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遥辉的迷茫与百灵鸟的过去（2/2）
虾皮小说【www.xpxs.net】第一时间更新《格丽乔传》最新章节。
“不……不能放弃……”萨姬塔莉猛地摇头，试图驱散那令人心碎的温暖回忆，取而代之的是更加黑暗、更加尖锐的执念，“他们……都死了！只有我……我还活着！我必须……复仇！”
复仇的火焰如同注入体内的强心剂，暂时压倒了疲惫和寒冷。她咬紧牙关，牙龈几乎要咬出血来，再次开始向上移动。动作变得更加缓慢，更加艰难，每一次发力都伴随着肌肉撕裂般的痛楚。
风雪更大了。能见度降到极低，她几乎是在凭感觉摸索着前进。冰雹夹杂在风中，劈头盖脸地砸下来，生疼。她的意识开始因为缺氧而模糊，视线也变得朦胧。
不知爬了多久，或许是一小时，或许是半天，时间在这里失去了意义。她来到一处几乎完全被冰覆盖的、光滑如镜的绝壁前。这里没有任何明显的着力点。
她尝试了数次，每一次都徒劳地滑落，体力在飞速消耗。绝望再次攫住了她。她靠在冰冷的岩壁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体温在急剧流失，意识仿佛随时都会熄灭。
又是一段记忆不受控制地涌现： 荒芜的行星地表，为了掩护她而暴露位置的克塔引爆了所有的爆炸物与数名扎拉布星人同归于尽。没有惨叫，没有告别，只有一片刺目的光和随之而来的、死寂的虚无。
“克塔……”泪水刚从眼眶涌出，就冻结在脸颊上。那不是悲伤的泪，是愤怒，是无力，是刻骨铭心的恨！“为什么……为什么死的不是我？！”
这恨意如同毒液，在她血管里奔流。她发出一声如同受伤野兽般的低吼，不再寻找什么安全的路径，而是用已经血肉模糊的手指，狠狠地插向坚硬的冰壁！
“咔嚓！”指甲翻裂，鲜血瞬间涌出，染红了冰面。钻心的疼痛让她浑身一颤，但同时也带来了某种病态的清醒。她就这样，依靠着这种近乎自残的方式，用手指，用手肘，用膝盖，在光滑的冰壁上硬生生地凿出一个个微小的凹陷，一点一点地，向上挪动！每上升一寸，都留下了一道刺目的血痕。
她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肌肉在不受控制地颤抖，视线里出现了重影，耳边除了风声，开始出现各种幻觉的嗡鸣。她感觉自己像是一具被执念驱动的行尸走肉，所有的感官都在离她远去，只剩下向上、向上、再向上的本能。
在一次试图跨越一道较宽的冰裂缝时，她脚下的支撑点彻底崩塌！
“啊——！”她整个人向下坠落！失重感带来的恐惧瞬间淹没了她。
最后的记忆闪回： 林队长将染血的数据芯片塞进她手里，用尽最后力气将她推开，自己转身，背影在能量光束中变得支离破碎……还有他最后那句未说完的话：“活下去……揭露……”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活下去……”她在坠落中喃喃自语。
不！不是这样活下去！像丧家之犬一样被追杀、被诬陷地活下去吗？！
我要活下去！带着力量活下去！向所有背叛者、所有刽子手复仇的活下去！
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力量，让她在坠落的瞬间，猛地伸出手臂，奇迹般地抓住了裂缝边缘一块突出的、尖锐如刀的冰棱！
“噗！”冰棱直接刺穿了她的手掌，剧痛让她几乎晕厥。但她没有松手，就那样悬挂在万丈深渊之上，鲜血顺着胳膊流淌，滴落在下方的云雾中。
她低头看了看被刺穿的手掌，又抬头望向那依旧遥不可及的山顶，脸上露出了一个混合着极端痛苦和疯狂决绝的笑容。
“呵呵……哈哈……”沙哑的笑声从喉咙里挤出来，“来吧……还有什么……都来吧……无论多么痛苦……都无法阻止我！”
