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金台起处,四海望风(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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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沙漫卷,铁蹄如雷,一支使团自西北绝尘而来,扬起的烟尘蔽日遮天。旌旗猎猎,上书“突厥·阿史那”三字,金线绣边,猎风不折,透着草原民族的彪悍。
阿史那·木兰一马当先,玄甲红袍,眉目如刀削,眸光似寒星,红袍在风中猎猎作响,宛如一团燃烧的火焰。她身后百匹西域宝马昂首嘶鸣,毛色如雪,筋骨如铁,乃大宛遗种,神骏非凡;十方昆仑玉璧以象牙辇托举,通体温润,日光下泛出青虹,价值连城,映得沿途都亮了几分。
临安城外,市舶司官员迎上,拱手恭请:“使君远来辛苦,驿馆已备好,请入内歇息。”
“不必。”木兰抬手,声音清冷如泉击石,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我要去金台,亲眼看看大宋的气象。”
众人愕然。一介外族女使,竟不遵礼制,直趋帝工重地?可她已策马前行,身后三百随从无一落蹄,马蹄声整齐划一,透着军纪严明,无人敢拦。
临安百姓驻足观望,只见那异族女子如风掠城,红袍身影划破街巷,直抵钱塘江畔。金台巍然,九丈高台已近封顶,气势压得人喘不过气。水力锻锤轰然作响,青铜巨柱在铁砧上翻滚成型,一日百器,火光四溅,宛如天工开物,看得人眼花缭乱。
木兰勒马静观,眼中震骇渐起,握着缰绳的手微微收紧。她生于草原,自幼习锻刀之术,深知铁器之难。一柄弯刀,需三日三夜锤打淬火,方成利器。而眼前这巨锤,借水流之力,昼夜不息,一击千斤,竟将青铜柱一次锻造成型——这哪是人力?分明是神技!
“录下结构!”她猛然下令,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机关、齿轮、水轮、铁轴,一丝不得遗漏,回去仿造!”
随从急忙展开羊皮卷,以炭笔疾书,手都在抖。有人欲上前阻拦,却被高明远一眼盯住,皇城司指挥使的目光如鹰隼,冷冷道:“官家有令——凡诚心求技者,不阻。让他们看,让他们学,学也学不全。”
木兰翻身下马,缓步上前,伸手抚过那尚带余温的青铜柱,指尖微颤,感受到金属的坚硬与温度,那是草原从未有过的工艺。
“我曾以为,草原骑兵天下无敌,马快刀利,纵横四方。”她低语,声音里带着释然,也带着敬畏,“今日方知,真正的铁骑,不在马背,而在匠炉之中,在这日复一日的锻造里。”
忽闻鼓乐齐鸣,龙旗卷风而至,仪仗从简,却自有威严。赵构自台基走来,青袍素冠,却自有一股吞吐山河之气,与这金台融为一体。
木兰单膝跪地,双手托起马缰与玉璧,声音朗朗:“西域阿史那·木兰,率部献宝马百匹、昆仑玉十方,愿为大宋之翼,永镇西陲,共护此盛世!”
赵构亲自扶起,朗声大笑,声震江涛:“你献的不是贡品,是信任,是远见。”
他目光扫过那正在绘制图纸的随从,非但不怒,反而眼中精光暴涨,带着胸有成竹的从容。“朕允你所求。”他沉声道,声音传遍四野,“自今日起,突厥子弟可入工坊学匠术,匠师可赴草原设厂授技。朕要让这水力千斤锤,响彻大漠南北,让草原也有铁骨铮铮!”
木兰浑身一震,抬头直视赵构,眼中是难以置信的惊喜与敬佩:“官家真愿授此神技于外族?不怕我等学了去,日后……”
“为何不?”赵构负手而立,目光如炬,望向远方天地相连之处,“朕建金台,非为炫耀,乃为立信。信于四海,信于万民。尔等愿学,是天下择明主而栖,何惧之有?文明之光,当普照四方,而非困于一隅。”
他转身挥手,内侍捧出金印——“协理使”三字熠熠生辉,代表着参与万国大会的资格。“从今往后,你可列席万国大会筹备,参议天下之事,共商盛世。”
木兰肃拜于地,声音哽咽,带着草原儿女的赤诚:“臣,非归附大宋,实乃归附此道——文明之光,不灭不熄,当共护之!”
风过金台,青铜柱铮然作响,仿佛天地共鸣,为这跨越疆域的共识而贺。
金陵至临安,运河如带,连接着江南的繁华。一叶轻舟破晓而行,船头立一人,素袍玉带,羽扇轻摇,正是赵鼎。两岸稻田翻金,桑林叠翠,炊烟袅袅,如诗如画。
村舍间机杼声不绝,孩童在田埂上追逐嬉戏,口中唱着新编童谣:
“赵官家,开仓廪,
火炮响,金人遁!
相父智,天下安,
大宋兴,万邦赞!”
赵鼎闻之,抚须轻叹,眼底泛起微光,带着欣慰与感慨。“陛下……”他低声呢喃,声音里有释然,有骄傲,“你竟将相父当年‘汉贼不两立,王业不偏安’之志,化作了万里春耕、千城机鸣,这盛世,比疆场厮杀更动人啊……”
他闭目,仿佛又见当年灯下批阅奏章的身影,那些为国为民的操劳,终在此刻有了最生动的回应。舟行渐近临安,水道两侧皆是新筑码头,火器工坊烟囱林立,商船如织,市舶司旗号飘扬,一派生机勃勃。更有战舰试航,水密舱结构隐现,炮台森然,透着威慑四海的力量。
赵鼎起身整衣,神情肃穆,整理好袍角的每一道褶皱。“臣,来赴陛下之约,共筑这天下第一台。”
临安码头,鼓乐未起,仪仗未列,唯有江水汤汤。赵构独自立于岸边,目光穿透晨雾,死死盯住那叶小舟,眼中是难以言喻的期待与郑重。
舟靠岸,板桥未稳,赵构已疾步上前,鞋履踏过水痕,溅起细小的水花。两人四目相对,千言万语,竟无一语,唯有眼神交汇,便懂了彼此心中的千丘万壑。
赵构伸出手,赵鼎亦抬手,十指紧扣,如当年初见,默契无需多言。良久,赵构低声道:“相父,金台将成,只差您压梁一礼,这台才算真正立住了。”
赵鼎含笑,轻拍其手,声音沉稳如当年在成都府:“臣,来为陛下镇这天下第一台,镇这万里河山。”
风起江上,带着水汽与稻香,金台顶端最后一块金砖,在晨光中缓缓落位,发出沉闷而厚重的声响,仿佛为这盛世落下了定音之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