果九龙失守……”
他没有说完，但每个人都明白那后半句话的重量……
九霄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能看到自己终端上不断跳动的、令人绝望的数据，但她的眼神却逐渐变得坚定。
“方舟的轨道打击系统能拦截多少？我们需要一个确切的评估。”
“正在计算弹道和最佳打击窗口，”安德烈立刻回答，他的手指在控制台上飞快跳动，调出复杂的轨道力学模型……
“但敌人数量太多，分布范围太广，而且与九龙市防御圈距离过近。饱和式打击能消灭大量先锋，但无法完全阻止冲击波次，且有较高的误伤风险。”
他切换了一个画面，指向一个正在海底深处急速上浮的巨大能量信号，“更重要的是，我们监测到这个。能量特征……无法识别，波动等级持续攀升，疑似母巢本体或某种……我们从未见过的大家伙。”
瓦尔特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深邃而严肃。“逆熵位于科迪勒拉山系的泰坦军团已经进入最高战备状态，但远程投送需要时间，而且我们无法保证在如此强烈的电磁干扰下，投送坐标的精确性。”他的语气沉重……
“面对这种规模的兽潮，常规部队能起到的作用确实有限。所以，我们必须要把几乎一半以上的特殊战力投入到前线……包括我们最精锐的构造体部队，逐火之蛾的特战部，以及逆熵的「魔术师」部队。这将是一场硬仗，消耗会非常惊人。”
九霄挺直了脊梁，她的目光扫过屏幕上的每一位同僚，最终定格在九龙市的方向，仿佛能穿透层层甲板，看到那座正在面临生死考验的钢铁都市。
“我明白。”
她的声音清晰而坚定，“这一次，包括我在内，逐火之蛾…将不计代价，不惜一切，打赢这场战争。”
九龙市内部
就在方舟指挥中心进行紧急磋商的同一时刻，深埋于地下的九龙市战争神经中枢，接收到了那最高级别的“奥米茄”警报。
“呜——————！”
不同于方舟上相对克制的警报声，九龙市内部的防空警报是撕心裂肺的、穿透性极强的长鸣，如同垂死巨兽的哀嚎，瞬间响彻城市的每一个角落。
无论是在深层掩体中熟睡的居民，还是在岗位上值守的工作人员，都被这前所未有的警报等级惊醒。
城市顶端那精心模拟的、散发着柔和辉光的“天空穹顶”，在万分之一秒内切换为最高战备的暗红色，如同被鲜血浸透，将整个都市笼罩在一片不祥的红光之下。
所有的民用照明系统自动关闭，只有应急指示灯和军事设施的探照灯划破黑暗，勾勒出这座钢铁堡垒冷峻的轮廓。
“所有居民请注意！立即按照应急疏散预案，前往指定深层掩体！重复，立即前往深层掩体！这不是演习！”
冰冷的电子合成音通过遍布全城的广播系统循环播放。
街道上，原本稀少的行人瞬间被井然有序、却又难掩恐慌的人流取代。
父母紧紧拉着孩子的手，老人在家人的搀扶下快步前行，没有人喧哗，只有急促的脚步声和压抑的抽泣声在巨大的通道内回荡。
他们早已演练过无数次，求生的本能和严格的纪律让他们在灾难面前保持了最后的秩序。
与此同时，九龙市的防御系统以前所未有的效率全面激活。
巍峨的钢铁城墙之上，数以万计的炮台如同沉睡的巨人骤然苏醒。
重炮粗长的炮管在液压系统的驱动下缓缓抬起，校准机构发出细微的“咔哒”声，锁定了远方那片正在逼近的死亡之海。
速射近防炮的炮口开始空转预热，发出令人牙酸的嗡鸣。
导弹发射井的厚重盖板沿着滑轨缓缓移开，露出下面整齐排列的、闪烁着危险光芒的弹头
城墙内侧，巨大的能量屏障发生器发出低沉的、如同巨兽呼吸般的嗡鸣，淡蓝色的光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更加凝实、厚重，能量在其中奔流不息，散发出强烈的臭氧味道。