她猛地用力，借助那只被刺穿的手作为支点，忍受着撕裂般的剧痛，将自己再次拉回了岩壁！她甚至没有去处理手掌上那触目惊心的伤口，只是任由鲜血流淌，将它当作防滑的涂料，继续向上爬！
她的攀登，已经不再是人类挑战自然的壮举，而是一场献祭般的自我折磨。每一道伤口，每一滴鲜血，每一次痛彻心扉的回忆，都成为了燃料，喂养着内心深处那头名为“复仇”的野兽。
不知道又过去了多久，也许是一天，也许是永恒。风似乎小了一些，但寒冷依旧刺骨。她的意识大部分时间都处于一种浑浑噩噩的状态，全凭一股不散的怨念在支撑着机械般的动作。
终于，当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翻过一道如同刀锋般锐利的山脊后，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
风雪停止了。她身处一个相对平坦的平台，四周是仿佛触手可及的、冰冷而璀璨的星辰。而在平台的正中央，一个散发着柔和而神秘光芒的能量核心，正静静地悬浮在那里，如同宇宙的心脏般缓缓搏动。
战士之巅。她，成功了。
没有欢呼，没有激动，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喜悦。她像一滩烂泥般瘫倒在冰冷的地面上，连抬起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身体早已超越了极限，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痛，没有一处完好。鲜血凝固在身上，混合着冰渣和泥土，让她看起来如同从地狱爬出的恶鬼。
但她那双碧色的眼睛，却死死地盯着那个能量核心，里面燃烧着的是近乎疯狂的渴望。
“力量……给我力量……”她用尽最后的力气，向着那光芒伸出了手——那只被冰棱刺穿、此刻依旧狰狞张开的手。
“给我……复仇的力量！”
她内心深处那被背叛、杀戮、绝望和仇恨彻底填满的黑暗，如同最污浊的淤泥，清晰地映射在她渴望力量的灵魂之上。她不是为了守护，不是为了正义，她只是为了毁灭，为了向那个夺走她一切的世界，宣泄她所有的痛苦与怨恨！
能量核心似乎“听”到了她的呼唤，那柔和的光芒开始波动，但回应她的，并非想象中的温暖光流，而是一股狂暴、混乱、充满了毁灭与负面情绪的、如同实质的黑暗能量洪流！
“呃啊啊啊啊啊——！”
比攀登过程中所有痛苦加起来还要剧烈千百倍的痛楚，瞬间席卷了她的全身！那不是肉体的疼痛，而是源于灵魂层面的撕裂与扭曲！
她能感觉到自己的骨骼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肌肉纤维被强行拉长、撕裂，皮肤寸寸崩裂！冰冷的金属和诡异的生物组织不受控制地从体内增生、蔓延，覆盖、取代着她原本的血肉之躯！她的意识在狂暴能量的冲击下如同狂风中的残烛，迅速被愤怒、破坏欲以及更深沉的绝望所吞噬……
在她彻底失去自我意识的前一刻，她看到的最后景象，是自己倒影在光滑冰面上那庞大、丑陋、充满了不祥气息的怪兽轮廓——格尔吉欧。
为什么……是……怪物……
这最后的、微弱的疑问，也被那滔天的黑暗和即将到来的、更长久的痛苦彻底淹没。
她攀登到了顶峰，却未能成为英雄，而是在极致的执念中，化为了自己曾经誓要对抗的、灾难的化身。战士之巅，以最残酷的方式，回应了她那被仇恨扭曲的愿望。
画面再次闪回。成为怪兽格尔吉欧的她，在宇宙中流浪，遇到了武器商人法拉利斯。法拉利斯看中了她的潜力和痛苦，用花言巧语和“能让你变得更强大”的承诺蛊惑了她。随后，是更加非人的折磨——机械化改造！冰冷的手术器械切割着她的血肉，强行植入各种武器系统和能量导管，将她从一个痛苦的怪兽，改造成了失去大部分自我意识、只知道执行歼灭命令的冰冷兵器——格尔吉欧雷电！
