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风不起时,刀自鸣(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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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厢房的烛火被夜风吹得忽明忽暗。

苏清漪守在床前,指尖攥着浸了温水的帕子,反复擦拭陈默额角的冷汗。

她的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自抬回来这半个时辰,他的体温始终凉得不正常,连呼吸都轻得像落在棉絮上的羽毛。

"清漪姐,喝口参汤吧。"柳如烟端着青瓷碗从门外进来,水红披帛扫过门槛时带起一阵风,吹得床帐簌簌作响。

她眼尾的朱砂痣随着动作轻颤,目光却在陈默颈侧停了一瞬——那里的动脉跳动比常人慢了三倍,若不是学医的人根本察觉不出。

苏清漪接过碗,却没喝。

她盯着陈默苍白的脸,喉间发紧:"昨日替我挡那刀时,他后背的伤还没好全......"话音未落,帕子上的水突然渗进指缝,凉得她打了个激灵。

梁上的陈默闭着眼,耳中清晰传来两人的对话。

他能感觉到苏清漪的指尖在自己眉骨上轻轻摩挲,像从前她批改文书时习惯性的动作。

系统新赐的"反侦断息术"正沿着经脉游走,将他的心跳压成暮鼓般的节奏,连体温都降了两度——这是他特意留给赵怀仁的破绽。

窗外突然有花瓣飘落。

陈默睫毛微颤——那是柳如烟的暗号。

他听见帕子"啪"地落在铜盆里,接着是布料摩擦的窸窣声。

一枚铜钱"叮"地滚到床脚,钱面刻着的"寅三令"纹路在月光下泛着幽蓝,正是归墟堂最隐秘的联络信物。

鱼,要上钩了。

陈默的手指在被单下蜷起。

他能想象柳如烟此刻倚着廊柱绣花的模样——帕子上的并蒂莲针脚歪歪扭扭,实则每一针都在传递消息。

当铜钱滚到他手边时,他终于缓缓睁眼,指腹蹭过钱面刻痕,唇角扬起极淡的笑。

子时三刻,药库的青瓦上落了层薄霜。

天机门长老踩着瓦棱猫腰前行,腰间的百毒囊随着动作发出细碎的碰撞声。

她身后三个弟子提着短刃,鼻尖都沾着夜行用的锅底灰——这是她们第三次潜入苏府,势必要拿到龙涎香配破魂毒。

"小心门槛。"长老压低声音,指尖在门框上摸出三道刮痕——这是她们昨日留下的标记。

药柜里飘出熟悉的龙涎香,她悬着的心刚放下一半,就见最里层的檀木匣虚掩着,露出半块泛着金光的香料。

"动手!"她挥了挥手,三个弟子立刻扑向药匣。

可当她们掀开香炉盖的刹那,一股甜腻的香气突然窜入鼻腔。

长老的太阳穴"突突"直跳,眼前的药柜开始重影——这不对,龙涎香该是清冽的!

"师姐!

她、她拿我的刀......"最年轻的弟子尖叫起来。

长老转头,正看见二弟子的短刃抵住三弟子的咽喉,眼神空洞得像被抽走了魂魄。

她想喝止,可自己的手也不受控制地摸向百毒囊,指甲深深掐进装鹤顶红的瓷瓶。

梁上的陈默垂眸看着这一幕。

他的"听心术"清晰捕捉到混乱中的只言片语:"赵管家说......东宫的人会来接我们......"最后那句"赐田三百亩"撞进耳朵时,他的指节在房梁上叩了三下——这是让柳如烟记录的信号。

当最后一声惨呼消失在药库时,陈默从梁上跃下。

他拾起地上烧焦的"寅三令"碎片,在血泊中摆成箭头形状,尖端直指祠堂方向。

月光透过窗纸照在碎片上,像一滴凝固的血。

次日清晨的露水打湿了青石板。

铁骨帮的大弟子踢开药库门时,差点被满地血迹绊倒。"这......这是天机门的人!"他的声音带着颤,指着墙角半张灰袍。

赵怀仁赶到时,额角的汗正顺着皱纹往下淌。

他盯着地上的令牌碎片,喉结动了动——那纹路他再熟悉不过,是当年东宫赐下的通行凭证,明明锁在暗室的檀木盒里,怎会出现在这里?

"赵管家,这不是您前日丢的令牌吗?"甜腻的女声从身后传来。

柳如烟拎着个绣着蝴蝶的竹篮,正弯腰拾起碎片,"我昨日还见您在祠堂翻找,原来被人偷来做坏事了?"

围观的江湖弟子立刻窃窃私语。"怪不得天机门能摸进药库,合着有内鬼!东宫?

那不是和宰相府不对付吗......"赵怀仁的脸涨得紫红,刚要辩解,就见陈默的厢房窗纸被风掀起一角——那道藏在阴影里的目光,像淬了毒的针。

陈默靠在床头,看着窗外混乱的人群。

他能感觉到体内的内息正在翻涌,"反侦断息术"的效果即将消散。

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昨日柳如烟留下的铜钱,他听见院外传来更夫敲梆子的声音:"午时至——"

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床沿。

陈默闭着的眼睫突然动了动,掌心的铜钱在被褥上压出个浅印。

他的手指慢慢蜷起,像在攥住什么即将破土而出的东西。

西厢房里,传来极轻的一声——

"咳。"西厢房的窗纸被风掀起一角,陈默喉间那声轻咳像投入深潭的石子,惊得苏清漪手中的茶盏"当啷"坠地。

她跪坐在床沿,指尖颤抖着抚上他的额角——原是冰铁似的凉,此刻竟有了丝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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