港口区域，停泊的战舰拉响了汽笛，粗壮的锚链被迅速收起，涡轮引擎开始咆哮，推动着这些海上堡垒驶出泊位，舰炮齐刷刷地转向外海方向。
机场跑道旁，机库大门轰然洞开，地勤人员穿着反光背心，在震耳欲聋的引擎轰鸣声中，引导着一架架满载弹药的战机滑入跑道，随后在开足马力的喷射引擎推动下，如同离弦之箭般刺向被染红的夜空。
不同于市核心区那刻意维持的、带着最后一丝慰藉的宁静与辉煌，在那些模拟天幕之下、绿化带之间，宽阔得足以让重型机甲并排行进的街道……
在警报拉响的瞬间，就被另一种洪流所取代——那是钢铁与意志的洪流，是战争机器彻底开动时发出的、冰冷而高效的咆哮。
刺耳的警报声如同死神的催促，穿透了层层复合装甲隔板，回荡在每一个兵营、每一个机库、每一个战略通道的深处。
原本在待命区休整的士兵们，几乎在警报响起的同一秒便从床铺上弹起，从餐桌旁跃起，脸上残存的些许疲惫和松懈被瞬间燃起的决绝与肃杀所取代。
没有人说话，只有装备与身体摩擦的窸窣声和奔跑时战靴敲击地面的密集脚步声。
“快！快！快！第一机动旅，全员登车！检查装备！”
“重炮单位，立即进入预设炮位！检查能量线路和弹药储备！”
“工程班！优先保障第七、第九区段护盾发生器！快！动作快！”
士官们嘶哑的吼声在嘈杂的警报和引擎启动的轰鸣中依旧清晰可辨，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铁血味道和时间的紧迫感。
他们的眼神扫过每一个士兵的脸，确保命令被准确理解，也传递着一种同生共死的决心。
地下深处，巨大的升降平台发出沉重而有力的嗡鸣，仿佛巨人的心跳。平台缓缓上升，将成排涂装着城市数码迷彩的重型坦克、自行火炮从深达数百米的武库中提升至地面街道。
坦克的履带碾压过特制的强化路面，发出嘎吱的、令人心安的低吼。炮塔缓缓旋转，粗长的电磁炮管如同饥饿的巨兽，精准地指向城墙之外那传来连绵不绝、如同滚雷般爆炸声的方向。
运兵车组成的钢铁长龙，亮着刺目的红色航灯，咆哮着在专用的高速通道上飞驰。车厢内，挤满了全副武装的步兵。年轻的战士们紧握着手中的制式脉冲步枪，冰冷的触感透过手套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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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人说话，只有沉重的呼吸声、车身颠簸时金属摩擦的细响，以及偶尔传来的、对装备最后一遍检查的咔哒声。
“听说…这次不一样。”一个看起来十分年轻的士兵低声对身旁的同伴说，他的声音有些干涩，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步枪枪托上刻着的、某个名字的缩写。
旁边脸上带着一道疤痕的老兵，正闭目养神，闻言只是微微睁开一只眼，冷冷道：
“哪次一样？”
他调整了一下背上重型武器的背带，
“记住，小子，外面那些玩意儿，不管来多少，都只是需要被清除的目标。恐惧帮不了你，只会让你死得更快。”
另一个士兵试图让气氛轻松些，他指了指窗外飞速掠过的、在暗红色警报灯光下显得有些诡异的绿化带……
“至少…这次我们不是在沙漠或者冰原上打仗，这里起码还能看到点绿色…”但他的玩笑并没有带来任何笑声，反而让车厢内的气氛更加凝重。
不仅仅是地面部队。在垂直通道内，隶属于“神州快速反应部队”的机甲驾驶员们，正沿着高速滑索，如同灵活的猿猴般降入他们心爱机甲的驾驶舱。