就在她即将被这段最黑暗的记忆彻底吞噬时，周围的场景再次剧烈地波动、扭曲起来。
她仿佛又回到了那个遭遇伏击的荒芜行星，看着队友们一个个在她面前倒下……
“不……不要再来了……”她痛苦地抱住头，那些画面如同跗骨之蛆，不断啃噬着她。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然而，这一次，与以往不同。在那些血腥和绝望的画面间隙，一些新的、温暖的影像如同穿透乌云的阳光，顽强地闪现出来——
是那个黑发黑瞳、看似冷淡却会在她做噩梦时悄悄注入温暖能量的少女，琉璃（格丽乔）的身影，是她将自己从怪兽的躯壳和无尽的杀戮中解放出来！
是那个总是安静画画、会为她准备热腾腾饭菜、在她不安时轻轻握住她手的凉叶。
是那个咋咋呼呼但充满活力、会和她掰手腕的星野梦。
是那个温柔沉稳、总是用包容目光看着大家的星野泉。
是那个小小的、却充满了食物香气和欢声笑语的公寓……
是“百灵鸟”这个充满生机的新名字……
这些温暖的碎片，与记忆中冰冷的背叛、残酷的改造、无尽的杀戮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我……我已经……不再是那个只懂得复仇的萨姬塔莉了……”
一个清晰的声音在她心底响起，越来越响亮。
“我失去了很多……但也得到了新的容身之所……新的家人……”
“复仇……真的能填补内心的空洞吗？即使杀死了萨洛尔，克塔、雷克斯、林队长……他们也回不来了……”
“现在的我……被需要着……被关心着……这个名字，‘百灵鸟’，代表着新生！”
她猛地抬起头，眼中虽然还含着泪水，但那被仇恨和执念蒙蔽的阴霾，正在逐渐散去。她看着眼前不断重复播放的、属于“萨姬塔莉”的悲剧，仿佛在看一场属于别人的、遥远的电影。
“够了。”她轻声说道，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定，“那些痛苦、背叛、绝望……都属于过去的萨姬塔莉。”
她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那些沉重的过往彻底呼出体外。
“过去的萨姬塔莉，已经在那场改造中死去了。”
“现在的我，名字是——百灵鸟！”
随着她的话语，周围那不断重演的悲惨幻境，如同被阳光照射的冰雪般，开始迅速消融、崩塌。战友的尸体、萨洛尔阴险的脸、怪兽狰狞的倒影、改造手术刺眼的灯光……所有的一切都化为了虚无的光点。
下一秒，失重感传来，她重新感受到了脚踏实地的感觉（虽然还在轻微漂浮）。耳边再次充满了军械库会场的嘈杂、惊呼和刺耳的警报声。
她回来了。眼神不再是初醒时的迷茫，也不是沉浸在过去的痛苦，而是一种历经沧桑后、找到归处的平静与释然。她记起了所有，无论是痛苦的过去，还是温暖的现在。
她第一时间看向身边。琉璃已经清醒，眼神锐利地扫视着混乱的现场。而凉叶……凉叶还紧闭着双眼，眉头紧锁，脸上带着痛苦和挣扎的神色，显然还深陷在布鲁顿制造的、属于她自己的执念幻境中。
百灵鸟（萨姬塔莉）看着凉叶，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保护欲。这个收留了她、给予她温暖的女孩，也背负着沉重的过去。她在心里轻声却坚定地说道：“没关系的，凉叶。就像琉璃拯救了我，就像你们接纳了我一样……无论你的过去如何，现在的你，有我们。”
她不再是被过去束缚的亡灵，而是获得了新生的百灵鸟。而她愿意用这份新生，去守护给予她新生的这些人。过去的幽灵已被驱散，未来的路，她要和这些新的家人一起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