“神经系统连接正常。武器系统在线。能量核心输出稳定。”一个驾驶员喃喃自语，他的手指在布满按钮和触控屏的控制面板上飞快跳动，进行着最后的战前自检。
伴随着一阵阵液压系统激活的嘶鸣和金属关节咬合的闷响，一台台高度超过五米、线条刚硬、涂装着威严龙纹与鲜艳红色徽记的“龙吼”式战术机甲，眼部的传感器逐一亮起，散发出幽蓝色的、如同野兽瞳孔般的光芒。
驾驶员最后检查着武器系统——臂挂式速射炮完成供弹链连接，肩扛式多用途导弹发射器解锁保险，近战用的高热斩舰刀能量核心开始预热，发出低沉的嗡鸣。
“龙牙小队，全员就位！”
“通讯检查！所有频道保持畅通！”
“为了神州！为了九龙！”
公共战术频道里响起简短而激昂的战前口号，但随即就被更繁杂的技术指令和系统汇报所淹没。
机甲沉重的脚步声如同远古的战鼓，汇入街道上钢铁洪流的轰鸣，通过专用的重型通道，奔赴城墙各处的防御平台。它们将是移动的堡垒，是撕裂敌阵的利刃。
在更深的底层，通往城墙核心防御区的高速磁轨列车上，挤满了沉默的士兵。列车在近乎真空的管道中疾驰，速度快得让人产生耳鸣和轻微的失重感。
窗外是飞速后退的、由粗大能量管道、结构骨架和闪烁的指示灯构成的“城市内脏”，明灭不定的光线在每一张或年轻或沧桑的脸上投下快速变幻的光影。
一些新兵忍不住吞咽着口水，反复检查着身上的密封战斗服气密性，摩挲着挂在胸前的身份牌；老兵则大多闭目养神，或是默默擦拭着佩刀与枪械，将每一分体力与精力都积蓄起来，准备投入到即将到来的、注定惨烈无比的厮杀中。
空气中弥漫着汗水、金属和润滑油的味道，还有一种名为“决死”的无声誓言。
当运兵车和机甲部队通过最后一道厚达数米、铭刻着防御符文的重型内部闸门，真正踏上城墙内部那宽阔得可以起降小型飞行器的运兵平台时，外部战场那真实无比的恐怖景象与震耳欲聋的毁灭声响，如同实质的巨浪，带着血腥与硝烟的气息，扑面而来！
透过巨大的观测窗和射击孔，他们能看到远方海面上那如同移动山峦般的巨大阴影，能看到遮天蔽日、扭曲怪异的飞行怪物集群，能看到己方能量护盾之外如同暴雨般落下的敌方能量攻击，以及自爆单位撞击在护盾上产生的、绚烂而致命的火光。
每一次剧烈的爆炸，都让整个城墙结构发出低沉的呻吟，剧烈的震动通过脚底传来。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臭氧、硝烟、以及某种……
若有若无的、属于帕弥什特有的、混合了金属锈蚀与有机物腐败的甜腻气息，令人作呕。
“各就各位！进入防御阵地！”
“快！补充第七区段缺口！那里的护盾发生器过载了！”
“火力手！压制左侧海岸线，不能让那些‘猎犬’靠近城墙基座！”
前线指挥官声嘶力竭的吼声，即使在嘈杂得如同炼钢炉般的战场环境中，依旧通过内部通讯网络，具有强大的穿透力，传递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刚刚抵达的生力军们，望着眼前这如同地狱绘卷般的景象，呼吸都为之一窒。但下一秒，长期训练形成的肌肉记忆和守护家园的坚定信念便占据了上风。
他们没有丝毫犹豫，如同开闸的洪水般，迅速而有序地分流，奔跑着涌入各自指定的防御位置。
机枪手将沉重的武器架设在垛口后的射击位上，狙击手如同幽灵般消失在错综复杂的制高点结构中，工程兵则冒着不时穿透护盾缝隙的流弹和能量溅射，冲向那些冒着电火花的护盾发生器节点，进行紧急抢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